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潜伏的内线

　　20.老人、雨幕

　　老旧的楼梯黑暗且窄小，古微上台阶的时候要弯着腰才能避免头撞上楣栏。顶上的电灯灯泡已经老化到发不出丝毫微光，就连底座也已经老化发黄。和那次的梦中一样的楼层，一样的铁门。她停在其中一扇门前，轻叩几下。里面很快就踢踏着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防盗门里面还有一层木门，隔着防盗铁门上的纱窗，里面站着一个白发慈祥的老祖母。

　　“微微今天来的好早啊，外面雨下的大吧。”老人穿出一阵笑声，苍迈但着实饱含快意。古微微笑着等待老人把门打开，“您怎么知道是我？”老人已经上了岁数，走起路来佝偻着脊背，步伐也跛而缓慢。老人抿着嘴笑起来，“我总能知道。”她一边向前走，一边不住的回头看古微。

　　古微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和食材，今天打算给老人做些拿手的饭菜。老人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神神秘秘的塞了什么，是一块糖果，包着彩色很好看的外衣。“他们小的时候都最爱吃这种糖果。”老人说话的时候十分缓慢，目光也变的悠远。

　　史崔克让古微想起了家人，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他们的住所。记忆中住的小别墅现在还没建成，但是她的父母在这个时代确实已经出生。她沿着影子找到了那栋矮小的住宅楼，就是梦中出现过的样子，叩响了那扇门。她见到了她的祖母，比记忆中的年轻，但长久的劳作让她的脊背过早的佝偻。老人良久的看着她，眯着因眼疾而昏花的眼睛。

　　老人从未质疑过她为何而来，老人告诉她自己有个独子——古微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父亲。但老人又说，她的独子和儿媳在五年前突然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甚至连身份信息都再也查不到，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这个世界一样，他的朋友、他的老师和同学都众口一词说从未认识这个人。所有人都当她疯了，但老人自己知道，她的儿子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老人说，古微和自己的儿子长得很像。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一定会有一个和古微一样优秀的孩子。老人说的时候带着笑意，就好像是随口一提。但古微却哭了。老人没有看到古微在哭，她背对着忙活，在厨房里做她最拿手的三明治。古微低下头掩着嘴，生理盐水从眼睛里止不住的滑落。

　　她的父母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古微也查不到踪迹。这一定和时间宝石脱不了干系，可事已至此她竟然亲手把在这个世界上的双亲杀死了。从那天以后，古微每周都会过来几次。和今天一样，带来些水果同老人说说话。老人知道了古微是麻省理工的学生，常常称赞她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

　　她正在厨房里切培根，用刚刚调好的色拉淋在培根片上，圆盘上正在次啦作响煎牛排。屋子里弥漫着香气，老人坐在客厅，“自从你来了以后，老太婆我都胖了六七磅了。”古微把牛排翻过来，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便从圆盘上夹下来。煎蛋、牛排、土豆条和三明治摆在盘子里十分好看。

　　老人切开煎蛋，从里面流出金黄色的蛋油。老人喜欢吃七分熟的牛排和八分熟的煎蛋，“上次你朋友来，煎的蛋简直没法看。”

　　古微愣住，手里为老人倒果汁的动作也停住了。“朋友？”

　　“安东尼，不是你的朋友吗？”老人盯着古微倒果汁的动作，见果汁快溢出来忙扶住她的手。“他也是个好孩子，和你一样对我很好。不过就是厨艺太差劲，说话也磕磕巴巴的。你不认识他？那说不定是偷偷喜欢你的男孩呢。”老人兀自笑起来。

　　古微捏紧了果汁盒，安东尼……她有点怀疑这个安东尼是不是自己想到的那个安东尼，毕竟她认识的那个说起话来可不会磕磕巴巴。总之她被跟踪了，而自己完全不知道。古微每次来这个地方Clever都会控制沿途的监控，而Clever也没有发现什么人尾随。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通过NASA的卫星监控到自己。

　　外面正在下雨，秋天气数将尽，等到叶子一片不剩的落下，冬天就会到来。秋末的最后一场雨下得格外的大，而且已经从中午一直下到晚饭时间。老人说“安东尼”总会在自己走后不久尾随而至，没准会碰上他。往常古微不会在这里待的这么久，这场大雨下的起了白雾，老人说什么也叫古微等雨小点再回去。古微想这样大的雨“安东尼”应该不会出现了。

　　直到华灯初上，古微陪老人用了一顿晚餐，老人才依依不舍地让古微早点回去休息。古微一直觉得托尼来这里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她在各种网络上的情报极度匮乏，能跟踪到一个和她有联系的人，当然会严加调查。她只希望他不会伤害到这位老人。直到老人指了指一旁的纸袋，说是“安东尼”留下的，自己一直没打开，应该是什么小礼品让古微带走。

　　纸袋里不是别的，绿色的纸钞。

　　外面的雨没有见小，而且气温到了晚上变得更低，呼一口气在空气中腾起水雾。冬天在温度上的压迫已经如影随形，古微撑开伞。手上的袋子里装的是老人给古微的零食，已经被屋檐上滴下来的水沾上口袋。她的手露在外面，逐渐变的冰凉。

　　余光里一辆银色的跑车向后倒了两步车，躲进建筑的阴影里。古微看见了，托尼斯塔克的限量款奥迪跑车。她举着伞向前走的步子顿了一下，然后径直向那辆车的位置走过去。她的步伐很快，黑色的雨伞笼罩黑色的阴影。坐在车里的人开着内侧的车灯，能清楚看到他见古微快步接近有些不知所措，车迅速的向后倒退了几米然后又停下。

　　他把车窗摇下来，想说点什么，但是觉得从车窗探头的姿势太别扭，于是打开车门走下来。
　　雨打在他棕色的头发上。顺着耳根和脸颊滑下来，靛蓝色的西装也被雨水打湿。
　　古微把伞下意识地向前探罩在他上方。

　　“我以为你气势汹汹的过来是要揍我，没想到是来撑伞的？你怎么知道我是来邀请你做我的保镖的？”棕发的男人干笑了两声，看起来十分尴尬。

　　她没有因为这句玩笑而反击戏谑，黑如曜石一样的眼睛里闪着寒光，“别跟着我。你会害死她。”水珠融汇在一起，形成水柱顺着伞尖滴下来。她把伞转了个角度，以免水柱滴在他身上。男人有一瞬间的迟疑，她总是知道如何伤害到重点。

　　“她，她是我的中学老师。”他摸了摸鼻子，古微知道这个人已经把老人的身份查个透彻，“你没读过卡尔·莱特曼教授的书吗，《别对我说谎》？皮诺基奥效应，你说谎的时候会忍不住摸。”古微偏了偏头，脸上没有笑意，“你知道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么？被复仇者害死的。我不希望她被你的仇家盯上，求你。”

　　她向前探身，充满了攻击和恶意，不过随即站直恢复了正常，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男人的表情却没有消失的那么快，他轻微的向后仰着，好像在被步步紧逼中败下阵来。

　　事情远比古微说出来的复杂的多，在她的世界里她住在已经退休的鹰眼克林特巴顿和妻子的家中，协议签署后公开了所有复仇者的身份，那时她才刚刚出生，攻击者在轰炸克林特巴顿的家的时候，连累了旁边的居所。而复仇者们却忙于内战，自始至终没有来营救。

　　她差点死去。

　　而她现在还活着，活着是为了复仇，可托尼斯塔克站在她眼前，她却下不去手。不只是因为史崔克下令把钢铁侠留到最后，九头蛇破解的文件中说明需要斯塔克的科技来夯实自己的力量。古微在他身上显而易见的顽劣之中，看不到丝毫恶意。就像现在，她显而易见的看见男人脸上的惊愕之中带着懊悔。湿发中滚出的雨珠滑到他脸上，像是泪水。

　　“喂。”古微眯了眯眼睛，她不喜欢男人的脸上出现类似于痛苦的表情，那不适合他的身份，甚至不适合他脸上的小胡子，“你不会信了吧，我只是生气你居然留下钱收买她所以才编的苦情戏。”她真的演的像是那么回事，在刚才充满杀意的脸上只剩下戏谑。

　　她不能过早暴露她的仇恨，这样对于潜伏没有任何好处。比如刚才托尼说的保镖，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她可以知道所有行动计划然后汇报回去。

　　男人盯着古微看了一会儿，好像在确定她真的是在开玩笑。古微走过她的车，这鬼天气已经让她的手指冰凉。以古微的非常人的体质都觉得寒冷，于是她决定结束这段对话，擎着伞兀自走开，挥了挥手看似潇洒的背影。

　　“等等。”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失去了伞的庇护大雨疯狂的淋湿了他的衣服。
　　“嘿我还没说你，你胆子真大敢开导师的玩笑，为了补偿我你得负责送我回家，如你所见我没带伞。”他的声音在雨声里必须放的很大才能传出去，“作为酬劳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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