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大器晚成

　　这时魏子萧喊凌知过去讲戏，凌知把剩下的姜茶给了许愿。
　　魏子萧正指挥摄影师调整摄像机，发了半天火，看见凌知过来也没好气，一把把人拉进旁边的暗室。
　　凌知刚想说在暗室里哪看得清剧本，就让魏子萧一把推到了机箱上，后脑勺一震头蒙蒙的，嘴就让魏子萧堵上了。
　　凌知是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要反抗，对魏子萧手脚并用地踢打一番，魏子萧抓住他的手，两腿把他的腿夹在中间，凌知一个对身材要求很高的演员，经常锻炼，身体自然比宅男导演有力气，魏子萧很快就让他推开了，“魏成你胡闹什么！”
　　“现在还记得这个名字的，恐怕就只有你了。”黑暗中，凌知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个轮廓，魏子萧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凌知就闻到了烟味。
　　魏子萧继续说，“做1的人，不管心里有多不确定，有多少顾虑，行动上都是从不拖泥带水的。”
　　凌知贴着背后的机箱，感觉那寒冷从背脊一直传到了心里，“你为什么找我来演宇文泰？”宇文泰就是魏子萧口中的典型的“1”的性格，从头到尾都牢牢控制着独孤信，最后察觉独孤信对他的威胁之后，宁可毁灭对方也不允许对方有任何超出自己控制的可能。
　　“你的气场能主宰许愿的气场。”这是无法速成的、常年演戏的人才有的本能，魏子萧顿了顿，“再说，我们也很久没合作过了。”
　　凌知不说话，魏子萧的最后一部电影《星座》，正是他获金像影帝的那部。
　　“我的第一部电影是你拍的，现在连第一部电视剧也贡献给你了。”凌知自嘲地说。
　　魏子萧睁开眼，只能看到凌知笔直的身影挺立在机箱边，显得有些孤寂和落寞，“你的初吻、初夜、初恋都是我的。”
　　“……这样想来也是，”凌知听不出什么语气，“都让你垄断了。”
　　“萧萧，”魏子萧走到凌知旁边，凌知又闻到他身上那股掺杂着烟草味的青草香，他一直不知道魏子萧用的是什么香水，因为他从没在任何其他地方，闻到过这一样的味道，“你好好想想行吗？”
　　“不行！”凌知断然拒绝，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我已经想好了！不可能！”
　　“……”黑暗中，凌知看不清魏子萧的表情，只模糊看到魏子萧丢了烟头，听到窸窸窣窣的捻灭烟头声，周围的烟味越来越淡，魏子萧叹了口气。他肯定非常失望，凌知暗想，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能为了争得他的认同而离他而去，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却自我厌弃到连场戏都演不好。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男主角是你了，想有饭吃就给我好好演！不然我真的换角！”魏子萧果然厉声说了这么一句，随着砰一声，把他自己留在了这间小小的杂物间里。
　　凌知一个人站在黑暗中，表情木然，想起少年叛逆期都是自己跟魏子萧吵架之后摔门而去，如今魏子萧的耐心，也终于让他全部磨光了。
　　手腕上啪地落下一滴温热的液体，凌知咬紧了嘴唇。
　　许愿有些担忧地频频看魏子萧那边，凌知一直没出来，直到眼前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
　　“看什么？”韩熙顺着许愿的视线，只看到调试机器的魏子萧和几个工作人员，“怎么不拍了？”
　　“进度不顺，”许愿说，“前辈在找感觉。”
　　“凌知不也是弯的吗？”韩熙在凌知方才做的椅子上坐下来，把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打开，“冰糖雪梨，败火的。”
　　“你不是……才去了公司？”怎么还没拍多久，人就回来了？许愿嘴角抽搐。
　　“我没去公司，回家给你取这个去了，今天早晨让容金姐准备的。”韩熙说。
　　“不用麻烦，我有助理。”许愿说。
　　“但是没人给你准备这个，我记得天气干的时候，你嘴上会长疮。”韩熙坦然自若。
　　“那跟天气干没什么关系……”许愿弱弱地说，韩熙不回答，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勺汤递到许愿嘴边。
　　许愿注意到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赶紧去接韩熙手里的勺子，韩熙却没松手，示意许愿张嘴，许愿一脸为难，周围已经有人拿出了手机，许愿生怕让人拍了去，赶紧一口把那勺汤吞进去，然后从韩熙手里夺下勺子，“我自己来！”
　　韩熙靠回椅背上，满意地看着许愿一口一口把那碗冰糖雪梨都喝完，
　　“今天晚上几点能收工？”许愿把碗和保温桶重新打包好的工夫，韩熙问道。
　　“大概顺利的话……”许愿看了看表，“十点以前应该能收工。”
　　“回去好好休息，我去办公室了。”韩熙拎起保温桶，跟许愿道别。
　　“这个点还去办公室？”许愿看看外面大黑的天，韩熙耸肩，许愿才想起韩熙今天上午是例行会议，下午来参加开机仪式，方才又去给他拿汤，文件都还没看，“你以后还是少来找我吧，工作要紧。”
　　“我没事不会再来打扰你了。”韩熙承诺道，许愿对着韩熙的背影暗暗咬牙，没事不会再来？下次来了就说有事，这人空头支票许得还真溜。
　　“真体贴。”凌知含笑的声音拉回了许愿的眼神，许愿回头，“人是不是都要等到失去了，才上来死缠烂打？”
　　凌知一愣，随即吃吃地笑了起来，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这样笑本来有些怪异，配着凌知那张娃娃脸，倒有一番别样的俏皮，“还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脸，好像我们应该立即扑上去感恩戴德一样。”
　　“就是！”许愿恶狠狠地说，还气得跺了跺脚，凌知走过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魏子萧皱眉看着韩熙消失的方向，“这里是片场，不是酒会。”虽然魏子萧没看许愿，许愿也知道魏子萧的话是跟他说的。
　　“……”许愿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会跟韩熙说不要再来？这话他跟韩熙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凌知替他解围，“又不是小愿要韩熙来的，这话你直接去跟投资人说啊！”
　　这俩人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许愿诧异地看看凌知，又看看魏子萧，凌知之前有意在公众场合，对魏子萧装着演员对导演的尊重客气，现在装都懒得装了，“魏导，我们开始吗？”
　　“开机。”魏子萧转身往摄像机走去，许愿也走到凌知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万一让记者说你狂傲就不好了，魏子萧的咖位比你高。”
　　“我知道。”凌知眼中闪过一丝惆怅，看场务和摄像机都就了位，两人才回到石桌边，凌知把许愿按到石桌上，许愿睁眼的瞬间，眼神已经水雾迷离，带着些许迷蒙和痴念，凌知吻下来的时候，许愿主动抱住了凌知的脖子，指尖在凌知后颈轻抚几下，主动挺起上身迎合凌知的吻。
　　虽然凌知还是僵硬，但是有了许愿这几个被撩拨回应的动作陪衬，倒是没那么明显了，魏子萧点头，方才NG了七八次，凌知这一条的表现完全可以过了，本来拍到这里再给凌知探入许愿衣襟的手一个特写，然后拉远镜头拍到许愿身体一僵，抑制不住一声嘤咛出口就可以结束了，许愿却突然推开了凌知，一翻身吐了，因为动作过猛，整个人都差点栽下桌子。
　　凌知赶紧扶住他，许愿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吐得昏天黑地，脸色鲜红，冷汗涟涟，捏着桌边的手用力到发白。
　　魏子萧差点翻白眼，这才第一幕，两个主演就先后出状况，在心里默念三遍“好事多磨”之后，魏子萧走过来，“没事吧？”
　　许愿的助理赶紧拿着药和水过来，许愿苍白着脸色对魏子萧说，“抱歉，魏导。”
　　他嘴角还带着几许触目惊心的血色，假发垂下来盖住了他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的表情看不真切，魏子萧定定看了许愿一会儿，“能不能拍？”
　　魏子萧不安慰，不劝，只问许愿能不能。
　　这一幕让凌知恍惚了一下，这倒是很有魏子萧一贯的风格，尤记得当年，他还在港皇做练习生的时候，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魏子萧跟他偶遇，当时魏子萧不问他回不回去，不问他近况如何，只问了一句他撑不撑得下去。他说能，魏子萧就走了。
　　凌知复杂地看着魏子萧带些胡渣的脸，二十五年过去，这个男人依然坚韧如一口利刃，仿佛没有什么能把他磨钝。
　　许愿怔了一下，哆嗦着嘴唇点了头，魏子萧走到摄像师身边，低声吩咐了什么，然后示意开始。
　　凌知一遍遍俯身下来，许愿一遍遍挺身贴上去，反胃的感觉让他腹腔里整个搅成一团，不知多少次过后已经只剩干呕，连胃液都吐不出来了。
　　许愿摊在桌子上喘气，化妆师过来给他补妆，许愿闭着眼，睫毛一抖一抖，凌知突然问，“很恶心被男人碰？”
　　“……”许愿闭着眼点头，一只手死死按住上腹部。
　　凌知皱眉，方才他NG的那几次，兴许真是他太僵硬，很明显在演，才让许愿没那么抗拒，现在看来许愿的心结并不比他的轻。魏子萧这部戏……还真是很难拍下去啊。凌知想着，往魏子萧那儿走，魏子萧问道，“调整好了？”
　　“不如就用第一条那个吧。”
　　魏子萧顿了一下，“这是许愿说的？”
　　“他这样……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调整过来的，像是由来已久。”凌知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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