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凤凰传

　　扈十娘艺高人胆大，听了覃天来的小道消息顿生一计，她先是问覃天来这消息有准吗，覃天来拍了胸脯说八九不离十，扈十娘又不自觉放心，让跟在二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跟他再细致的打探一番消息，约定最好今晚上就杀回来通报。

　　覃天来领着很不情愿的小丫头扭头走了，扈十娘也不再浪费光阴，领着两个大男人外出摇头摆尾的逛了一圈，她有些生气，感情这几天让打仗闹得，县里的估衣铺以及绸缎行都关门歇业了，根本没有人敢再开门营生，家家户户憋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等风声过了再操旧业。

　　白天羽两人跟在后面不知道十娘到底想要干什么，况且满大街除了潦草的几个穷苦人，再也不见比他们还招摇的，跟在后面窃窃私语，不知道扈十娘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满城虽说是门户，但这里到没有戒严，郝日成虽说也派了少量的驻兵，但这里毕竟离保定太近，给那些同行们十个胆也不敢随意进驻，所以几人晃晃悠悠出了城，刚走出二里地就看见一个算命的瞎子拄着拐杖正往县城里赶。

　　这瞎子并不是全瞎，只是半只白内障半只青光眼，戴了墨镜虽然看不清，但是由于病的不厉害也能看清道路。

　　扈十娘本来还在发愁，一看这瞎子顿时就乐了，指使身后俩人上前拦住这瞎子，白天羽两人还不乐意，扈十娘对白天羽好可不意味着对二少爷也好，踹了一脚二少爷的屁股威胁道：“非得让我挖了你的狗眼，剁了你的狗爪子哈！”

　　二少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前走了一步，因为长得高所以点头哈腰的拦住了瞎子的去路，让对方还以为这是拦路要饭的呢。

　　瞎子刚想摆摆手说要钱没有，自己也是逃难的，白天羽也被扈十娘一眼瞪了过来，张嘴就让对方脱衣服。

　　瞎子眼瞎不好使，耳朵可不聋，摘下眼镜恨不得贴在两人脸上使劲看了看，只见眼前两人虽说长得干净利索，但是身上穿的却是破裤子烂衫，而且补丁摞补丁的就差露着内衬了。

　　不过这俩人长得挺面善的，备不住是自己听岔了，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扈十娘躲在后面不敢冲白天羽下手，但是对二少爷却运足了力道，在他的屁股后面使劲一拧，二少爷哭着说道：“赶紧脱衣裳，你这一身行头我要啦！”

　　瞎子行走江湖多年，从没见过这么截道的，感情这年头剪径的贼人也不好混，扔出两块铜板权当可怜可怜眼前这二位怂人，拱手道：“好汉爷，咱们都是江湖上的人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我一个糟老头子，着实没什么贵重的衣衫，这铜板您二位拿着喝个茶，别难为老瞎子我了。”

　　老瞎子说的合情合理，显然是苦不堪言，然而二少爷刚一接过手，扈十娘伸手打掉了铜板，把两人推到一边，三下五除二把瞎子摁在地上，伸手就要解瞎子的长衫扣子、裤腰带。

　　瞎子是见过风浪的能人，想挣扎着站起来，不料眼前这姑娘力气极大，压着他喘不过气来，直看得路边的白天羽、二少爷瞠目结舌。

　　扈十娘给瞎子宽了衣，同时不忘抄了他的墨镜以及掖在怀里的布袋，把这些算命的家伙什扔到路旁两人的怀里，她朝二少爷比划了一番，觉得二少爷跟瞎子的个头虽说是差了些，但是气质极像，都有一股子独特的猥琐韵味，稍加打扮就是个油嘴滑舌的蒙货。

　　扈十娘打劫穷人从不让人拿来说短，扔给瞎子一锭银子带人扬长而去，让躺在地上回味无穷的老光棍汉一时难以起身，他这跑出城里避难的，顺道艳遇了一场武林风流史，掂量了手中的银子，他想以后算命卜卦的买卖做不下去了，胡编一套武林史，他就改行说书去，因为这几个人出手阔绰，行事作风又着实诡异，肯定是做大买卖的人，有机会他就拿这三个人做手脚，编他一部民国传奇，到时候好叫他名声大作。

　　白天羽等人复又回到县城旅馆时，已经时值中午，三人吃了饭小憩了一会儿，扈十娘就吵呼着让二少爷更衣。

　　二少爷回来时抱着那臭要饭的衣服就感觉有些不妙，他惧怕那衣服上面有虱子，不过看见眼前的母老虎，一哆嗦跑里屋连忙换了走了出来。

　　扈十娘又把他眼镜摘了给他摁上墨镜，然后指着二少爷就问白天羽：“像不像个坑人的货？”

　　白天羽仔细瞧了二少爷，见他身量高大，长衫刚盖过膝盖以下半尺，不过这长衫挺是宽大，不至于一行动就撕扯漏了腚，点头道：“像倒是像，就是小点，而且脸也太白了，头发太显好。”

　　二少爷就这些优点，为了衬托衣服又全变成了缺点，哭丧着脸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让我去我卖艺还是卖身啊？”

　　扈十娘点了点头不理他，冲白天羽说道：“头发不行就给他剪了，脸太白就抹锅底灰，至于腿，我看他反正也老不安好心眼，干脆给他敲折了盖上被子，就说是暴露了太多的天机，遭天谴了！”

　　她磨牙霍霍，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血肉纵横，二少爷当下就不干了，跪在当场哭道：“妹妹，可别，可别，咱们就不能去铺子里弄一件啊，你是干这个的，弄件新衣裳不跟玩似得，是人穿衣裳，不是衣裳穿人，你可别弄反了啊！”

　　扈十娘见他伸手做打枪的手势，显然很好笑，不过她这只是玩笑话，总要借机吓唬吓唬这混小子，又出言恐吓了几句，最后给两人道出了实情。

　　原来他们这一趟买卖，她已经盘算好了，覃天来得来小道消息说城里最近闹鬼，假如这事有准，他们就潜进去借捉鬼的引子混进大帅府，然后把那些财宝带出来，当然了二少爷可得要使劲的配合，到时候说什么也得弄假成真，没鬼也得给他造出个鬼来！

　　两人听了这话，白天羽倒还好，二少爷腿脚就打颤了，哆嗦着问道：“我哪里会捉鬼，你让我这不是去送死吗，你干脆打折我的双腿吧！”

　　扈十娘听到这里当场就不乐意了，心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小胆，哈哈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这世上那里会有鬼魅邪祟啊，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在城里散布谣言，他大概也是觊觎郝日成的地位，备不住这事就是崔世功干的。”

　　白天羽忍不住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点不明白，这郝日成又不是傻子，这事他难道就想不到，到时候会听信我们的鬼话吗？

　　扈十娘心眼极多，早就想好了计策，伸出一个手指头来说道：“第一，我们就说是来给城里捉鬼的，他若是信，那就是他没想那么多，而我们做一场法事找个替死鬼，就算是一了百了了。”

　　接着又伸出第二个手指道：“第二，我们给他说来捉鬼，他不信，我们就说这事确实不是鬼弄得，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城里的秩序，至于是谁，他心里清楚自己想去，而我们不会替他捉人，依旧只是做一场法事，只说是安慰城里的百姓，稳固他的政权，只要这两点落入咱们的计划中，到时候就看求死少爷的发挥了。”

　　她说完一拍求死少爷，求死少爷听得稀里糊涂，因为难以接受如此不堪的破烂计划，哭道：“我不会做法，而且也没听说算命的瞎子会驱鬼的，要是杂毛道士在就好了！”

　　三人的计划如此被敲定，当日傍晚，扈十娘的两个贴身小丫鬟结伴回来了，报告了城里的种种情况，当然了，覃天来所说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城里确实是在疯传闹鬼的传闻，而且这邪祟的品种五花八门，笼统了民间所有有道行的妖怪。

　　几人有欢喜有忧愁的对付了一夜，第二天天一早，几人分作三队朝保定城走去。

　　因为怕二少爷跑了，扈十娘让两个小姑娘一明一暗对他寸步不离，而她腾出双手没了束缚，甩手掌柜一般的挽着白天羽的胳膊就打算充当小夫妻。

　　白天羽百十个不情愿，不过扈十娘情绪多变，他又生怕惹恼了她，别扭着黏在一起往里走，路面上的人可就不愿意了。

　　白天羽此刻穿的是破不溜丢一口粥，跟要饭的似得，虽然不至于露腚，但是没一处能让人看出好来的，相比之下扈十娘就穿的华丽的多了，又换了一身葱心绿的绸袄，头顶插着一根银钗，怎么看怎么是个漂亮的小媳妇。

　　这两个人要分开还可以，但是走在一起，免不了要让人怀疑，平常百姓顶多骂一句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还是悄默声的说，入城的官兵可就不管这个那个了。

　　入城之时，两人被截住好好地盘问了一番，末了一挥手叫人过来，非说白天羽是人贩子，拐带良家妇女，现在要依法扣留，男的关进去，女的交押司令，让司令做一番定夺。

　　扈十娘当场就急了，这官兵比自己还不说理，连土匪都不如，他愣说自己是被拍花子的迷住了，但是自己这样像是被迷住的吗，白天羽那样像能迷人的吗？

　　咬牙切齿一摸腰，结果枪没带，又想起此番是来智取的，不是来大闹保定城的，瞪了一眼白天羽示意他出招。

　　白天羽经历过这事，冷静的从扈十娘身上掏出一把银子递给打头的官兵：“长官，这是我妹妹，我俩是从这里路过，我呢遭了土匪，被人给抢了，我这妹妹会点功夫把我给救了，所以这才弄成这样，长官请别见怪。”

　　长官得了银子，虽然也贪恋美色，但是毕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挥手放行了两人，扈十娘却不干了。

　　两人刚走过门洞子不远，扈十娘拽着白天羽躲到角落里问白天羽：“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土匪？”

　　白天羽心说这是哪里的话，我说什么了吗？摇了摇头不知说什么好，扈十娘却冷哼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个公子哥，一个个全都不是好东西，你说，你心里到底有我吗？”

　　白天羽一听这话，登时就愣了，心说这才哪到哪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所措的说：“当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俩一直也没有什么啊？”

　　扈十娘一听这话顿时就哭了，白天羽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狠起来杀人不眨眼，软起来倒地捡不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试探着抱着扈十娘的肩膀，结果扈十娘一下子扑上去狠狠的的冲着白天羽的肩膀咬了一口哭道：“你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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