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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婚】拾贰 非情局(下)
嘶——好痛——感觉骨头要碎掉了。
小记吃痛地咬紧了下唇,脸上青了下来。
“喂?”
平野渚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
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表达关心吗?哪怕问一句‘你怎么了’?
小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我可能崴着脚了。”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井壁站起来,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地单脚跳了过去,割开他的绳子。
小记慢慢地贴着墙坐了下来,小腿着地的一瞬间,痛的几乎要晕过去。
“嘶——”
额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平野渚活动着手关节。
鬼火忽明忽暗的微光下,她能感觉到那双墨瞳正静静地盯着她。
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问,冷淡地转回头去。
“观主——”她喘顺了气别过脸来的时候,却瞧见他脑袋后面一滩黑黢黢的东西,定睛一看,仿佛是大量的血已经凝固,在头发上和微微露出的脖颈上凝结成一块一块的斑。
“喂!你是不是受伤了?”
小记着急地伸手去拨他的长发,更多的血块凝结在后脑勺上。
他反应激烈地一躲,冷淡道,“我没事。”
“什么没事没事?你头破了你知不知道啊?是不是被打昏的时候打破了?”小记只觉得指尖沾上了一滩冰冷的液体,正幽幽地散发着铁锈味,她的心也随之寒了下去。
他幽幽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刺啦!”
小记撕开了衣角,将布折了几折伸到他面前。
“吐口口水!消毒的!”
平野渚剜了她一眼。
“你不吐的话只有我吐了?”
“你要是敢用唾沫糊在我头上,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喂……
小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你别乱动。”
小记将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撩起来,将布条绕进去,他不适应地微微一颤,终于还是忍了下去。
“我知道你反社会的,可是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吭声,你是想变成傻子吗?”
他的伤口黑黢黢的看不分明,但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不要在我头上扎一些奇怪的东西。”
“可是我只会打蝴蝶结啊……”他都这样了居然还在埋怨,小记有些不高兴了。“你是想死还是想这么将就着止血啊?”
“……”
世界清静了。
“滴答。”
井底有些潮湿,绿色的苔藓斑斑驳驳。
在这里……很容易滋生细菌吧……
小记有些担心平野渚。
这下可惨了。两个人都受了伤,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
“喂!有人吗!!救命啊!!”
小记尝试着向井口呼喊起来。
徒劳无功。
他们是在树林里被打昏的,为了方便起见,行凶者应该就是把他们扔到林里的枯井底了。
行凶者……是谁呢……
张老爷派来的吗?
小记转过头来,却见平野渚的脸色有些浮白,眼睫微微地垂着。
“平野渚!千万别昏过去啊!”
她着急地推了推他。
该死,自己当初要是学了急救好了……
他望了她一眼,微弱的声音依旧很镇静。
“我不会死的。”
“那你也不能睡啊,多少人就是昏着昏着就死掉了。”她严肃地说,“要不你和我说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
“啊……跟我谈谈心嘛,毕竟你怎么也算是我第一个病人啊。”小记自顾自地央求道。
他的眉头不愉悦地皱了起来。
“我没病。”
“你都感觉不到感情了!还没病啊?”小记一惊一乍的。
哦……平野渚这个白眼的意思大概是“早知道我不和你说那句话了”。
小记微微叹了一口气,扬着头道,“亲情啊,友情啊,爱情啊,这些都是人生中很美好的情感……”
“所谓的‘感受不到情感’的心,我觉得就像是一面厚重的鼓,因为没有人重重地去敲打,所以产生的回响是闷闷的、不引人注意的。”她转过头来和他对视,微微地一笑。“但是,只要有那么一个人用心地去敲击你的心,就会产生比任何人都要激烈而温暖的回应,是不是?”
他眼神一闪错开了视线,默了一默才道,“你不会要跟我说,你就是那个鼓槌罢?”
“哈?我哪敢啊?”小记哭笑不得地说,“一定要比喻的话,我大概就是打开储物箱的钥匙,我要使劲地试,别人才可能接近那面鼓。”
他低低地埋着头也不回话,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她努力打破了沉默,“难道生活里就没有让你感觉到心被击中而软化的人吗?”
“你知道吗?我所看见的,是你的朋友们全身心地信赖着你——”小记微微笑了一笑,“还有念灵姑娘……真是把整颗心都捧着给你了。”
平野渚终于有了反应,默默地环抱起手臂来。
“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不良道观因为有了你,就有了一种‘团队’的氛围,我也希望能够早一点在这里找到归属感。”
“你感受不到……‘归属感’吗?”平野渚自然而然地发问,一幅‘我对你这么好你却告诉我你感觉不到归属感?’的样子。
“……”
“拜托,我来了这么久,你连我的名字都没有问过哎?”
宛小记抱怨着。
“哦。”
“所以‘哦’是什么反应啦?我这么多话都白说了!”
平野渚的神色仿佛有点恼怒了,刚要开口反讽的时候,他却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小记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结束了。”
“啥?什么结束了?”
“……”
一声尖利的啼叫刺穿了黑夜。
“嗷——”
接连着,便是持续不断的鹰嗥,一道一道刺进小记的心里。
不久便听见了脚步声、低低的对话声。
是谁?
到底是谁赢了?
小记大气不敢喘,下意识地往平野渚身边缩了一缩。
井口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响声,紧接着又是人的喘气声交谈声。
“咯咯咯——”
一道沙哑的笑声随着光亮的刺入而响彻在井口,如同快要坏掉的机械转动声。
眼睛一下子不适应这么强烈的光,小记闭了闭眼才通过井口看上去。
漫天鬼火中,一个背光的黑斗篷直突突地立在那里,显得只有一个黑影立在上头。
“叩叩叩!”
“打扰咯?公子小姐们!我可以进去做客吗?”
“噗嗤!”
药翁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随着纸鸢托举着平野渚从井里升了起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带着笑意。
“小渚…挺好看的……”药翁第一件事不是去检查他的伤口,而是指着他头上那朵巨大的蝴蝶结捂着嘴不停地颤抖着。
“闭嘴。”
平野渚身上带着水和泥,即使如此狼狈还能镇定地摆出一个冷峻的表情。
“小渚!你受伤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白念灵扑了过来,着急地拉着他的袖子问长问短。
“那个……”井里弱弱地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好……我还在井里呢???”
“啊!差点把小姑娘忘了。”药翁没良心地又探出个脑袋,“叩叩?我可以下去做客吗?”
咕……这人好欠揍……好想把他拉下来用脚踩!这个梗的点到底在哪里啦?!!
随着则烟的一声口哨,纸鸢终于飞了下来,小记吃力地坐上。
果然大家都在,漫天飘着鬼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温暖……
小记不禁跟着笑了一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啊?
尼姑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蛊解了,妖群无心恋战,逃窜去了。鬼火指引着我们找到了你。我暂时在后山设了一个结界,只要在天亮前下山,就不会有妖来。”她扬起脸来,带着一个温柔的笑意,“都结束了,小记。”
小记心里一松,转而脸上又沉下来了,半晌才呐呐问道。
“……是谁死了?”
“柳氏。”
平野渚突然回话道,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打昏我们的是应该是柳氏的下手,她想要把蛊虫装回蛊瓶里去,谁知道反而被蛊虫反噬。”他眉间一沉,“她死的很惨。”
小记没有说话。
是怎样的母亲,才能狠心给亲生女儿下这么恶毒的蛊咒……
“别说这些了。碰上这种倒霉事儿,大概定金也拿不到了。回罢回罢!”药翁沙哑地嚷嚷着。
则烟闻言,手指一掐,就要收纸鸢。
“哎!等……!啊!”
纸鸢缩小的一瞬间,小记脚刚着地,就猛地跌在地上,抱着腿痛苦地皱着眉头。
“小记?”尼姑着急地要去搀她。
“等等!”
药翁的身影飞快地闪现在眼前,他的手瘦的像个骨架,刚刚碰到她的小腿的时候,就硌得她“嗷!”地一声差点痛出眼泪来。
“拜…拜托,别碰。”小记虚弱地央求道。
他卷起裤腿看了一看,皮肤底下隐隐有块奇怪的凸起。
“小姑娘,”他笑嘻嘻地说,“恭喜你,你骨头摔折了。”
“这算哪门子的喜啊!”
小记低吼了出来。
“小渚,怎么办?得把她送回道观治疗。”
药翁回过头发问的时候,平野渚正皱着眉头看她。
“你,还能走路吗?”
“这不是废话吗……”
小记的声音很哀怨。
“小渚!让则烟用折纸术送她!我们先走罢!你的伤也等不及了!”
见平野渚要开口说什么,白念灵猛地一拽他的袖子便拉着走。
平野渚最后看了宛小记一眼,也没说什么,随着念灵走了。
“兄弟,小姑娘这伤可经不得高空坠落啊?你倒腾个别的什么罢?”
“知道了。”
则烟闷声闷气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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