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四溢

　　在这周边城镇生活的人们，一说起吃的，一准儿想起梓花镇，三句不离玉竹楼。
　　玉竹楼的生意向来红火，尤其是这几日，客人多得几近塞满了整个酒楼。掌柜心里乐开了花，却也只得在门外立了个牌子，限时供应菜食。
　　莫庭轩的手艺实在让人赞不绝口，舒筱趁着这几日长了不少见识。
　　客人多了，她也变忙了。可是忙碌之余，她也不忘观摩学习，时不时走过去偷师学艺。莫庭轩也是大方，丝毫不介意旁边多出的一双眼睛，偶尔还会在她做菜的时候指点几句。
　　“糖可以少放点，尝着会比较鲜甜一些。”他双手放在身后，在她身旁随意开口道。
　　“噢……噢。”她轻轻抖了抖勺子，洒下一点点白糖。
　　“你怎么这么听话？”他勾着嘴角看她。
　　“不是你让我放少点的吗？”她疑惑。
　　“其实你的手艺还是可以的，不用什么都听我的。”他点点头道。
　　“在尝过你的手艺之前，我还是对自己挺满意的。”她叹了口气，“事实证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她掀起锅盖，用勺子兜了兜锅里的菜。
　　“我们来玩个游戏？”他眨眨眼睛。
　　“什么游戏？”她惊讶地放下手里的勺。
　　莫庭轩和她各自做一道菜，而且是一道相同的菜，做完以后让食客试吃，看他们是如何评价的。
　　锅里的水还没烧开，舒筱忐忑地看着那一小缕白烟，有些后悔答应玩这个游戏，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她又看了看一旁气定神闲切菜的莫庭轩，后者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了一句：“喂，水开了。”
　　她急急转过头去做自己的菜。
　　两道外形相似的雪菜炒鲜笋被端到食厅中央，他们选的正是甬城地地道道的家常小菜。
　　店小二客客气气地问了好多位客人，得到的回答不尽相同。
　　甲：我喜欢这个，这个笋很脆，有嚼头……
　　乙：我觉得那个比较好，酱料调的很香……
　　丙：这个好，辣椒放得不多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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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听见了？”莫庭轩侧头看了舒筱一眼。
　　她有些意外，居然有不少的食客喜欢她做的菜。
　　“我做的有那么好吃？”她又惊又喜，用手指头指着自己自言自语。
　　“现在还对自己很不满意吗？”他笑着问她。
　　“等等，是不是你故意往菜里少放了什么？”她有些狐疑，不太相信自己做的菜居然能比得上他做的。
　　“想多了吧，我和你的手艺本就各有所长。”他轻笑着，斜睨她一眼，“更何况，我也没说你比我做的要好呀。”
　　她心底稍稍冒出来的那么些激动的火苗，“咻”的一下灭了大半。
　　“傻站着干嘛，不去尝尝自己做的吗？”他往食厅中央望了一望，啧了一声：“快要被吃完了哟。”
　　被他提了个醒，舒筱这才记得，这道雪菜炒鲜笋她自己都还没尝过呢。
　　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莫庭轩则是慢悠悠地跟在她后头。
　　“少爷，那位公子看起来好面熟呀。”一个小姑娘在背后小声说道。
　　“翠翠，你怎么是个男的都觉得面熟呀？”坐在旁边大快朵颐的黑衣小公子正忙着扯手里泛着油光的鸡腿儿。
　　“少爷，是真的，你还记得上回你偷吃……”
　　“核桃鸡！？”小公子吃惊地吼了一声，差点把自己给咽住。

　　暮色将至，眼见着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掌柜的很是高兴，把店里的伙计和厨师都召到一块儿。
　　“如今啊，咱们玉竹楼是越来越受欢迎，我呢，希望咱们能弄点儿花样，也不至于让客人们失了新鲜感。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掌柜眼睛弯弯的，满含笑意地在众人中扫视一周。
　　“要不请一位唱戏先生来两段？”有人建议。
　　“咿咿呀呀的，真受不了。”
　　“那，找几位会管弦的？”
　　“风雅是风雅，就是会欣赏的人不多。”
　　“表演倒茶总行了吧。”
　　“咱们这又不是茶馆，为什么要表演倒茶？”
　　“那你说表演什么，难不成要表演做菜？”
　　掌柜的叫了声“好！”众人皆是一愣。
　　“这个主意不错呀，一来显得咱们手艺好，二来显得咱们大方，倒不像那些个小馆子捂着自家的方子，让人愣是猜不出自个儿吃的是什么。”掌柜的哈哈笑出声来。
　　“可这……”大家伙都整齐划一地看向专门负责掌厨的二位。
　　莫庭轩抿了抿唇没说话，舒筱拨弄了下手指头，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我瞧着客人们对二位的厨艺都是相当的满意，不过是在客人面前露两手罢了，你们……？”掌柜情不自禁地露出殷切的眼光。
　　“我……”舒筱有些为难，之前祁砚还让她少出来溜达呢，现在她还要到外边儿来表演做菜？
　　现场陷入了沉默。
　　“我一个人来就好。”莫庭轩终于开口。
　　看见他点头答应，掌柜的有些激动，正待询问舒筱，却见莫庭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是，舒姑娘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太抛头露脸的好……掌柜心想，也就没再多问，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明明舒姑娘看着也是很赏心悦目的……
　　莫庭轩主动提出自己一个人负责，舒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等其他人都散了，他也转身欲走，舒筱叫住他：“莫庭轩？”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似的，自顾自往前走。
　　她往前走快了两步：“庭轩，等等！”
　　莫庭轩脚步一顿。
　　“你为什么答应了自己一个人来完成？”她有些郁闷。
　　“因为我觉得掌柜的或许能给我多加点月钱。”他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
　　“……”这个理由一点也不充分，她满头黑线。
　　“说正经的。”她瞪了一眼。
　　“这种要露脸的差事？你愿意？”他皱了皱眉毛。
　　“不大愿意。”她如实说道。
　　“那不就是了，不用你来，不是挺好？”他落下一句，转身又要走。
　　“你不也不愿意吗？”听他的语气，不用想也知道是不乐意的。
　　莫庭轩没说话。
　　“真是没办法，干脆算我一起好了。”她无可奈何地摊摊手。
　　“你这人，真是奇怪。”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有什么奇怪的？”她双手叉腰，侧了侧身子。
　　“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莫庭轩看向她。
　　她身后的方向，夕阳从正门照进来，散着的光辉洒满她姣好的侧脸，又穿过脚下的缝隙，在她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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