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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对坐细水长流
“你……说什么?”宋嫌看着林生,林生说话的语气让宋嫌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人,眼前的林生又一次和那人重合了起来。
林生不知道宋嫌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说道:
“我只是看你忙了这么久,肯定很累了吧,要不先休息一下……”
宋嫌摆摆手,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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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和宋嫌赶回客栈时,果不其然,绿绡那小姑娘已经把客栈闹的个天翻地覆,桌椅倒了一地,碗筷也散了一地,就差没把整个客栈给拆了。
绿绡一见林生,立马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跑到林生怀里,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地叫道:
“爹——”
接着就又开始哭了起来……
林生忙着安慰绿绡的时候,宋嫌自觉地掏出钱袋,给了老板一锭金子,老板还没来得及告状就眉开眼笑地拿着金子,笑眯眯地走了。
“哎……”宋嫌找了个能坐的长凳坐了下来,说道:
“你这宝贝也太难管了吧,才离开多久,就搞成这样了?”
林生只顾安慰绿绡: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我以为爹爹又不要我了。”
说完,绿绡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不对劲,说道:
“爹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身上有散灵粉的味道?”
“散灵粉?”林生嗅了嗅,什么都没闻到。
绿绡挣脱林生的怀抱,跳了下去,跑到宋嫌身边伸长脖子闻了闻,说道:
“小叔身上也有!你们俩干嘛去了!说!是不是盗墓去了?”
林生:“……”
宋嫌:“……”
“盗墓可是要糟天谴的啊!”绿绡说道。
宋嫌赶紧捂住绿绡的嘴,说道:
“没盗墓没盗墓,就出去玩了会儿。”
绿绡把宋嫌的手拿开,插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出去玩不带我,更要糟天谴!”
林生:“……”
宋嫌:“……”
生气归生气,绿绡还是把脖子上戴的小瓶子取了下来,从里面倒了两颗半透明的花凝露分给了林生和宋嫌。
“喏,这是花凝露,解百毒,我就这两颗啊,下次没有了啊。你们是个大人了,不要让我再操心了,听到没有!”
宋嫌和林生两人对视一眼,被绿绡这个小大人给逗乐了,笑着接过花凝露。
“绿绡,你为什么能闻出散灵粉的味道?”宋嫌问道。
“因为我是山雾精魂啊,这散灵粉的原料是一种很独特的药材,叫断灵草,只要是与花啊草啊相关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你知道何人会配制这种散灵粉吗?”
“嗯……”绿绡想了想,说道:
“我只知道有些人死了之后会把它涂在棺材上,只要盗墓贼一碰到就会中毒,人死后灵魂碎成碎片,再也不能转世,所以才叫散灵粉。这药可难配了,除了断灵草还有其他很多稀有的材料,一般人配不出来。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嘛!快吃吧。”
宋嫌一口把花凝露吃了进去,吃完,还张大嘴巴“啊——”地说道:
“我都吃完了。”
顺便指着林生说道:
“他没吃,你也不管管他。”
绿绡没看出宋嫌在开玩笑,果真爬到林生身上,扒开林生的嘴,左看右看,问道:
“吃了没,吃了没。”
“没吃。”林生诚实地答道。
“爹爹你怎么能不吃呢?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林生看着绿绡,认真地问道:
“你刚刚说你这花凝露可以解百毒,是真的吗?”
“肯定啊。”
林生转头看向宋嫌,宋嫌立马就明白了,说道:
“我带你们去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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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被宋嫌困在瑶池之地一个月,哪里都不能去,她无聊得都快把瑶池的底给挖穿了。这瑶池之地漂亮是漂亮,除了三百里瑶池,还有池边花草树木都是美得不可方物。但除了这些,便无其他,连个小动物都没有,着实无趣得很。宋嫌让她在池子里泡着利于内疾的恢复,她偏不,把这瑶池拿来当做练鞭的对象。
浮生每天对着瑶池甩鞭子,一鞭扬起千层浪,看浪花如雪花簌簌落下,才觉得生活有趣了些。
她一鞭子下去,浪翻涌上来,恰好淋在了刚刚进入瑶池之地的宋嫌一行人身上。
还好林生反应快,把绿绡这个小不点护在身后,绿绡才幸免于难。而宋嫌则下意识地挡在了林生的前面,让所有的浪花都打在了自己身上。
林生看了一眼宋嫌,宋嫌解释道:
“我、我就知道浮生喜欢玩这个把戏,不用谢我。”
“你们来做什么?那小孩是谁?”浮生警惕地问道。
林生对浮生作了揖,说道:
“师娘。”
“谁是你师娘?”
“师娘,我是林生。”
“林生?”浮生一瞬间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但还是没想起来。
林生看着宋嫌问道:
“她怎么像现在这个样子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体内一直有余毒未清,之前我用仙术压制着她,在九峡门那几日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现在,连用仙术也没用了。我叫她在这瑶池泡着,她也不泡。人家一姑娘家,我总不能逼她泡吧。”
林生:“……”
宋嫌总是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怼得林生说不出话,林生已经习惯了。
林生取出花凝露,试探性地递给浮生,温柔地说道:
“师娘,吃这个。”
浮生不断往后退,疯狂地摇着头说:
“我不吃,你们又要喂我吃什么?我不吃,不吃……”
浮生脑海里不断闪现一些奇怪的画面,画面中她被人逼着喝下一碗乌黑的药汤,然后他们朝她扔石头、扔菜叶、扔臭鸡蛋。他们骂浮生是妖怪,骂浮生是婴孩的怪物,骂她该死。
“师娘——”
眼见着浮生就要跌下瑶池,林生伸手拉住浮生,结果浮生条件反射性地对着林生的胸膛就是一掌,这一掌打得林生退后数尺。
林生抓住一旁的瑶树,才没有倒在地上,林生用力把胸腔里的一口血逼了回去。
“林生——”
“爹——”
林生看着绿绡扑到他脚下,抱着他的大腿不停地哭,笑着说道:
“爹爹没事……爹爹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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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殿
宋嫌于荣容与殿前的案几上焚起檀香,淡淡青烟飘过帘栊,绿绡逐着那青烟扑腾几下,伸手想捧住它,结果刚到手上烟就散了,手掌再打开时,就看见竹簟上的林生睁开了眼,正看着她。
“爹爹——”
绿绡一个猛扑过去,压的林生一个气儿差点没喘过来。
宋嫌闻声也赶了过来。
“醒了?把这药喝了。”
林生点点头,接过宋嫌递过来的药,皱了下眉,说:
“闻着好苦。”
“喝着不苦,不信你喝。”
林生乖乖地仰头一口把药喝个精干,结果被苦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活脱脱像一个倭瓜。
宋嫌觉得这是他见到过的林生表情最丰富的一次,以前都是板着一张脸,不哭也不笑,他还以为林生脸部器官都退化了。
见林生被骗了,宋嫌取笑道:
“闻着都苦,怎么会不苦呢?你怎么这么傻?”
林生:“……”
宋嫌继续问道:“你真的觉得苦?”
林生点头。
宋嫌像捉住什么把柄似的笑着戳了戳绿绡。
“绿绡,你爹说你熬的药苦。”
说完,绿绡眼眶里立马就有泪水涌了上来,在泪水决堤的前一刻,林生忙说:
“不苦,一点都不苦。”
“真的?”绿绡含泪看着林生。
林生点头,说:
“真的,我还想再喝一碗。”
“那我再去给爹爹煎一壶。”
说完,绿绡就蹦蹦跳跳地跑去煎药了。
林生一脸怨恨地看着宋嫌,宋嫌耸耸肩,说道:
“没办法,自家女儿熬的药,就算是毒/药,也得笑着喝下去。”
宋嫌看着容与殿前的一方院墙,墙上映着斑驳的影子,想必是院外的竹林投下的,落日西斜,光影也被拉得细长,慢慢地爬过大殿,宋嫌收起帘栊,那光便落在了林生脸上,让林生原本憔悴的脸,看起来温柔地不像话。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九峡门?也没见你师叔催你回去。”
“我暂时都不需要回九峡门。”
“为什么?”
“送远剑被盗,我下山就是为了找回宝剑。”
“送远剑又被盗了,我就知道淳然那老头靠不住!”
“我目前打算先治好师娘的病,再去找剑。”
“也是,毕竟是三台亲生的,肯定要以三台为重。”
“我不是三台亲生的,我是师父从林中捡来的。”
“我没说你是……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我的意思是三台把你养大,你肯定偏向于你师娘,而把你师叔的话放到一边。”
林生:“……”
宋嫌与林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宋嫌又看了一眼殿外,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没影了,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时间过得可真快。
宋嫌看了一眼已经睡去的林生,倦意之中带有一丝缱绻的温柔,也只有睡着了才不会绷着一张脸。
宋嫌突然想到,如果越阑珊真的没有吃那些婴孩,那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罪罚:错杀九族,至少上百条人命,宋嫌这一条命怎么抵也抵不过吧。
宋嫌看着林生,要是以前,他绝不吝惜这条命,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胆小鬼,胆小得想逃避了。
可是不管怎样,真相就是真相,就算他不挖,总会有人要挖出来。
韩昭只是个开头,而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个秦昭、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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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啊,哪天我要是在墙上看到一壁斑驳的竹影,我觉得我会想起林生和宋嫌曾在容与殿前对坐闲谈,然后我魂穿墙壁,看着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撘的聊着,聊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着他们俩我就觉得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