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华

作者:林賾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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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华 (20)



      司徒烛华关掉不辣客的窗口。

      在嘉义的调吅查刚告一段落,司徒烛华便收到天心五杰的留言,有必要立刻转回台吅北,刚出莺歌火车站,正打算叫出租车直接回中理大学,转念一想,伸手抚过长辫沉思。

      还是去找沈韵真当面将利害关系说开来,敌人也是复数行动,既然中文系关晏君也是沈韵真的同吅门,又为了救大德负伤,于情于理司徒烛华都不能再旁观下去。

      先取得沈韵真的信任,同意让他诊治关晏君,接下来再讨论如何合作。

      她不接电吅话,是手吅机没电了吗?

      司徒烛华确定她还在三吅峡,上次被她载去找泰照的土地祠途中,顺手拔了根头发绑在后扶手,追踪自己的法吅力总是容易多了。

      沈韵真就算有剑侠功吅力,也不可能整天用轻功移动,离开校区时仍是以机车代步,司徒烛华只要锁定机车位置,本人下落应该八吅九不离十。

      ###

      水声滴答。

      透吅明水珠滴入殷吅红的浴缸水面,沉在水下的肉吅体只剩下很少一部分还需要处理。

      韵真扎起头发,面无表情,师尊吩咐她要吃饱,这让手续变得更耗时,不过也减少需要携带的肉片体积。

      即使已熟练到庖丁解牛的程度,韵真从来没一次觉得杀吅人轻吅松。

      人吅体占最多重量的是水分,她通常会在三秒内让猎物昏迷,有技巧地放血后,目标很快就会死亡,讽刺的是,基本上没什么痛苦。

      但接着发生的事就很恐怖了,她会将人吅体各部分作最有效率的食用和切割,连最难处理的骨头韵真都有办法折断装袋一并带走。

      这个时候韵真完完全全体会到,她就是个不死的食肉怪物。

      黑家人除了逮住现行犯直接吃以外,通常按照黑吅名吅单来挑选猎物。

      有几种犯人绝不姑息,奸杀犯、强吅暴子女、暴吅力讨债的黑吅道、包括强吅迫□□在内的人口买卖……因为模式一旦建立,只会一犯再犯,当下就需要永远将他们跟被害者隔离或一次犯行就该死。

      强吅暴犯也经常是黑家人的食物,因为其再犯率高,实质影响等于扼吅杀被害人的灵魂,当然不是没有坚强的受吅害吅者艰难痊愈,但每个人承受伤害的程度不一,也有人一生只剩下为时漫长的精神死刑,宁愿提前解脱。

      性暴吅力跟吃吅人没两样,在没有生存压力的情况下破吅坏别人的人格和健康,只是满足自己的贪婪欲吅望,即使逼死人也不会有罪恶感,因为乍看不是亲自动手,有时举证困难,法吅律也只会给予轻微的制裁。

      也有一些人虽然犯吅下重罪,黑家却会规划长短不一的缓刑,长期监吅视猎物动向,决定提前处刑或解除死亡印记,黑太爷不忘给人改过的机会,只要犯人能好好赎清罪过,拿出再生的诚意,不过得是在殭尸饥饿之前。

      可悲的是,除非死到临头,很少人会想到忏悔还得有实际行动,等他们看见黑家殭尸登门拜访时已经来不及了。

      「喀擦。」最难处理的不是性吅器,而是脸,脸孔代吅表一个人的存在,大脑先不动,连头骨打包,头发及其他杂碎放在一起,最后再塞吅进双肩背包掩饰。

      她用透吅明的大塑料袋装肉,之后放入购物袋里,乍看就跟猪肉没两样,就算被问起只要说学校要办烤肉活动就能搪塞过去。

      韵真动手时没有一丝轻蔑或欣喜,只是认为需要慎重小心地做事。

      默默凌迟这个二十七岁的青年遗体时,韵真也在脑海中细数这个绰号疯狼的恶吅徒被挑选上的原因。

      十五岁时,疯狼和其他恶吅少经常凌吅虐一个老病游民,最后把这个不幸的游民绑到山上活活打死,还把肉割下来煮熟喂野狗吃。

      后来徒党中有人醉酒不慎泄吅露口风,疯狼这伙人全遭到警吅察调吅查,经过一番舆吅论讨吅伐与人吅权团体的介入,只有两个人被实际定罪,又因为未成年缘故刑期不重,加上提早假释,忍个几年也就没事了。

      他就是入吅监服刑的两人之一,相对其他逃过牢吅狱之灾或装疯卖傻的同伴,疯狼满腹不平,为何没钱又没家人罩的他就活该倒霉?

      出狱后他无所事事,开始勒索从前的同伴,其中有个人悔过前非,努力考上公立大学,正准备毕业后接下家里的小工厂。

      疯狼一次又一次威胁假惺惺的背叛者,笑嘻嘻地提议把他们一起干过的好事告诉他那论及婚嫁的女朋友,男人哭着求疯狼别这么做,把打工和青年贷吅款的钱都乖乖吐了出来。

      最后疯狼依旧告诉衰人的女友,特别选在毕业那天加油添醋地说她男友煮完人肉条时还想尝尝味道,想当然,女孩立刻逃跑,那个背叛者最后安静地上吊了。

      疯狼不忘去告别式上香,顺便跟他的家人打招呼,看他们惊恐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然后他安分了两、三年,手头现金用完了随时有害怕丑事曝光的肥羊可以压榨。

      当坏人多轻吅松!大家都怕他!看看乖乖听话的下场是什么,疯狼在监狱还有出狱后那段人生学到的重点是,活在这个社吅会你不想被吃就得吃吅人!

      只是继续勒索背叛者的家人,榨久了恐怕他们真的会报警,刚好另一个当年蹲苦窑的同伴提议干一票大的,疯狼欣然同意,反正他孤家寡人没什么好怕。

      疯狼想错了一点,就算烂命一条,还是有人想要。

      韵真在黑吅名吅单里优先挑中疯狼,原因是他拆皮啃骨还不满足,见被害者的妹妹长大后颇有姿色,还想下手染指。

      另一个原因是疯狼因为没有工作,经常窝在住处喀药睡觉,平常态度恶劣,邻里避之唯恐不及,大概除了失火以外都不可能为他报警,这种充满杀意的沉默。

      「你根本不疯,也很正常,好手好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韵真对那袋血红肉骨说。

      如果犯人真的有严重精神疾患,黑家人反而不会下手,只是交给当地的司法机吅关去处理,狩猎要公平不是吗?病人不是无罪,但病人有病人的责任,不一样。

      第三袋,韵真又加了两层包装,束紧袋口暂放在浴吅室门外,加入其他两袋生肉的行列,接着放掉浴缸血水,准备将肉片和骨头拎到客厅后就开始清理浴吅室,甚至连浴吅室拖鞋都没湿。

      之后布置成疯狼出门远行的模样,其实只要到处打扫一次,营造女友帮他整理的假象,留着最近的垃吅圾不清,带走几件衣物和鞋子也就够了。

      ※※※

      韵真的代步工具就停在路边,混在一排机车里,附近只是普通的小区,看不出她到这里能找到何种被法宝所伤的珍稀药饵?

      现在是下午,未时刚过,阴气开始滋生,但阳气还是很猛烈,白天照样有鬼,只是不容易看见而已,幽魂通常能带来线索,但此刻只能依赖其他功夫了。

      司徒烛华耐心地过滤一间间房屋,发现左上三楼传来特别浓重的怨气及血吅腥味。

      他轻而易举打开公寓大门,直抵三楼B座,门扉紧锁,但挡不住司徒烛华。

      修吅道者耳目较一般人灵敏,但他没听见任何半点求救呻吅吟,或许还有一丝气息,他连忙开门踏入,正巧迎上韵真背着沉重背包,拎着三大袋血肉走出来的画面。

      司徒烛华一眼就明白她手上提着的是个「人」。

      韵真松手,肉吅袋掉到地板上,几乎同时司徒烛华就竖吅起剑指,左手比雷诀扣符提防她随时发难。

      男子指尖微现白光,但韵真从身吅体本能的紧张程度知道司徒烛华剑诀带出的先天罡气起码有一尺长,被他的法剑砍到不亚于真剑,还不知他拿的是什么符。

      毋须言语,关键时刻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威胁。

      他不是普通的道吅士,这是实战派的降魔者。

      她如此具备人性,居然是拥有剑侠能力的殭尸!

      韵真和司徒烛华视线相交,她在他冷静目光中找到明显的嫌恶。

      剎那间翻滚起来的什么,韵真不明白。

      「沈韵真,妳──」

      他的话刚起头,韵真就往落地窗一冲,拉开玻璃门闪身钻出,翻过阳台往下跳。

      司徒烛华愣住,只来得及找出韵真逃跑的方向,他回望客厅那三袋人肉,决定先检吅查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待宰的被害者。

      她跑不远的,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天心五杰的怀疑没错,三吅峡校区就是黑家殭尸的大本营。

      假使沈韵真是殭尸,她就一定是黑家人,各方面的表现都指向只有这个可能。

      司徒烛华紧紧吅握着拳,一段年轻往事又被挑吅起,曾经有次大战中,他目睹过一些从未想象的事实,徒孙吅提到黑家殭尸一字时他毅然出山,也只是想再一次确认当年的疑惑,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殭尸……

      韵真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跑到一处小公园榕树下,正把手指放进嘴里想催吐。

      她连忙抽手在衣角抹了抹,却又忍不住低头摀着脸,胸口闷得慌,鲠着硬块却吐不出来。

      死而复生成为殭尸后,他们至少会失去一种活着时的感觉,有的黑家人再也不笑,有人失去群居需求,哪怕是和自家人相处也同样痛苦,有人彻底对进食反胃,有人无法睡眠,韵真则是再也哭不出来。

      她紧紧地用指甲抓吅住树身,甚至刺入一寸深,就是掉不出泪。

      干嘛为一个陌生道吅士的鄙视感到不舒服?她跟司徒烛华根本不熟。

      她一半是气自己莫名其妙的软弱反应,应该立刻拿出武吅器逼退司徒烛华,她连他有几分能耐都还没确定,就算不跟他浪费时间,起码也应该先提一袋肉再跳楼,那可是她师尊的疗伤品!

      黑太爷和晏君师尊是她最重要的人,她随时能为他们奉献生命,包括吃饱维持战力,才能保护同伴,为何她把珍贵的肉丢在原地,被司徒烛华一瞪居然还想催吐。

      沈韵真,妳还做人类的蠢梦吗?

      她弓起背,想一拳打在树干上,手掌却无力地滑过树皮。

      只是一瞬闪过脑海的是,司徒烛华好脾气地让她梳发的画面,想起他对天心五杰也是一样的慈爱,这样一个聪明年长又守身如玉的男子,不会孟浪到不懂避嫌,但他听到韵真提起父亲后,反应立刻变得很柔和。

      纵使未婚无偶,他还是把韵真当成女儿一样包容。

      韵真怎会不懂?她也经常用这种心情对待学弟学吅妹。

      这种信任破碎了,被火烧光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回来!包括以后天心五杰看她的眼神只会比司徒烛华不齿百倍,以后她连嫌烦的机会都没有了。

      几乎都是时候到了由她主动离开凡人朋友,因韵真不会老去,她很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只能放任淡化,如此羞耻的撞破还是第一次,她手里提着人肉,饱餐一顿的餍足模样……韵真连被同伴看见都受不了的丑态。

      趁他可能还在那间屋子里,快去把肉抢回来还有让他闭嘴!

      理智这样说,但手脚却不听话。对手愈强她就愈难放水,真打起来势必要弄伤司徒烛华到他无法反击的程度,否则她铁定无法脱身。

      不知为何她就是能确定司徒烛华很棘手。

      为了师尊,快去啊!

      韵真咬牙正要转身,两条手臂倏然撑压在树干上,将她圈在某个男人怀里。

      「贫道乃台东天心派初代掌门明虚子,告诉我妳真正的来历。」

      她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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