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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晚饭
胡杨给白佩蓁发了个短信，通知他一下儿自己晚饭不回家吃了。这种事儿其实经常发生，胡杨在外面转悠万一碰到认识的人，多半儿都会被请去吃饭。
而走出公园，来到公园北面一条两旁满是小餐馆的街上，胡杨对程燕燕问道：“燕燕，你晚上不回家吃饭，用不用给家里打个电话？”
程燕燕迟疑了一下儿，却摇了摇头。胡杨以为他也怕被听出来刚刚哭过，于是又问道：“那要不要发个短信？”
程燕燕却小声说道：“我晚饭一般都不在家吃的。”
他父亲一般都到附近另外一条菜市场所在的街边摆摊，此时正是人们下班去买菜的时候，父亲当然不会回家。而为了省钱，程燕燕通常都是在外面买个馒头，就这从家里带的咸菜吃。现在他口袋里还揣着半袋咸菜，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让胡先生发现——他真害怕胡先生发现他家里这么穷，也会像他那个班主任老师和那些同学一样瞧不起他。
胡杨原本想随口问他平时都喜欢吃什么，想起了这孩子家里不富裕，便改口问道：“那你想吃点儿什么？”
“您随意吧。”程燕燕小声说道，又以更小的声音说，“我没带钱。”
“没关系，当然是我请你。”胡杨轻声笑了笑，“反正这边儿的东西也都不贵。”
程燕燕不知道胡杨一般究竟会吃多贵的晚饭，她看上去像个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说起话来也像，但是知识分子也有贫富之分，程燕燕觉得他还是给人家省点儿钱吧，于是有些谨慎地指了指那边一家拉面馆儿，说道：“那就——那里吧。”
胡杨抬眼看了看，这家倒是熟悉，正是原先她认识白佩蓁的那地方。不过自从和白佩蓁一起住之后，胡杨便被逼迫得很少到这类小餐馆吃饭了，而且这家拉面馆儿换了老板，所以倒也没人会认识她。
两人便走进了那家拉面馆儿里，找了张桌子坐下。程燕燕好奇地看着厨房里一个穿白大褂儿的女人快速地拉着那面团儿，心想这么手工地拉，竟然可以拉得那么细。
“你想吃什么，燕燕？”胡杨把菜单推到他面前。
程燕燕看了看那菜单上的价钱，觉得真是好贵啊。然而又想到其实他们学校的饭比这个还贵，才意识到这种正经的饭菜价钱自然不能和馒头相比。
他心想既然到这种地方吃饭又有人请，即使不应该点得太贵，也不能点最便宜的那些，免得让胡先生看轻了。他得装作视这些价钱为无物一般，认真地挑一种听名字觉得最好吃的。
程燕燕认真地看了看那菜单，仔细琢磨了一下儿，认为“兰州牛肉拉面”应该是这里的招牌，于是对胡杨指了指这行字，说道：“那我就要这个吧。”
胡杨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前台，对那服务员说了什么，又回到了座位上。
这会儿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拉面馆儿里的客人不少，而因为拉面都是统一拉统一煮的，面上得也比较快。不一会儿便有服务员端着两个碗走过来，说道：“一碗牛肉拉面。”
程燕燕忙举手说道：“是我点的。”
那服务员把面碗放在他面前，又说：“还有一碗清汤的。”然后把另外一个碗放在了胡杨面前。
胡杨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了她的身体状态，也只好吃这些清淡的了。
然而程燕燕并不知道她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见胡杨点了最便宜的清汤拉面，感到很奇怪。又看到那碗清汤拉面里一片肉也没有，只是飘着几棵绿油油的小白菜，不禁心生愧疚，一句话没过脑子便说了出来：“胡先生，咱们换换，您吃点儿肉吧。”
胡杨连忙婉拒道：“算了吧，我还在术后康复期，不能吃这些。”
程燕燕有些意识到人家不点别的恐怕并不是为了省钱，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不禁转过目光去，却看到店门口出现了两个外国人。
在这种小地方能看到外国人，还真是十分稀奇的。也不知怎的，现在的中国人似乎特别崇拜外国人，尤其是崇拜白人和日本人，让程燕燕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然别人都这么认为，也不妨碍他跟着觉得稀奇起来。
那两个外国姑娘似乎是在找什么，朝这边儿看过来。其中那个黑头发的姑娘在目光触及到他时，竟然还对他笑了笑。
程燕燕看到那两个个子颇高的外国姑娘往这边儿走来，不由得感觉有些害怕，然而胡杨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般先一步回过头去，看到她们面露些许惊讶：“德米特里，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看到她，便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真巧啊，胡先生。”
程燕燕有些不知所措，胡先生竟然和这两个外国姑娘认识，而且看起来还挺熟的，让他很难猜测这两个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然而胡杨却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雪莉和杰斯呢？”
“是这样，”德米特里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们俩和雪莉杰斯他们走散了，于是就先回到这附近，等着他们回来。”
“你们俩怎么不回去呢？”胡杨奇怪地问道。
阿尔伯特和德米特里对视了一眼，才说道：“我们觉得……还是不要太麻烦白同志为好。而且我们俩正好在外面逛逛。”
胡杨抿了抿唇，温和地说道：“是么？不过看样子却是你们俩没带手机，而且之前和蓁蓁说好了不回去吃晚饭，又和雪莉走散了，才到这边逛游。”
“我们带手机了。”德米特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她浅棕色的短发，“只是电话费不便宜。”
“这会多让人着急啊。”胡杨不由得无奈道。
“不会的，我们俩这样惯了，雪莉是了解的。”阿尔伯特连忙解释道，“而且雪莉和杰斯——哦，不不不，杰斯不会对雪莉怎么样的，胡先生这你可以放心。”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胡杨笑了一下儿，却又问道，“那你们俩找我来干什么？”
“我们就是……看见了顺便来打个招呼。”阿尔伯特脸上挂着笑容，又像是刚发现还有个男孩儿坐在胡杨对面，对程燕燕问候道，“你好，幸会。”
打招呼的英语程燕燕还是会说的，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顺从地和她握了握手，又和旁边那个更高的姑娘握了握手：“幸会。”
胡杨看了看她们，不由得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两张一百元扔给德米特里：“下次出门别忘了带够钱。”
“谢谢，等我换了人民币就还。”德米特里真诚地说道。
阿尔伯特又补充道：“今天是因为大部分钱都在雪莉手里。”
“快去吃饭吧。”胡杨轻声说道，而德米特里和阿尔伯特也不含糊，和她告别之后便消失在拉面馆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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