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战五渣的幸运

　　手术台上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这手术台的每一寸都似乎是布满了针，余姚只愿能离开，她感觉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掌控。四肢被牢牢的用海楼石手铐绑在了四边。头顶上的白炽灯像是至高神的审判，照亮了她每一寸五脏六腑，无处可遁，她只能张开双臂去迎接，把拥有的一切都摊开来双手奉上，五体投地。
　　她要逃走。
　　一定要逃走。
　　现在就要逃走。
　　脑海里那些不知是谁的大喊声怒斥声尖叫声一遍遍震荡着，可现实中，她仍然反抗不能一动不动的躺在手术台上。
　　有人的手伸进来挨个抚摸过她的器官，那是种让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的感觉，恨不得下一秒就逃离。余姚想尖叫想呐喊，可她的声音被紧紧锁在喉咙里。她无声的仰望着那白炽灯，感觉随着那手的来回动作，她自己的身体从皮肤开始已经慢慢龟裂，然后一寸寸都破碎掉。
　　她从来不知道是这样一种感觉。刀片划过内脏的感觉，磨刀剐蹭脊椎的感觉，血管被割开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像进入了慢动作模式，无比漫长。她强忍了许久，试图表现的对这一切都无所谓，可屈辱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混在她破碎掉的身体里，仿佛被人揉一揉就可以搓出想要的面团形状。
　　为什么要哭？她开始对自己掺杂了些许怨恨。在敌人面前哭出来实在是屈辱，结果还是没能忍住，她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而这怨恨里又慢慢衍生出了更多的疑问。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余姚无力的躺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她能从一开始就学会了解情况，如果她能更用功努力些……
　　如果她没有花费那些时间用来嬉笑打闹……
　　如果……
　　是不是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可那些终究只是如果。
　　“……第一准备阶段结束啦。很顺利哦。”蝴奇塔带着口罩的脸凑到她面前，只能看到带着笑意的栗色双眼，“感觉怎么样？看上去还很清醒呢，你好厉害啊。”
　　余姚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别着急，我们马上开始第二起步阶段。”蝴奇塔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小玻璃瓶密封的模糊看不清形状的血肉，她伸手把海楼石手铐再度检查扣紧，“接下来可能稍微有点痛哦。……因为第一阶段所需的麻醉效果快要消失了。第二阶段的疼痛是很必要的……我提前告诉过你了哟？”
　　蝴奇塔的脸消失在了余姚的视野里，她只能听见蝴奇塔的脚步声走远又走近，仿佛在做一些提取什么东西，又像是在摆弄些什么仪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余姚僵硬着身子，开始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一开始是星星点点出现在皮层的痛感，渐渐如针扎般蔓延到整个腹腔血肉，而后像是被剑捅进肚子再一刀刀划开。她无声无息的张大了嘴，面孔扭曲的在手术台上抽搐。
　　“……给她松点。”蝴奇塔的声音遥远的像是从世界的另一头传来。
　　厚重的海楼石手铐宽松了些，不再是紧贴着她的状态。那惊悚的疼痛消去了一些。手术台上的垫子已经被余姚汗湿了。
　　“……开始吧。”
　　紧接着，似乎是有异物填充进了她的腹腔，挤压到了她的内脏脊椎，最后好像黏在了脊椎两侧的肩胛骨上，那异物像是钻进了她的骨髓，仍然痛的她发抖。
　　两只手在她身体里摆弄，“……看上去状况还良好，给她紧些。”
　　不要！！她几乎是祈求般在心中大喊，可无济于事。那一刻像是用锥子砸进了她的骨头缝，酸痛的让她几乎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这极度痛苦的时刻，余姚开始出现了幻觉。
　　她幻想着自己的血液已经要流干了，像是顺着那些皮肤上的毛孔一点一点流淌出去，滴落在台子上，又淌满了整个地面。
　　那些血液里每一滴都饱含了她的惊恐和愤怒，每一朵溅开的血花都是厉鬼的形状，扭曲嚎叫着要冲出来替她残暴的杀掉这里的所有人。
　　为什么？
　　余姚又开始疑惑了。
　　“啧，还是会疼啊，应激反应吗……”蝴奇塔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让她听不清楚，“难道这势必会刺激人体的疼痛机制……还是说一定是有办法可以让人类身体容纳？”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像一个木偶一样，所有的零件也可以随意拆卸添加？
　　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酷刑与折磨？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伤害任何人，生活的也很幸福……
　　啊，对了。
　　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血液四溅的时候她骤然醒悟过来。
　　……这已经不再是她家乡了。
　　是啊，这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和平幸福的国度了。也不再是只要与人为善，不做错事就可以生活的很美好的年代。在现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只有做对了事，努力往上爬才有生存的希望。
　　现实太残酷了，在余姚还没准备好的时候迎头给她响亮一击。她突然发现死亡在这个世界甚至可以算是一件轻松的事，地狱里的恶鬼都存活在这世间。
　　这里是一个新的世界，可明显也是一个容不下她的世界。
　　忽然间余姚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娜美的笑脸还有她介绍新世界时候的神情。连并着还有那时候纯粹的海风，船上的草坪，倚在栏杆上抽烟的山治，嬉笑打闹的路飞乌索普，安静看书的罗宾，掌舵的弗兰奇，喝茶的布鲁克，制作药丸的乔巴，呼呼大睡的索隆……
　　还有坐在那里死记硬背的她。
　　每一个玩闹欢笑的夜晚，每一次闹出的乌龙笑话，每一次路飞扬起的笑容，还有那天的雪夜，娜美，山治，大家……
　　“还记得我说的嘛？”乌索普仿佛还在哈哈大笑，“最自由的一切都在那里！”
　　……最自由的一切都在那里！
　　想去海上！
　　想和他们一起去海上！
　　这一刻她胸前似乎燃起了无限希望的火焰，盖过了那疼痛，让她万分的想念那一伙人。
　　如果注定没有一个岛屿能满足她的诉求，那就去海上做一个最自由的人吧！大海一定可以容下她！
　　“……起步阶段要结束啦。还好吗？”不知何时蝴奇塔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她头顶上方，注视着余姚无神的双眼，“看上去你真的很不舒服呐……不好意思啦，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进步，你稍微牺牲一下吧？”
　　余姚淡淡的回望过去，嘴巴做出了一个口型。
　　“嗯？你说什么？”蝴奇塔疑惑道。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句CNM而已。余姚闭着嘴，面无表情。
　　在她无数不多的当面骂人经历里，这大概是她最发自肺腑的一次。
　　“……接下来就是第三阶段联结啦，这一阶段其实大部分都要靠你自己完成呢……我的任务则是观察你的疼痛反应……”蝴奇塔举起了镊子和线，“我现在要帮你把胸腔缝上哦。”
　　针线穿过皮肉的疼痛已经无法让余姚的神情移动一丝一毫，她只想着能尽快的，尽快的找到大家，然后远离这个岛屿，再也不回来。
　　少顷，缝合结束了。余姚仍然感到有异物挤压在她肩胛的位置，硬生生的戳在她骨头缝间，痛的让她满头大汗。大概那块不知从哪里来的血肉就这样被留在了她的身体里。
　　余姚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对自己的身体感到恶心，她感觉自己像是风筝，蝴奇塔像是牵了一根线跟在她身后，随时都有可能把她从空中狠狠拽下。
　　“……把手铐收紧吧，是时候了。”蝴奇塔放下镊子，脱下口罩，对助理说，“你就留在这吧，我去观察室记录数据，有什么指令我会和你说的。”
　　疼痛。
　　再一次的疼痛。
　　余姚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结束，在她的幻觉里只觉得自己都已经老了，灰白的头发从她布满褶皱的脸颊上擦过去，而这折磨还没有结束。
　　汗水淌进了她的眼睛，她看不清晰了，只觉得一切都是黑暗的。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她反复回想着初来新世界时和大家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才能咬着牙慢慢度过去。
　　……可这太艰难了，这本不该是人类需要承受的疼痛。余姚的意识消散开，脑海混沌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唔……痛觉还是过于强了点……把手铐松开些吧……”蝴奇塔有些伤脑筋，她按按太阳穴，“除此之外，一切数据都很正常啊……果然不是自己体内的东西痛觉就像是警报器一样不停的响啊……”
　　“可说实在的，也并没有损害体内的任何器官……”蝴奇塔撇撇嘴，即使工作了一整夜她也仍然美丽又精神，“人类的身体……真的是有很多缺陷的啊……”
　　她望着瘫软在手术台上的余姚，突然间想到一件事，这件事仿佛一下子就点亮了她的整个人生，蝴奇塔扔掉了手中的纸笔，疯狂的冲出了观察室，急不可耐的让助理扯掉了海楼石手铐，然后一下把余姚从手术台上拽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极大力道的拽着余姚上下查看，珍惜的抚摸着她的脸，双眼里蕴含着无限的疯狂和野心，“终于终于！你是完美的……你是最完美的！”
　　她的双眼对上了余姚的双眼，“只有你可以……只有你是匹配又没有痛觉的！世界上只有你！”
　　余姚沉默的望着她，又低头看看空荡荡的手腕。
　　“等你，等你长大了……”蝴奇塔激动的语无伦次，“我只要可以有你的基因，我就……”那些疯狂和她眼底古怪的狰狞毁掉了她全部的美丽。
　　余姚不等她说完，直接扑上去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摁倒在地。
　　身边的助理已经吓得缩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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