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欣相伴

　　玉人来开业两个月成功收回了全部投资，谭慧欣非常得意，如她所料女人的爱美心和虚荣心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做美容的活就是累，她也不在乎，看着银子飞进腰包她无限开心。
　　“八爷，我点了几个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你来看看需要加点什么？”为感谢胤禩的大力支持，悉心维护，谭慧欣在如意斋请客犒劳胤禩。
　　“慧欣，你终于有时间管管我了，这么久我每次去看你，你都只顾着忙，不理我，我都后悔了，早知道帮你开店会让你不理我，我才不要你开这个店。”
　　“给，看看这个，你就不会这么多报怨了。”谭慧欣把一本明细帐和一张银票推到胤禩面前。
　　“店里赚的？”
　　“当然是店里赚的，我自己可没有钱孝敬你。”
　　“这么多！”胤禩扫一眼银票上的数目，这点钱对他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平民足够一家人十年的花销。
　　“我早就说过跟着我做生意一定会赚，不错吧？”
　　“你还真行，就是个一品官一年俸禄也不到这么多，我得了你，可是攀上摇钱树了。”胤禩像摇树一样摇着谭慧欣的胳膊。
　　“说的对，钱投在我这里会一本万利，以后会更加多。”谭慧欣笑得无比灿烂。她是一个被人收养的孩子，虽然生活不拮据，毕竟都是陆希言的钱，如今不仅有她自己亲手赚来的钱，而且是这么许多，她是真的很高兴，很幸福，很有成就感。
　　“钱是不少，可是慧欣你也太累了，以后不要再亲手做美容了，钱是挣不完的，慢慢来就好，你要知道照顾自己，看你忙得没功夫说句话的，我真是心疼你。”
　　“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你不知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从生意火起来我就不想亲自做了，可是那些贵妇人就是不肯，我的服务费比小妹高十几倍，她们也要选我做，人家就是只要享受不要钱，我能怎么办，那些人我不奉承着行吗？我也只好只要钱不要享受了。”
　　“硬着不做得罪人是不好，不过奉承也要讲究方法的，比如你可以减少每天的服务次数，想找你的让她提前预约，被你服务是很难得的事，她们会觉得被你服务更加荣耀，更加有面子，就算让她们出更多的钱她们也不会在意，这样不得罪人，你的收入也不会减，你说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谢谢你。来快吃菜，说了这么多，早饿了吧？”
　　“没有，跟你说话根本想不起来饿，只要看着你我就能心满意足。”胤禩多情的眼神是很有杀伤力的，只可惜浪费在谭慧欣这个只爱钱财，不解风情的傻女孩身上。
　　“那你看着我吃东西会馋吗？”谭慧欣的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不晓得胤禩在说什么。
　　“会想到秀色可餐。”
　　谭慧欣似乎懂了一点儿，她夹一块糯米糕放到胤禩盘中，“快吃点东西，你饿着还真让人不放心。”

　　苏州之行，胤禛出手点拨了不知进退的额尼格，也多少为地方百姓做了一点儿好事，一路回京他心情很好。
　　回京当日，他就听说了玉人来——谭慧欣和胤禩的种种事迹，他心里是又惊又气。他惊的是虽然他一直就知道谭慧欣不可小觑，还是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能做成那么大的事。虽然有胤禩帮衬，很明显玉人来能有这样出众，起决定作用的是那丫头的心思，能做到这种份儿上是很不可思议的；他气的是从胤禩来他府里找谭慧欣，他就在设法分开他们，到如今不但没分开，反而两人关系更加亲密，更加常常在一起，而且还有了个理由叫合作。
　　一不留神，胤禩就要称心如意了，胤禛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他暗暗后悔当初没有趁谭慧欣还是个无所成就的小丫头把她收为自己的侍妾，那个时候给她一个最低的名份，也算得上对她的抬举，可如今，小丫头的名字红透半个北京城，想要她甘心做个侍妾，怕不容易。而且有胤禩作护花使者，如此可爱的小丫头胤禩当然会十二万分地用心讨好，小丫头一定被他骗得晕头转向，眼中哪会再有别人。
　　就这样失去了吗？
　　胤禛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有反复无常、幼稚可笑的时候。过去谭慧欣就在眼前，他总犹豫她身份低，教养差满心的挑剔，甚至觉得那么个小丫头送上门也要考虑考虑再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想要她，想到她再也不属于自己，心里竟然如此烦乱。嫉妒之心害死人，他得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胤禩，没有玉人来，他是不是仍然想要那个丫头。

　　听说陆先生回来了，谭慧欣把买给他的一包东西拿回小院，帽子、衣服、鞋、袜子、腰带、佩饰都是谭慧欣亲自给陆希言选的。最近跟富锦那几个女孩在一起，谭慧欣学了不少东西，挑商品的眼光大有长进，她相信陆希言会喜欢她买的东西。
　　“先生，你可回来了，一去这么长时间，我可想你呢！”谭慧欣一见陆希言就扑过去抱住陆希言的脖子，像年糕一样粘在胸前。别看她做得成那样大的一个店，可是在心里她还是个孩子，陆希言是她的父兄，是她的依靠，在他面前她习惯耍赖，似乎不这样就不够亲热。
　　“小丫头。”陆希言宠溺地拍着她的后背，“这么大了还是孩子气。”
　　“我不大，我还小呢！”
　　“小——小赖皮。”
　　“先生，来看看我给你选的东西，看这双鞋和这顶帽子是在老凤祥选的，这个玉佩是荣宝斋的，怎么样你喜欢吗？”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赚到钱了，当然要想着先生，你喜欢吗？”
　　“喜欢，你买的我当然喜欢。”
　　陆希言心里苦笑，你不开店我更喜欢，免得让我去看四爷那张冻死人的冷脸。
　　本来苏州之行收获不小，一路回程胤禛心情都不错，可是从打回府在书房听高管家回禀了这一段时间府里府外的各项事情后，胤禛的脸色立即就变到了隆冬，连一丝温乎气儿都找不到了。
　　据高管家回忆，他回事儿时四爷一直平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在他说谭慧欣被京城女人们奉为“美丽教主”，玉人来誉满京城，八爷隔三差五就去玉人来，送了谭慧欣什么什么贵重礼物时，开始四爷听着不说话，后来直接打断他说今天累了，有事以后再回。他猜四爷这两天的坏心情，是给玉人来闹的。陆希言很认同他的猜测，所以这些天他尽量躲着不见胤禛。
　　“你这小丫头怎么想着要开店了，我给你的钱不够用吗？”陆希言问。
　　“不是，这不是好玩嘛！我开始在屋里做香膏、香水玩，后来想不知道我做的东西拿去卖会不会有人要，我就想开个店试试，你不知道开店还真好玩，那么多身份高贵的女人满脸崇拜地围着我，好像我是她们的救星，真是太好玩了。”
　　“你开这个店就只为了玩？”
　　“开始真是光想玩，看我有没有能力开一个店，把我自己做的东西卖出去，后来看这么挣钱，我就动心了，真的喜欢挣钱了。不过先生，有钱挣没什么不好，是不是”
　　“慧欣，不管是为玩儿，还是为钱，你做这样的事，事先该跟我说一声吧？我们住在四爷的府里，你开店就算是我没钱给你出本钱，若是先回了四爷，他也会赏些钱帮衬，你何苦去求并不熟悉的八爷？”
　　“四爷，他可能吗？”谭慧欣莫明其妙地看着陆希言，心里说先生挺聪明的人，怎么突然说梦话。
　　“你回都不回，怎么知道？”
　　“从打来到这个府里，我就没见过几回四爷，指望他那么不尽人情的人给我出本钱，我可不敢想。就我知道的四爷，我若真是回了，他也只会当我是小孩子胡闹，不狠狠训斥我一顿就是万幸，一定不会帮我的。”
　　“你这就是十足的孩子话，怎么不想想，无论怎么说，我们住这里就表明了我们是他的奴才，做他的奴才，你做事不支会他一声，就私下里去求别人，还是求他的弟弟，你这不是扫他的脸吗？让人以为他帮不起你吗？”
　　“我这么个他看不着的小奴婢，就这么点儿事儿，有这么严重吗？”
　　“要是玉人来开的无声无息，倒也罢了，可是你把玉人来开的这么红火，无人不知玉人来的老板是八爷和你，而你是四爷府里的人，那也就是说在京城无人不知四爷的奴才投奔了八爷，这还不严重？你还能这么说，慧欣，你长长心吧！”陆希言真是头疼谭慧欣，精明起来无人可及，愚昧起来人所不及。
　　谭慧欣想了一下，明白了一些，她有点歉意，“哦。可是我事先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先生，四爷责备你了吧？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这么多，有没有法子补救一下，我也不想你因为我在四爷跟前难做。”
　　陆希言暗叹口气，“慧欣，咱们是一家人，难不难做的，先生并没计较。只是这些个爷们心思都不简单，这外面的事多得是你想不到的内情，先生不是埋怨你，先生是怕你吃亏。事已至此，四爷面前我会为你斡旋，但是以后你再决定什么，一定要先告诉我一声，免得再做错，有一错，绝不可再有二，要知道，八爷可以让你做成生意，四爷也能让你的生意做不成，都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惹不起的主儿，谁恼了都是我们的祸。”
　　谭慧欣并不觉得有陆希言说的那么严重，但她还是认真的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慧欣，我听说八爷常去看你？”
　　“嗯。”
　　“他还派了许多人给你？”
　　“是，幸亏他帮我，只我一个人许多事也想不周全，有了他派的人，我省了许多心。”
　　“你很感谢他。”
　　“我很感谢他，虽然是合作，他应该帮我，但是他想得那么周到，我的确是该感谢他。”
　　“你喜欢他，是吗？”
　　“他很帅又很有风度，是挺好的，不过也算不上喜欢了，我和他都是玉人来的老板来往多而已。”
　　“慧欣，八爷虽然对你很好，到底是有家室的人……’”
　　“知道知道，我都说了没喜欢他。”
　　谭慧欣说到胤禩时并没有应有的羞涩，让陆希言有一点儿放心，当然他不可能真正放心。
　　“慧欣，明年你就十五了，也该考虑给你找婆家了，你挣钱虽然不是错，毕竟要抛头露面，侍候人。听我的话，玩的差不多，就把店关了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别以后让婆家嫌弃。”
　　“先生，挣钱又不是错，那婆家为什么会嫌弃呢？”
　　“你这一天在外面的还不知道，这家家都是男人在外赚钱，女人只在家里侍候丈夫、孩子，让女人出去挣钱是男人很没面子的事，没有人家会喜欢的。”
　　“光靠男人挣钱，那女人多可怜。”
　　“男人挣钱养活家，女人只在家中享福有什么可怜。”
　　“要是男人喜欢愿意供养女人，女人当然享福，可是一旦男人不喜欢了，女人岂不是连讨饭的都不如。”
　　“胡说。”
　　“这是实话，先生，我在玉人来每天一边给人做美容，一边听那些人唠叨，这就是嫁了人的女人的实话。在我那里做美容的多半是十八到二十几岁的女人，上了三十的极少，因为上了三十还做得起美容的只有大太太，大太太要管家事出门的通常少。那些十几二十的女人还长得跟花似的，就每天担心在丈夫面前失宠，有好些人已经被丈夫丢开好几年了，有了孩子的稍好点，没有孩子的，在大太太面前连奴婢都不如，吃人家那口饭就跟要饭吃差不多，她们当初一定是被婆家认为很合心意才娶进门的，没多久被丢在一边，除了自己连个可怜她的人都没有。我看着她们我就在想，嫁人本来是一个女人找一个终身依靠，如果嫁了人反而一生苦恼，何苦要嫁，倒不如自己挣些钱养活自己，也好过好好的一个人去看着别人的脸吃饭。”
　　“你放心我会找一个好人家让你做大太太，不会受气。”
　　“大太太也是看着丈夫脸色过日子，丈夫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得宠的小妾目中无人，不得宠的没茬找茬，整天因为丈夫花心去跟些小妾斗得你死我活，还要照顾一家大小的琐事，我看着都累。”
　　“你这么说我倒不明白了，你到底想怎么呀？”
　　“我不知道，我想多挣些钱，免得被人欺负。”
　　“可是你已经到了年龄，不出嫁，你的钱能花一辈子吗？”
　　“出嫁了，万一失宠就能过一辈子吗？听说有些人在女人的争斗中不明不白就丢了命，她们要是不嫁说不定活的长一点儿。”
　　谭慧欣说的不全是假的，但是陆希言对她一再提及“不嫁“这两个字很反感，“慧欣你还小，真不该让你去那种地方，被那些浑话移了性，是你自己的苦恼。那些人心里不好受，说给你的未免偏颇，那些话不全是真的，能去那里的人多数都有个过得去的娘家，她们真的受气自有人出面，根本不会过得像她说的那样，那多半是心里不顺夸张的说法，可能有些人是因为争斗死了，但那只是极少数，别人说给你的是些极端的事，你不能拿那些当平常生活来看，到底还是讲求家宅祥和的人家多。你这样我很担心，我真怕你被什么人有目的地误导了，耽误了你的大好年纪。”
　　“误导”的说法，陆希言当然是意指胤禩，谭慧欣不嫁最得利的就是胤禩。没见过这样人，毫不避讳地跟未婚女子混在一起，完全不为人将来考虑。真合作的只管到时收钱，这么时不时去探望，任谁也知道居心何在。什么嫁人很可怕，跟他在一起才是最可怕。
　　“我真的觉得嫁人不是好事。”
　　“好吧，你不想嫁人我也不会逼你，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与人相处，特别是与男人相处要懂得分寸，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嗯。”谭慧欣点头。
　　“嫁人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将来多些见识你会想通的，等你想通了，告诉我，我会帮你找人家。”
　　“好的，先生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会听你的。你不要着急把我嫁了，我自由自在惯了，真的不想。”
　　陆希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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