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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将军4
王静君没有答应张姓人的邀请,因为她知道不管他能否成功,都注定不会取得真正的成功。
可是王静君内心到底还留了一丝希望,希望看到有人力挽狂澜,把现在的世界颠覆个彻底,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太小了,王静君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到。
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王静君笑自己想的太多,不如好好练功,等长大点,功夫更好的时候再出来吧,这天下形势如此,腐朽王朝之下星火已然点起,再过几年就是燎原之火大起的时机,到那时候练好功夫才能看个够。
既然做了决定,王静君立刻离开这一地死尸的地方,寻了一处连绵不绝的荒山钻了进去。普通人或许畏惧豺狼虎豹不敢入山生活,王静君却不怕,不过她也庆幸从一开始就练了功夫,否则在沦落到鱼肉的时候就只能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那时候才是一个活着的生命最大的悲哀。
山中无岁月,把功夫练到当前所能练到的极点,王静君静极思动,决定下山了。
此时已过去了三年,在山中心无旁鹜的修行,一年比在红尘烟火中五年还有效,这个世界不允许法术的存在,那么王静君的功夫可以算得上世间无人能及了。
九岁的王静君身高已经比得上这个世界十几岁的女孩子了,把散落的青丝用麻布一扎,再加上神态气质,倒也不觉得是个很小的孩子。
才下山,王静君就到处听人说李大王要打过来了,山下人们面色期待又慌张,这里原本就挨着西北,普通人家里的生活早就困顿不堪,一旦听说别的地方有人反了,就开始心思活动,胆大的干脆抛了家去追随,胆小的就每日依门而望,期待着有什么变化降临,好让全家吃上一口饱饭。
这一路走过去,所见所闻都是惶惶的民心和骚动的流言,百姓不稳,国家就如同火焰之上的水锅,早晚要沸腾起来。
听说京中的皇帝已经派人镇压起义,可是这时北方异族也趁势而起,国家几面受敌,庞大的身躯伤痕累累却难以周转。
“听说王大人进了内阁……”
“王大人?可是王诚杭王大人?”
“可不是,王大人可是个好官,为人最是清廉……”
“清流之首王大人……嘿嘿……”
“呸!什么清流之首,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你怎么说话!”立刻有上来维护:“王大人两袖清风品行高洁……”
“为了自己的名声逼死女儿……什么清流之首……这种用女儿的性命给自己邀名的小人!绝对的小人!”
“女子失节……”
“王大人做的没错!身为清流之首,理当为天下表率………”
王静君坐在客栈下面的大堂里,听着从四面八方来的酒客们交流着各种消息,冷不防听到有人提到王诚杭这个名字,此身的父亲,似乎就是这个名字,原来他入了内阁,清廉?呵呵,清廉就是让家里的女人日日辛劳织几米布赚买米钱?他的俸禄哪去了?杀女求名,沽名钓誉,这种人居然篡得高位,被人敬重,也真让王静君无语。
而那个一直反驳的人,居然是郑家公子,他身着旧袍,一脸胡子,喝的醉醺醺的和人吵架,吵到火头上,居然操起长凳打了起来。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曾经他剑眉悬胆,青巾华服,一身温润的书生之气,怎么会变成在这种小客栈大口灌劣酒,喝多了就骂人打架的人呢。
眼看着他被群起而攻之,王静君杯酒掷出,散出的酒水打在众人身上如同重拳相击,这帮人立刻被打散,看到遇上了传说中的高手,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再闹。
“多谢啦!”郑公子拱拱手手,咧嘴一笑。
王静君抓起他跃出客栈,来到一处荒郊。
“女……呕!”一路被拖过来,刚想开口的郑公子张口就吐出一股臭哄哄的酸水。
王静君嫌弃的躲过去了。
“女侠……”郑公子吐完,抬起胳膊用油光光的袖子擦擦嘴,看得王静君嘴角抽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一个翩翩公子堕落成一个市井小瘪三。
“女侠你抓我干什么?劫富济贫也找不到我吧!嗝――”郑公子打了个响亮的长嗝,感觉舒了一口气,接着又开始胡说:“该不会女侠你看上我了吧!我可告诉你,我郑齐可是卖艺不卖身……嘿嘿……不过看在女侠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就从了你吧!”
说完就直接躺地上了。
三年不见,真当刮目相看,不过他一点也没认出王静君,三年前王静君还是个小毛孩呢,三年后看起来是个十几岁的大姑娘,胖乎乎的小脸也变成瓜子脸,一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同一个人。
看到郑齐躺在地上耍赖,王静君走上去给他一脚,才发现这个浑不吝的家伙睡着了。
这可真是……
无奈的王静君只好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进一间烂的瓦都没了的土地庙,等他醒来才知道郑家出了变故。
姐姐死后,两家关系多少有些僵硬,但到底还维持着,后来朝中老阁老告老还乡,王诚杭毫不犹豫的出卖郑齐他爹彻底倒向清流派,之后成功入驻内阁。
郑家因此被逐出京官圈子外放他乡,又因为国内四处起义,匪患暴增,郑齐他爹就挂在了匪徒的手里,对官场失望的郑齐干脆离家流浪,在客栈里看到有人说起王诚杭,立时不忿,又因为喝多了就打了起来。
好吧,王诚杭的债,可那和她王静君没关系,王静君也不认王诚杭是她父亲。
了解了情况,王静君放了郑齐,其实心里有那么一点以为他是为自己姐姐才伤心至此,原来不是,自己忒自作多情,不过王诚杭真!人!渣!
离了土地庙,王静君一路往南去,听说江南仍旧繁华,王静君想看看。
感同身受这个词根本就不适合人类,在其他地方饥荒起义闹的水深火热的时候,江南居然仍旧莺歌燕舞,端的是热闹繁华。
到了夜里,秦淮河两岸灯火通明,河岸上花船只只,飘渺的乐器声从花船里传来,混着被风夹裹的脂粉香,熏的夜不归宿的人们醉倒到白玉栏杆上。
这里的名妓就像在现代世界里的明星一样深受自命风雅的人的追捧,一掷千金什么的都是小意思,不过那些女子倒也不乏真的有清高的,在王静君看来她们都比王诚杭之徒强的多。
这些女人身不由已,纵然被四处追捧也难得真正好归宿,生成艳桃花,死逐流水去,一生随风也随水,唯独不能随自己。
她王静君若不是从一开始立下自强之念,又能比她们好到哪里去呢。
看罢繁华金河岸,王静君往龙州赶。有传言众义军中杀气最重的张将军带人杀往龙州,王静君要去看看那位张姓人到底现在是什么个模样。
龙州是当朝皇室的祖坟所在之地,龙兴之处。一向被皇室看中,可是要论富裕就比江南差远了,他去那里做什么。
江南距离龙州不远,悠哉悠哉赶到的王静君到龙州时正逢张将军大开杀戒。
凡皇族血脉一律削首,凡有官职在身一律当死,凡家中广有田宅者也逃不过。
王静君到的时候,张将军手下的士兵杀的已经止不住了,乱兵如猛兽,见人必杀之。
王静君清理了好些士兵才见到张姓人。
“是你!”
他一眼认出了王静君:“你赠的剑,很好用。”
“我赠剑不是为了让你去杀那些无辜妇孺。”
“无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天下谁人无辜?谁都不无辜!”
王静君沉默看着疯狂大笑的张姓人。
“你知道吗,头脑坏了,手脚并不无辜。”笑够了的张姓人扶着腰站稳:“这几年我四处游历,从西北到京城,再从京城到江南,又回到西北,看尽皇权富贵,看尽鼠目小人,看到万众卑微如蝼蚁,就是看不到一点可心的地方。然后我就想,这世间经历过多少个朝代,多少英雄立志改天换地,到头来也不过如此。”他讽刺的翘起嘴角:“我张秉人绝不是那种庸碌之辈,要做我就做一番大的!彻底的!”
“所以你想到的办法就是杀吗?”
杀决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在被当做狐王来教导的时候,王静君也是好杀之辈,杀戮没有真的把问题解决,反而带来更多麻烦,每个人都是活的,都会做出属于自己的行为,再智计百出的谋主也无法细微的掌控整个天下,让天下人朝着自己预订的方向行走,永不脱轨。
“只有杀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杀尽蠢虫,天规必将运行有序,我的道也必将流传!”
王静君看着疯狂的张秉人,倘若他真能杀尽天下蠢虫……不过这天下又有谁不是蠢虫呢,连王静君都不敢对着老天说自己不是蠢虫,天的智慧广博无穷,王静君对这它只感觉自己渺小,杀尽蠢虫……那要杀的可是天之下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呢,如果他做到这一步,自然天下有序,毕竟人都死光了,还能怎么无序呢,不过王静君不认为他做得到。
假如他真能做到这一步……王静君或许会承认他是一个圣人,杀圣。
“你会阻止我吗?”张秉人阴鸷的目光落在王静君身上,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会”字他就要去上来撕碎她。
看着张秉人看自己的眼神,王静君笑了:“我对此生能看到一个狂人追求他的梦想还是很高兴的,我想看他能不能成功,所以我不会阻止,再说……”王静君扬起下巴瞄着听到自己的话开始高兴的张秉人:“我若真的想阻止,你也只能认了。”
“认了?哼!我有千军万马,杀你一个还不够?”
“要真的如此,够与不够你都看不到了。”
“你说的对!”张秉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我总觉得你哪里不对,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我们看戏台上的戏子,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你也很有意思。”王静君凉凉的回了一句。
“那你就等我我给你唱一出大戏!”
“好。”王静君摩挲着手中的铁剑:“不过外面那些士兵还是召回吧,普通百姓杀之不尽,又早晚可杀,不必穷极一时。”
张秉人深深的看了王静君一眼,沉默良久,到底还是伸手招来亲兵宣布停止无故杀戮。
目的达到,王静君翩然离开张秉人大营,远远的看着他们结队上了兴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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