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已是情深

　　“学姐，请问一下，你是白甜学姐么？”
　　刚收拾了东西从采访间出来的白甜打量眼前的学弟一眼，点点头。
　　学弟闻言一笑，“部长叮嘱我等学姐采访结束了，给学姐拷采访合影，学姐你是想现在拷还是等会儿的？”
　　他口中的部长自然是先前急着去上课的李章。
　　白甜忙摇头，“照片我留着也没用，不用麻烦了！”
　　热心的学弟笑得爽朗，只当白甜和自己客气。
　　“就拷几张照片的事儿，不麻烦。我们部长说，学姐你每次采访都会把合影拷一份。他去上课前，还特意交代了，就怕我忘了。”
　　白甜心里一暖。
　　果然，李章还记得自己有保存和采访对象合影以作留念的习惯，这才专门给她和许睿拍了正脸合照，还嘱咐学弟记得帮自己拷贝合影。
　　白甜也不好意思直接弗了他一番好意，只推脱道：“我今天忘带U盘了，你先告诉我照片存在哪儿，我哪天再过来一趟。”
　　学弟忙将白甜引到存照片的电脑旁，接连点击好几个文件夹，终于看到了照片。
　　“谢谢你哈，顺便再替我谢谢你们部长！”
　　白甜笑哈哈和热心肠的学弟告别，才刚出门，一脸笑容就干瘪了下去。
　　许睿这种人，若非因为他是新睿的老板，鬼才愿意跟他一起合影。
　　存着跟他的合影留念？
　　得了吧！
　　走过第三阶梯教室，瞟眼一望，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个上自习的学生。
　　宣讲会结束了！
　　而她，又失败了！
　　面试当掉了，采访也不愉快。现在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不叫机会的机会：写一篇好稿子，登上校报，给许睿寄一份，接着祈祷他会仔细看看自己写的那篇稿子，然后再祈祷他良心发现，然后再祈祷……
　　前三步好办，且势在必行。至于后面那些……好吧，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中间唯一发挥作用的，似乎只剩下祈祷了。
　　白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连身后有人叫了自己好几声都不曾察觉。
　　“白甜！”
　　白甜缓慢抬起头，一脸迟钝左右张望，直到肩膀被人轻拍一下才想到转过身去。
　　“你这孩子，我叫你好几声，就见你一直往前走！”
　　“江爷爷！”
　　白甜绽开笑容，老者像是先前走得急了些，直喘气。
　　“我扶您过去坐会儿！”
　　老者刚在长椅上坐下，忙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刚才想什么那么出神？叫都叫不住！”
　　白甜往后一仰，倚靠着椅背。
　　“北城一家广告公司来我们学校开宣讲会，我刚采访了他们的总裁，正在想采访稿该怎么写。”
　　白甜一脸颓废，老者想她定是遇到了困难，也拐外抹角。
　　你说的是新睿广告公司？”
　　“就是那个！”白甜无力点点头，再无奈一笑，“您也看宣传栏了？”
　　老者犹豫了几秒，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我孙子在那家公司上班，原先听他提过宣讲会。你刚才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这么巧！”
　　白甜直起身，刹那间恢复了精神。
　　“您孙子也在新睿上班，他叫什么名字？没准儿我见过！”
　　说完这话，不待老者回答，她忙又摆摆手，傻笑道：“没事没事，我就随便说说。新睿的人，加上他们的总裁许睿，我也就认识两个男的。我就算见过他，肯定也不认识。”
　　想起许睿，白甜灵机一动。
　　“江爷爷，您孙子有没有跟您讲过他工作上的事，就是他们公司的小道消息之类的？”
　　老者兀自掂量着白甜的提问，含糊问道：“你说的是哪些方面的消息？”
　　白甜喜笑颜开！
　　听这意思，不止有消息，只怕还不少呢。
　　“有没有关于他们公司总裁的消息？”
　　老者眼见白甜一扫颓势，笑逐颜开，心里不禁多了些疑问。他还未及深入考虑，白甜已经自顾着解释开了。
　　“我刚采访了新睿的总裁，正想着从其他方面挖掘一下这个人，您那儿要是有一些内部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
　　老者松一口气之余又隐隐有些失望，原本他还以为这丫头对许睿有别的想法呢。
　　“我孙子确实说了不少关于他们总裁的事，你具体想听哪个方面的？”
　　“太好了……您稍等！”
　　白甜忙从背包中拿出记事本，随手一翻，又是刚才和米琪作怪那页！
　　她想伸手扯了那页，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强迫症制止，只用圆珠笔在那一页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再抬头，白甜已是一脸狗腿求八卦的样子。
　　“江爷爷，您孙子有没有说他们总裁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老者点头，提起许睿，一脸赞许。
　　“听他说，他们总裁不止一表人材，还有学识、有涵养，虽然年轻有为，待人谦逊有礼，还体恤下属。”
　　白甜停下笔。
　　看江爷爷他孙子对许睿评价这么高，自己在他面前还得注意点，不能说许睿的坏话啊。
　　思及此，她忙附和道：“我也觉得许总特别难得，身为成功人士，还特别愿意教我们这些后辈。今天听他给我提的几点建议，每一条都特别有道理。”
　　接连三个“特别”，白甜咬字格外重，本是因为心里不服气，在老者听来，却像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和赞扬。
　　“许睿这孩子他……”
　　老者一时高兴，险些说漏嘴，忙换了措辞。
　　“许睿，我那孙子这孩子特别佩服他。听说他一直不靠父荫庇护，在美国读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出去打工赚生活费，读大学期间就开始创业，从国外留学回来就创立了新睿，不到三年时间在行业内就小有名气。比起北城那些只知道烧钱败家的纨绔子弟，这孩……听说他是人人夸赞。”
　　白甜一边拿笔记下老者的话，一边心里直翻白眼。
　　要是家里没钱，能高中就去美国么？
　　说是不靠父荫，留学的钱谁出的？启动资金谁拿的？
　　说他人人夸赞，也不看是拿他跟谁比？
　　非要跟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比，被人夸也算不上什么本事吧？
　　她清清嗓子，笑道：“我一看许总就觉得他像是那种自立自强、奋发向上的人。看他有今天的成功，一想也是靠自己努力，应该跟家境没什么关系。”
　　老者轻笑，“当然也不能完全撇开家庭的关系。”
　　白甜点头，心里无奈得很。话是这么说，就算他的成功离不开家里的资源，自己也不能写，只能尽量避开或是淡化是不是？
　　白甜在心里鄙视自己碎了一地的节操！
　　“除了事业上的成功，许睿还有一点特别难得，洁身自好！”
　　“哈，我猜就是！”白甜将圆珠笔一顿，大笑出声，“他肯定是单身对吧？我猜他就没女朋友！他这种人，一般谁能……”
　　白甜突然大笑开怀，倒让老者一惊。
　　刚刚还安安静静的，好好做记录，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好在白甜反应快，忙接道：“他这种人，一般谁配得上他，是不是？”
　　亏得老者也正担心自己说话露馅，正整理自己的措辞，白甜这才将话圆了过去。
　　“除了刚才那些，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居然还有？
　　白甜惊叹。
　　“看来您孙子真的知道许总不少事啊！不止知道，还愿意跟您说，肯定是一个性格特好，特开朗的人，跟同事关系肯定也特好。”
　　老者脑中浮现出一张万事无所谓的脸，无奈一笑，“他呀，也快三十的人了，一点这年纪该有的稳重都没有。”
　　白甜乍舌，江爷爷的孙子感觉也是个十足八卦的人，庆幸自己没在他面前提过孟子皓，不然按照他们爷孙俩这无话不谈的程度，只怕自己那点小秘密早被学长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这么一想，她立马打消了问问他孙子的姓名和职位的想法。
　　“江爷爷您就别谦虚了！”
　　白甜一句客套话之后，微微扬起手中的记事本，“许总的事，我是想往启发大学生就业创业的方向来写，您知不知道他创业艰辛、奋斗历程之类的事儿？您要是不知道，我回头联系许总的助理再问也行。她是我高中的学姐，问这些也挺方便。”
　　“真要论对许睿的了解，他那个总裁哪比得上我这个老邻居！”
　　只可惜，这些话老者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无法向白甜坦白。
　　“有！”老者会意，“我拣这个方向的说……”
　　老者对于自己“听来”的关于许睿的故事如数家珍，白甜如获至宝，笔记记得飞快，待到翻了两页过去，老者终于停下。
　　“这些够吗？”
　　“够！特别够！”
　　白甜甩甩右手，再翻翻记事本。
　　老者闻言眉开眼笑，“能帮上你就行！早就听你说想进广告公司，以你的成绩和能力，再加上这篇稿子，肯定能进新睿。”
　　老者的真诚让白甜再也不忍隐瞒，她不好意思挠挠头，吞吐吐吐解释道：“其实我之前没跟您说，我上上周去北城面试的公司就是新睿……这回的宣讲会和采访，我也是……想再争取争取……”
　　老者护短的性子一时冒上头，急道：“你说嫌弃你专业不对口的是新睿？这话是许睿跟你说的？我看他们公司就没几个真正专业对口的人，还用这个理由搪塞你？”
　　说起专业不对口，这还是当时白甜自己想出来的解释。如今即使知道了真正原因，她也不好跟老者解释，只说道：“我今天问清楚了……除了专业不对口，还有我态度不够端正……”
　　老者情急之下又打断白甜，“你现在还在想方设法挽回，光这份态度就算是实打实的诚意，他们还觉得你不认真？”
　　“额……也不光是那一个理由，就是好多个原因夹杂在一起，我也说不清楚……”
　　眼看老者为自己不平，白甜心下感动之余又觉得尴尬。
　　“江爷爷，谢谢您这么认可我。我已经当面跟许总解释清楚，应该也不算完全没有机会。”
　　说是如此，结果如何，白甜心知肚明。原本憋在心里的叹息不小心出了声，老者也知她沮丧，忙出言安慰：“新睿目前虽然发展尚算不错，比起大牌公司还差得远，就算真进不了，也不必觉得惋惜。凭你的实力，定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白甜眼见老者也明白自己希望渺茫，便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
　　“事已至此，先把稿子写好，再不行也不强求了，就留在滨城也挺好。”
　　白甜低头，再翻到记事本敏感的那页，想起许睿那一副说教的样子，自己还要写上他那么多好话，一时间气得又划了一道。
　　白甜又说出留在滨城的话，老者才意识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他只当白甜因为找工作碰壁才觉得沮丧，如今听她这意思，她进新睿的想法似乎太过迫切。
　　看起来，她不是非进广告公司不可，倒是非进新睿不可！
　　“与新睿规模差不多的广告公司在北城不在少数。你要是一心想进广告公司，试试其他公司也无妨。”
　　白甜伸伸胳膊，恢复慵懒。
　　“我这人特别懒，还怕吃苦，过去这两个月就为了找工作快累死了。现在手头上那些机会也还不错，新睿要是不行，就不想折腾了。”
　　老者深知白甜个性，也明白她为达目标能努力到何种程度，这番解释他自然不信。
　　眼光落在白甜的记事本上，他有了想法。
　　这事虽然不妥，为了了解真相，也只能如此了。
　　“我看看你都记了什么，可别落了什么没记下来。我这把年纪了，等你想起来再问，我可不一定还记得。”
　　白甜照办，托住记事本，笔指向右侧那页。
　　靠左坐着的老者将只隔了一页写着的话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他不止不阳光，还比一般人都一板一眼，正儿八经！
　　——正好是你喜欢的类型，恭喜！姐全当今天提前看看未来妹夫！
　　——先谢过，你等着！
　　——加油！
　　老者只差拍案，他早就猜这丫头就是为了感情才想进新睿。
　　一板一眼，正儿八经，还真是为了许睿！
　　此情此景之下，这四句话原本包含的戏谑早就无影无踪，白甜饱含怒意的“你等着“更让老者坚信自己的猜测。
　　原来这丫头看上了许睿，难怪？
　　老者“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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