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梅里雪山
“丫头,最近好吗?”方达浪磁性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飘出来。
“如果很忙约等于很好的话,我想我现在非常好。”
“林映他有没有接受你的心意。”
“他心里有故事,我不能强求,现在能够呆在他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
“难道你打算一直这么等下去,或者陪下去,没有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过。”
“将来。”思冬沉吟着这两个字。
“没有一种将来值得牺牲现在,所以我不怕。”
“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工作。”
“如果很忙约等于很好的话,我想我现在非常好。”方达浪有些俏皮的说。
“剽窃我说的话,我要收版税的。”
“好啊,真是越来越有派头了,大词作家。”
“达浪,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难不成你梦见我了?”
“少臭美,我梦到我爷爷了,我从小就受到了很好的教育,都是来自于爷爷,那时候爷爷是我们家族里最有文化的长者,但是后来由于家庭成分不好,受到了错判,走的时候含恨而终。昨天的梦里,我梦到自己伏在爷爷的膝上,手里拨着算盘,他呢拍着我的头看着我笑,醒来的时候我就想,当时要是能多懂事一点,上进一点,是不是他就更多一些欣慰,能够走的放心一点。”
“看到方爷爷,他给了我一种曾经和爷爷一起相处过的感觉,人很容易做错事,但是却不容易忘记自己的错误,所以对于现在的方爷爷,对于将来的你,我都希望能够减少自己在亲情上的遗憾。”
“丫头,有些事情你不懂,如果我原谅了他就等于是背叛了我的母亲。”
“好了,不谈这个了,我要和你说件事。”
“下个月中旬,我要启程去登梅里雪山,辛苦了一年也该给自己放个大假。”
“要去多久,有危险吗?”
“大概要去1个月,山里面没有信号,没有热水,也没有人味,能够自己说话给自己听,风险多少是有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每年都要去爬一次雪山,回国后一直想去梅里。”
“你回来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平安,知道吗?”思冬紧张的叮嘱他,一个人身上可以背负多少种情,也许爱情不会放在他身上,但此时此刻为他担心着急的心情却骗不得人。
“ 有你这么牵挂我,我才不舍得不回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是否在这时可以篡改为皇天不负苦情人,由两人联手完成的主题曲最终入选,并由15位国内一线的歌手演唱,在博览会召开前一个月红遍大街小巷,连同港澳台在内的地方广为传播,由于其雅俗共赏的文曲风格受到大众的喜爱和传唱。而词曲作者也伴随着媒体的报道,活动的预热走进大众视野,访谈一个个接踵而至,通常林映都是推掉这类通告的,但思冬则不同,她另有一番打算,她要利用这次机会为林映做一次成功的公关营销。唤醒大众的记忆,让林映重新被流行音乐,被歌迷需要。
“我想问一下思冬,接到歌词邀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成功入选?”电视台主持人合乎礼仪的微笑着发问。
“没想到自己会入选,所以在起初也没敢接下这个任务,因为有林映的出马,才敢硬着头皮冲一冲。”
“之前在您的微博登了您和林映先生断绝师徒关系的信息,时隔几月您二人又一起联手完成这么一首家喻户晓的歌,这是否代表着您二位的关系已经更进一层了?”
思冬被这么一问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欢喜,曾经的师徒相恋,娱乐圈也必然会沸腾般的欢喜,如果不是,那是什么呢,难道和他通宵达旦,扶持相拼的日子一点都不值得他留念。
也许木随心放下了她的恨念,也许思冬的苦心发挥了作用,林映重又渐渐回归到他的工作轨道,为了庆祝两人共同合作的歌拿下了年度金曲大奖,思冬拿着一瓶红酒来到林映家楼下,她兴冲冲的按响门铃。
“鱼儿,你们还好吗?”思冬在水族箱上方吹了口气天真的问。
“拜你这一口气估计它们真的会成仙。”他居然又和煦的笑起来。
“怎么样,它们有没有乖乖的陪着你,你又有没有练习和它们融合在一起,有没有找到前世的影子。”思冬双腿跪在沙发上,一边望着那一双游来游去无比自在的鱼。
“它们是我的榜样,一有想不通的问题只要对着它们看一会心中的结自然就解了。”
“这么厉害,等我回去也要用念力对着我的‘梦魇’发力,这样也许等我没有灵感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抓住感觉。”
“当心感觉没抓到,却被梦魇纠缠。”思冬惊奇,林映竟也会开玩笑。
“哇,好美丽的景色。”思冬发现在林映的工作台上有一张雪山景致的明信片,夕阳的橙色余晖铺洒在雪山上,冷色系的雪山披戴了暖色调的韵味,如此景致让人心生向往。她又翻过来看了看卡片背面,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文字。
“那是梅里雪山,山中色彩气候变化万千,犹如仙境。”
“原来这就是梅里雪山,我的一个朋友要登的就是这一座。”思冬对这种巧合感到十分惊喜,她盯着画片上的风景细细瞧,心里在想,身处风景中的方达浪会有怎样异常奇绝的感觉。
“可是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成功登顶梅里雪山,很多人为了挑战它而遇难,一去不返。”
“你的朋友已经去了吗?”林映追问。
思冬听到林映的表达,早已经心慌意乱如同丢魂一般,她赶紧抓起电话。
“他是上个月启程的,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他说过会向我报平安的。”思冬的双手已经不听使唤,忙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方达浪的号码。
“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帮你拨。”
“他,他,他就是方达浪,你也认识的。”彷佛火石在黑暗中骤然闪了一下,林映觉得天旋地转,方达浪由这三个字组成的名字彷佛对他来说是十分陌生的,但如果陌生,他又是被什么所击中的呢,但他毕竟理性,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电话拨过去,只听见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电话无法接通,还有其它办法了解他的状况吗?”
“有的,我打给方爷爷。”
“是思冬啊,你可好久没有给爷爷打电话了,是不是把爷爷忘了。”
“爷爷我想问您,方达浪他在不在?”
“你问浪儿啊,他去爬雪山了,这孩子有什么心事也不说,出去排遣发泄一下倒也是好事。”
“他没打过电话回来吗?”
“没有啊,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也许是给他放大假还舍不得回来。”
“好,爷爷我知道了。”思冬匆忙挂掉电话,失神落魄的看着林映。
“怎么办?”思冬哭腔已现。
“联络搜救队,我要亲自去一趟梅里。”
“我也要去。”
“不可以,莫说雪山地形气候难测,单凭你的体质也不可以。”
“不,我一定要去。”
“思冬,听我说。”林映用手臂抓着她的肩膀,“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不但救不了方达浪,还有可能丢了自己的性命。”
“这个人对我而言,很重要,即使你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我自己也要去,谁也拦不住我。”
林映沉思片刻才听见自己说,“好吧。”
本来是相约一起攀登梅里雪山,没想到方达浪径自来攀,寄来的明信片让林映以为那不过是他在提醒他们的约定,不曾想他已然独自赴约。
林映和思冬联系了救援队伍并说明情况,将行装和一应装备准备妥当就迅速启程前往梅里雪山。
“对不起,我骗了你。”山路颠簸,车内的一切都在摇晃,连同思冬的语调在内
林映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我骗了你,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认识方达浪。”
“不得不隐瞒,隐而不说已经成骗,这是什么道理,因为有苦衷便连品行也被怀疑诟病。”
“所以,你不怪我。”
“可我倒希望你怪我。”思冬颓然。
“爱情是一顶美丽的帽子,扣在什么头上都能发热御寒,有时候你甚至会忘记戴着这顶帽子,但是心头仍然会没来由的暖洋洋的。”
“那我的爱情扣在了什么上头呢?”思冬配合着他。
“扣在了林映这两个字上。”
“是啊,我的世界只剩下这两个字”。
“你这样理性,真是冷酷。”思冬唏嘘。
“可我竟然还是这么喜欢你,我的理性从来没战胜过感性。”
“思冬。”
“嗯?”林映突然把脸转过来,凝视思冬。
“等把达浪救回,我会把我的故事告诉你,让你不再困惑。”林映一脸认真严肃表情,突然令思冬觉得这绝非是一个平凡的故事,她开始对这个故事感到既抗拒又期待,矛盾异常。
梅里雪山果然雄奇壮美,只是在山脚下已经可感其威严不可侵犯的神圣,这么宽域的雪山要藏匿或吞噬一个人是不费吹雪之力的,要翻山越岭找寻方达浪,再无心情多观赏美景,极少体育锻炼的思冬虽然已觉吃力,但绝不掉以轻心,更不敢拖累救援队伍的步伐,在行进的过程中她的呼吸越来越迫切和沉重,她想起了那次野外生存训练,那时的苦毕竟毫没压力,一眼就能望到边际,这时候才真得要靠意志力。
“海拔在升高,道路越来越陡峭难行,大家一定要跟上。”救援队长把整张脸藏在密实的装备中,仅余一把声音传出。
“柳小姐,你还吃得消吗,前方还有最后一处营地,你可以在那里等我们的消息。”
思冬看看林映,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感受到他也在关切的望着自己,他是不希望她再陪着去冒险的吧,但是她又如何能放心林映和方达浪深陷于雪山,哪怕此行凶险,葬身雪山她也认了。思冬向着救援队长摇一摇头,而林映当然不必再劝。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搜索毫无进展,大家围着篝火计议,“以你们的了解,方达浪此刻被困住多久”,队长问。
“他说过要在本月中旬到达这里,月末回返,据此推算他现在已经在这里多逗留了三五天光景了。”思冬觉得浑身疲乏不已,四肢彷佛均提有大石,只余一点说话的力气。
“以他的体力和野外生存的经验,困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怕只怕他遇到雪崩或者身体受伤。”林映依然十分冷静。
“好,我们原地扎营,待明天一早我们继续往雪山深处行进。”
“方达浪会否有事?”环境恶劣,气温奇低,再加上毫无心绪,思冬蜷缩在睡袋中隔着帐篷问林映。
“我有预感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
“你心里有一个爱人吧。”
“为何又旧事重提?”
“你说过你从来不感到寂寞,必是精神有所托寄。”
“谁说一定就是爱情。”
思冬叹一口气,“也是,爱情只会让人更寂寞。”
“你梦想过婚姻吗?”思冬可真是没完没了。
“从来不做这种打算,过一日算一日。”
“万一遇见合适的?”
“你也知道,那是万一,更加不可计算。”
“我也从来没有梦想过,但是很不幸的遇到了一个人,便开始无穷无尽的发这样的梦。”
林映不语。
“方达浪其实并非纨绔子弟,不懂他的人会以为他玩世不恭,不可一世,其实他内心世界敏感而丰富,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更加脆弱。”
“嗯,他很不幸,物质那么富足,爱却那么贫乏,所以即使骄纵错也不在他。”
“人们都只看得到结果,从不问原因。”林映感叹。
“假使有个人有能力让他快乐起来,懂得爱,那会是件令人至高兴的事。”林映似有所指。
思冬当然领会,当下无言以对。
第二日一早救援队再次出发,往雪山更深处探寻,行走近五十公里,仍然徒劳未果。救援队伍连同林映和思冬都变得越来越沉默,这样下去不单找不到方达浪,救援队的生命保障亦是十分堪忧。
“雪域虽然宽广,但定然不会超出搜索范围,已经证实梅里雪山尚未有人可以登顶,所以营救目标必然离我们的搜索距离已经不远,大家打气精神,提高警惕。”
思冬已经感到自己快要气竭而亡,林映挽着她前进,“思冬,撑住,达浪在等着见我们。”这时节绝不可说软话,思冬自然知道,路是自己选的,决不能让别人买单。她使劲提着一口气,继续迈开沉重的步子,一步两步。
“快看,前面有亮光。”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搜救队员喊了起来。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
没有人再觉得疲惫不堪,都飞身向前,朝着微弱的光点奔去。
远远只见那人身着橙色登山服,半个身子被埋进雪中,唯有一只手握着电筒,却是一动不动,身边散佚着随身的登山包裹和装备,救援队员赶紧拿出雪铲,呼啦啦一通将埋在深雪里的人抬出来。救援者把那人的眼镜帽子除掉,一张冻得深紫的脸露出来,那人已经陷入昏迷。
却在这时,林映奋力扯掉自己的帽子,抓掉眼镜,扯掉手套奔到那人身前,思冬发愣的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如同被冻僵。
林映轻轻的将手指伸向方达浪的鼻下,探他的鼻息,许久,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救援队伍用随身的折叠担架扛着方达浪下山,林映此刻一门心思挂在方达浪身上,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双手紧扶着担架,使其稳固平衡,全然不顾尾随在后的思冬,思冬若有所思的走在队伍后面。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