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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却说胡三流放的同一天,云盛祁就带着大量补给和赏赐浩浩荡荡往边关而去。
谁知途经苋增山脚下的时候竟然遇到山贼劫道——苋增山向来就是北上关外的要道上的必经之地,往来商客众多,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苋增山上专干打家劫舍的盗贼也是屡禁不止。
安王身先士卒,英勇带领护卫队击退一众山贼,在将俘获的数名山贼交给当地官府收押处决之后,安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当地逗留了数日。
这一逗留就逗留出名堂来了,在安王的组织之下,竟直接把苋增山上最大的一窝山贼给连窝端了,其他寨子收敛不少,过路商客当地民众无不称颂安王。
苋增山所属梧州知州刘敏端上书表奏安王功绩,龙颜大悦,在安王回朝之后便好生赞扬了一番。见圣上如此,再联系之前五皇子事件陛下对安王的从轻处理,朝中有一撮官员不由心思活络起来,渐渐的也开始有人站在安王这儿了。
自从宫宴上盛殊替裕王世子云月恒出头和三皇子吵了一架还受了罚之后,云月恒心里就一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想谢谢云盛殊,又一直纠结该选什么法子好。他做事经常很是随性,也不太懂这些东西——反正他向来一罐蛐蛐儿也能乐呵半天,导致的结果就是常常遇到这种事就需要他的世子妃来替他操心。于是就找世子妃华青玉商量。
华青玉想了想道:“依我看,备些贵重礼物,你我同去登门拜访道谢即可。”
云月恒想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吧。”
“又要问我,我说了你又不满意,那你觉得要怎样?”华青玉瞪他一眼。
云月恒摸摸鼻子露出一个顺从的笑容。他的眼睛比较大,眼角微微下垂,这个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总是很像某种温驯的动物。
华青玉忍不住表情就温和下来。
最终商议的结果就是邀请云盛殊来世子府做客。
华青玉原本不是很赞成这个意见,但是想想临仪公主住在皇宫大内,拜访一趟难免有人知晓,被人误会还罢了,要是给三皇子知道他们是为了那件事去感谢公主的话,只怕要把她家世子爷给记恨上了。倒是世子府还好一些。
于是云盛殊就这样收到了世子府的请帖。正好她最近刚经历了那些烦心事儿,正想什么时候出宫去放松放松,世子府的帖子给了她一个恰当的机会,于是当即就爽快地对来送帖子的世子府小厮亲口应下了此事。
世子府是当初云月恒与华青玉大婚的时候景中帝特地赐给他两的,虽说只是一个世子住的地方,但是到底是得了皇上青眼的人,在规制之内还是修建的很是富丽堂皇。
后园中央是个池子,养着一些观赏鱼,平时云月恒经常趁着青玉不注意偷偷钓鱼。
盛殊见席上摆着鱼羹,又想起那次在宫宴上的事。其实她就是看不惯云盛殷忍不住要怼他罢了,没想到云月恒夫妇俩倒是一直记着了。
这么想着就拿起鱼羹尝了尝。
“嗯这鱼。。这是什么鱼?”盛殊吃了一口感觉味道跟平时常吃的有点不太一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华青玉赶紧问道:“公主,怎么了这是府上厨子做的黄鱼羹。是不是做坏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人撤下去。”边说边自己也准备吃一口看看。
云月恒见状慌忙想阻止,结果华青玉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就不敢蹦跶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媳妇也拿起自己的那份鱼羹舀了一勺放进口里。
这一尝连华青玉也觉得味道有点不太对,她端起碗仔细闻了闻,不是不新鲜,瞧羹里似乎也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间,眼睛余光瞟到外边粼粼的水塘上,突然福至心灵,转头问管家道:“世子爷是不是又在后园池子里偷偷钓我那些火鲤了?”
云月恒拼命地给管家吴叔打眼色,示意他帮忙隐瞒一下。
奈何吴叔完全没有被美色迷惑,岿然不动,装作没看见云月恒的暗示老老实实地道:“是,而且还偷偷摸摸进了趟厨房,把厨娘们都赶出去了。”
华青玉感觉自己快疯了,她说了多少遍了,池子里那些火鲤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养着观赏用的,结果这个吃货每天就喜欢背着她把那些鱼钓起来吃掉,他是世子府的主子,府里的下人们也不敢真拦他,结果就可怜了她的宝贝火鲤们,经常惨遭云月恒毒手。
云月恒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边碎碎念:“不就是鱼吗。。鱼不就是拿来吃的吗。。干什么那么凶。。那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还比不上鱼重要呢真的是。。”华青玉给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呢?鱼比你重要?
可要是说他比鱼重要,一会儿又该嘚瑟到变本加厉把她池子里仅存的几条鱼全钓起来吃个精光了。
云盛殊差点笑得没把汤喷出来。
赶紧说道:“不过,真没想到月恒表兄的手艺这么好,这鱼羹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要是表兄开个食楼,偶尔露一手做几个招牌菜什么的,肯定很不错。”
云月恒神气活现地冲华青玉挤挤眼睛,结果只换来媳妇一个大白眼。
正吃着,忽然有一个小僮仆匆匆跑进来附在华青玉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华青玉神色一愣,随即怒视着云月恒低声地咆哮道:“云月恒!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外面那个到底什么情况?”
云月恒和云盛殊兄妹两俱是一愣。
什么情况?难道是表兄在外头偷偷养了外室,现在上门闹来了?
云月恒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娘子,你别生气呀,你先告诉我什么事嘛。生气对身体不好的。来,吃块肉,压压惊?”
华青玉不搭理自己的傻子夫君,转头看起来有点艰难地冲云盛殊露出一个抱歉而又尴尬的微笑。
也是,谁家夫君养了外室还直接杀上门来,都绝对受不了,难为表嫂还坐在这里陪她吃饭,以表嫂的性子没有跳起来打死月恒表兄就已经很好了。她原以为月恒只是好玩,本质上的问题还是很有原则的,没想到居然也跟那些薄情的负心汉一样,真是白瞎了一张纯良无辜的脸,真是人不可貌相。
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对华青玉露出一个了然安慰的表情。
华青玉看出了对面小姑娘脸上明晃晃的同情之意,也不由得一愣,心中大感疑惑却又不好相问,只得赶紧将云月恒拉到一边低声质问他:“你怎么搞的明明说好了今天请公主来家里做客,怎么还又把那个魔王请来了有你这么当主人当表兄的吗”
云月恒也一脸莫名其妙,忽然他想起来前些时候跟那位通书信的时候他确实提起过要请他来家里吃一场庆功宴,日期……好像就是今天。他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里面云盛殊已经开吃了,外边那位是个魔王,再等一会儿不请他进来,说不定就要直接踹门进来了,再说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以大魔王的脾气宁可逼着他把前头的客人丢出去,也绝不会就此善解人意地打道回府。
华青玉恨恨地戳了他的脑袋一指头:“你啊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要不这样,先请他别院坐坐,一会儿你过去陪他,我就留在这儿陪着公主。完事以后你再好好给人家赔礼道歉。听到没?你看哪儿呢?”
云月恒眼神空洞而绝望:“没用的,来不及了……他已经进来了。”
华青玉惊得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嫂子,别来无恙。”
正是被柴浩明特许回来探亲的何翊。
原来两人向来是青楼酒友,又都是出手大方的主,一来二去的,从上辈子开始就经常一块喝酒了。
上辈子云月恒就是这个傻呆呆的样子,安平女帝看他废物般的样子倒也没对他下手,至少到他因为被何端他们诬陷参与临仪谋逆之事的时候,这傻子和他夫人都还好好的,只是硬被安平帝塞了个美妾在家里当摆设罢了。
华青玉叹气,指着何翊道:“这个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转身气呼呼地入席去了。
云盛殊起先还以为要看见一个娇娇滴滴柳腰柔曼燕语莺声却娇蛮无礼的美娇娘,谁知道竟是个黑高汉子,也是一愣。
没想到月恒居然好这一口。
何翊一进门就认出了云盛殊。虽然两人上辈子交往不深,但是好歹名义上他算是她的同党,对她的印象绝对淡薄不了。只是重生一次,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变了,比如说,面前这个表情促狭的少女。
那一刻他的精神开始恍惚起来。
以前云盛殊给他的感觉永远都是高不可攀的样子,就算是被押上断头台,一句慷慨激昂的话也不用说,站在那里,腰背笔直,神色冷傲,周身的气场就将高台之上齐整穿戴着全套帝王冠冕的安平女帝生生比了下去。
本来这种行刑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的民众拥在下面看热闹的,闹闹哄哄的声音总是不可避免的,但独独她行刑的时候,底下是一片窒息般的静默。
一来是因为不少人知道安平女帝血统不正,杀作为正宫嫡女的临仪的行为并不像她昭告天下的圣旨上所描述的那么冠冕堂皇,二是面对那样出尘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刻,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一种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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