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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刚领过责罚的小竹,咬着牙,苍白着脸,硬撑着步子,狼狈蹒跚的向自己住所走去。迎面却碰上了步履匆匆的小梅。深吐了一口气,偏过头,想要装作没有看见小梅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却天不遂人愿,交错而行的小梅,在错过的一瞬间,拉住了小竹的手腕。
胳膊上传来的拉扯力量虽然不大,可是这让刚刚领过刑罚的小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空闲的右手紧紧的拽住衣襟,指节因为用力,隐约有些发白。
“不知小梅姐姐突然拦住妹妹,有何贵干?”,小竹平息了一下气息,防止一张口就吐出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声音。
“小竹,你还要坚持么,只要你……”。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小梅的话还未曾说完,就被小竹声色俱厉的一声够了打断。小竹不顾呆愣在一边的小梅,用尽力气拽出小梅手中自己的手腕,卯足力气,像是逃离一般,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小梅的视线。
小梅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向着小竹离开的方向出神。
拐角处的小竹,靠在墙上,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她没有跟上来。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每次单独见自己,都要劝说一句。小竹笑了笑,竟是有些苦涩,如果可以的话,我怎么能够不听你的话呢,小梅姐姐……可是,倘若不这样的话,我又怎么保护你们,保护公主……
行至夏南的夏诗玉,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高大的广陵城城门上,巨大的白布,覆盖其上。进城之后,策马向前,每一家每一户的屋檐之上,都挂了一盏白灯笼,街上无弦乐之声,哀伤的气息笼罩全城,人们似是连交谈,都压低了几分声音,更别说喧哗吵闹之音,全城皆无。
似是被这种场景震惊,夏诗玉难得的出现了几分呆愣。然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夹紧马肚,策马飞驰,向着记忆中家的方向奔去。
只是,家好像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以前的王府,足足大了数倍,以前的白墙黑瓦,也高了数尺,门口从以前的家丁驻守,也改换成了一队身着亮铠的侍卫驻守。
望着这些改变,夏诗玉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刺目的白色,却催促着夏诗玉,渐渐放大着夏诗玉心底的不安。
随后赶来的赵骁,冷着脸,在皇宫门口下马。太子的副将,现任的御前带刀侍卫,从四品的官阶,门口的守卫,自然认得。
门口的守卫,也听说了赵骁的差事,接夏南的二皇子回城。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可是奈何皇上却……
领头的守卫,示意旁边的小兵赶紧进去通传太子殿下,自己则赶忙上前行礼,拜见二皇子殿下和赵大人。
赵骁此时此刻却没空理这守卫,铁青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当时接的命令是,务必在两个月之内,将二皇子安全护送回城,但是现在,明显晚了……明显晚了……二皇子因着自己的缘故,竟然都没有见到皇上的最后一面。
大量的脚步声,从皇宫内传来。夏诗玉抬头,就见到了自己记忆中的哥哥。还好,哥哥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变得更加成熟了。看到了夏诗安的一瞬间,夏诗玉在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一身缟素,苍白的脸庞,青黑的眼圈。夏诗玉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疼痛,只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闭眼之前看到了,是哥哥焦急的向着自己跑来。
“我儿世上无双,不知以后要嫁怎样的人家?”
“玉儿,这个字要这么写……”
“玉儿,想不想学咱们夏家家传的功夫”
“玉儿,阿爹一定会带你们回夏南,然后咱们一家人一起游湖赏月可好”
“玉儿……”
“阿爹!”,夏诗玉突然睁开眼睛,似是还未从梦中回过神来。阿爹……对,阿爹,这次自己回来就是来救阿爹的,阿爹怎么样了!这么重要的时候,自己怎么还能睡着呢,阿爹,阿爹他还在等着我啊!
夏诗玉挣扎着起身,掀开被子,慌忙的起身穿鞋。可是,怎么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多到整个视线都已经模糊。赌气一般的拿手背想要擦干眼泪,眼泪却好像是井水一样,源源不绝。
听到声响的夏诗安,连忙从外间绕进来,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在一直擦眼泪的夏诗玉。
走上前去,拿开夏诗玉的手,从怀中掏出丝绢,小心翼翼的帮夏诗玉擦拭。
夏诗玉看到夏诗安之后,却哭的更伤心,“哥哥,玉儿是不是回来晚了,阿爹……阿爹他已经……”,抽抽搭搭的问完话之后,明明眼睛已经溢满泪水,却还倔强的睁着眼睛,想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复。
“玉儿,阿爹走的时候,并未怪你……阿爹只是有些遗憾,不知现在长大的玉儿,长得如何国色天香,阿爹不知在泉下遇到阿娘的时候,该怎样和阿娘形容我们玉儿的相貌”,夏诗安柔声安慰着夏诗玉,想起阿爹临去时说的话。
“安儿,生死有命,不可强求,阿爹这次接到的这封信,还有玉儿,即使有赵骁的护送也在路上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阿爹已经多活了五年了,够了。安儿,阿爹十年未曾见过玉儿,心底对玉儿,始终带着几分亏欠。以后,玉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也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切记要好好照顾她!阿爹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们两个人了。”
“可是……可是哥哥,玉儿,明明可以救的了阿爹,倘若玉儿能够早回来几日,倘若玉儿在芙蓉寨中少耽搁几日,倘若玉儿日夜兼程路上少休息一段时间……玉儿就能救了阿爹”,夏诗玉听到夏诗安的话,却哭的更加厉害,自己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自己在南华耽搁的时间,全都是阿爹的性命。
“玉儿,阿爹不想看到你这样,今天是阿爹出殡的日子,你难道不去见阿爹最后一面么?擦干眼泪,干干净净的去为阿爹送行,不能因着阿爹去世,就让世人看了我们夏南的笑话。而且,那些欠我们债的人,还等着我们一笔一笔的讨回来呢!”夏诗安抿了抿嘴唇,眼中凌厉的光芒仿佛实质,阿爹若不是看了那封信,怎么会气急攻心,药石无医。
“嗯,玉儿要去见阿爹最后一面,为阿爹送行”,夏诗玉渐渐平稳住自己的抽噎,深吸一口气说道。
“换上孝服,擦干眼泪,阿爹不喜欢夏家的孩子软弱无能”。
站在灵堂之上,看着棺中阿爹的面容,夏诗玉心中除了哀伤,还有慌乱和手足无措。从小保护自己的阿爹,从小把自己放在肩膀上的阿爹,从小和自己联合起来捉弄哥哥的阿爹,就这么的离开了。现在就静静的躺在棺中,在也不会笑着喊自己玉儿了。
“封棺”,夏诗安说完,旁边的侍卫,缓缓将棺盖推上,楔上棺钉。
“走吧,玉儿我们送阿爹和阿娘团聚”,夏诗安拍了拍夏诗玉的肩膀。
“哥哥,从今以后,就剩我们二人相依为命了么”,夏诗玉闭了闭眼睛,稳住略微摇晃的身躯。
“玉儿,剩下的日子,哥哥会保护你,像阿爹那样”,夏诗安转身,率先走出了灵堂。
整个送葬的队伍,绵延十里,白色的送葬队伍,像落雪,覆盖广陵城。
真的就像是落雪,明明是初春,夏诗玉却感觉仿佛严寒,从心到身,透露着寒冷。
萧东岚沁宫
“启禀公主,夏南边境传来消息”。
正在翻看《夏南风俗志异》的萧清舞,听到小梅的声音,并未抬起头,慵懒的声音传来,“哦?是夏南迎接二皇子夏诗玉的消息么?”,手指却不闲着,依旧在翻弄着书页。
“回禀公主,夏南帝驾崩了”。
翻书的手指停住,书页的声音戛然而止,萧清舞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心神。夏伯伯竟然去世了,算算这个时间,夏诗玉也回到了夏南,那个呆子,岂不是……很伤心。呵,萧清舞,你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说是敌人的是你,现在担忧他伤心的也是你。从前的萧清舞,决策果断奖惩分明,可不是会为敌人担忧的。
“哦,本宫知晓了”,放缓了声音,若无其事的想要继续看书,却感觉心烦意乱,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公主殿下,皇上有请”,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通传的声音从宫殿外传来。
萧清舞起身做到梳妆台旁。小梅并未像往常一样,退出去,让小竹给公主梳妆打扮,反而上前一步,主动替公主梳妆打扮。
萧清舞皱了皱眉头道,“小竹呢?难道还在父皇那”?
“公主,小竹今日从皇上那里领了责罚,奴婢僭越,主动替小竹当值一天”,小梅听出萧清舞语气中的怒气,立即跪下。
“呵,父皇竟然舍得责罚小竹,是这颗棋子现在不是这么好用了么”,萧清舞笑着,但是说出的话,偏偏却冷然无比。
“公主,小竹她……并非如此……”
“小梅,你记着,我萧清舞的信任,从来没有这么廉价。一旦辜负我,至死方休。”萧清舞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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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有点忙,十一放假的时候,会多更新几章,谢谢亲们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