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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男人的眼睛刹那间变得嗜血。
下一秒,男人欺身上前,她甚至以为是错觉他却已经扣住她的肩膀,几乎捏碎骨头。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北辰,如果你放纵他继续接近你,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到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她一时间没说得出话,嘴唇抿得很紧。几分钟后,北辰唰地挥掉他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像是想到什么,走到大门口,女孩子忽然又停下来,“我曾经问你,有没有想过再当一次人类,你说没有。现在看来,你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导做事不留余地。有一天你会知道不留后路,在某些时候是极其糟糕的决定。”
无关乎身份地位,无关乎手段,甚至无关乎他会离开这件事实。
只关乎感情。于她是家人,于他,她不知道,也许爱情,也许不是。
北辰抿紧唇,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她想走,门却隔空被反锁。
她气得咬牙,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可以。”他只简单两个字,清晰传到心底。禁锢了她的抵触,男人逐渐收紧手臂,从后面抱紧她,声音沙哑,“我说可以。”
她知道的。她比谁都知道,只要她稍微的主动,他就什么都会答应。简直溃不成军。
*
她一直被关到夜幕降临才被放出去,还被一只黑毛大狗狗看着。
一走出夜间部,玖兰枢刀削般锋利妖冶的面孔立刻就有视线不断地投过来。
他一直送她到理事长家门口,看着她上楼才离开。
晚上还是回了公寓。说不清为什么,她一直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宿舍,但就是觉得,可以近一点。
沈清寒吃完一大包反季龙眼后裹着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收拾了桌子,放了从影像店里淘来的碟片。
这套家庭影院设备是锥生零两年前送的,那时她实在受不了笔记本屏幕太小,而他以标准的理科男视角,严重怀疑她对高科技的了解程度,亲自下海淘了一套回来。此后沈清寒一看见他就恨不得贴张标签在脸上,这就是活生生的ATM代表啊,还犹豫什么赶紧嫁了吧……
她看得昏昏欲睡。
喜欢在眉毛上打钉的女人,病态的纤瘦和苍白。有某种六十年代的理想主义。
在这个画面里,她被她的监护人锁在床上,□□和□□。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北辰按下暂停,画面定格在女人脸部的痛苦扭曲。
你相信爱吗?
我信上帝。
她在被子里摸索出电话,
“hello?”大概是声音有些困倦,那边顿了两秒,“是我。”
“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
“在做什么?”
“深更半夜,能做什么。”
“大部分人在做别的。”
她没有说话,那边的声音低下来,又很温柔,“好些了吗?”
北辰嗯了一声,
问你在哪里。
那边安静了很久,最后锥生零轻声说了句再见。
少年挂了电话,有些悲戚。
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平常穿的衣物。换下深蓝色的统一服装,扔在床上,他竟然觉得像做了一场梦。
陷得太深,以至于他开始信以为真。
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结局不会太好。
他忽然在脚下发现一张照片。大概从裤袋里掉出来,不太显眼。一张老照片。上面有两个人。锥生零这才发现这似乎是她和他唯一的合照,是她正面知晓并认可的。照片上的她年纪还比较小,站在他身边,显得弱势许多。那时她还带着伤,笑起来满是防备。
“第一次一起上学。”角落里写着。她一直钟爱古典圆体字。
她竟然为这样的事打破原则。
他忽然想理事长是对的。只是他尚且未老,便开始怀念。
他在床沿坐下来,手里掂着蔷薇之血。
多年前,理事长把它交给它。
“拿着这把枪,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它是无法伤害人类的。”
北辰翻墙出去,沿着夜间部的入口,帆布鞋踩着旋转楼梯,走得很慢。
古老的铁窗透出去,看得见日间部的宿舍。
夜色中堙没的后洛可可建筑在白天都显现出来。她走近一点,整栋楼只亮着一盏灯。
现在,你在做什么?
思考生存和死亡,还是烦恼最近的论文?
顿了顿脚步,北辰向宿舍走去。
喀嗒一声轻响,蔷薇之血被上了膛。男人慢慢举起它,对准太阳穴。
大门忽然被打开。
“你真的不回来了么……锥生零!”
她惊慌失措,三两步跑过来劈手夺下他的枪将他整个人按倒在床上,下一秒男人翻身压上她,握住她拿着枪的手,枪口指着自己。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对我开枪。”他说。
“在我变成……Level E之前。用你的手杀掉我。”
她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抬手扯下她的丝巾,伤口已经被她换成简单的医用创口贴。撕下来就可以看到已经结痂的他的齿痕。
“你知道的吧,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再持续太久了。”他没能阻止想要伤害她的自己,下一个人类,也许会被他杀掉。
她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在害怕。零。”
一如她现在不可抑制地害怕他一样。身体清晰地警告她,不能靠近这个人。但她抚摸他的眼睫,如同抚摸一头鹿。
“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请多指教,”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一样绝望,她看着他的眼睛,眼泪从眼角留下来。很久之后,她才轻轻地说,“……如果你现在决定回到四年前……零,那我们就重新来过,我们重新开始。”
男人看着她,眼里都是难过。放开她站起来,锥生零捡起地上的登山包,没再看她走出屋子,“你离我远一点。”
*
猎人协会。
总部。
“你能应邀而来,老实说,让我非常意外。”
一个穿着旧式和服的男人在沙发上坐下来,手里掂着一杆烟枪。他的笑容非常玩味,“黑主灰阎。”
“哪里,太久没过来,正好重新认认路。”
德川幕笑了笑,他真是一点都没变。“锥生家的儿子,情况应该越来越糟了吧。”
“事实上,他很好。协会没有操心的必要。”黑主灰阎平静地推了推眼睛,“学院的和平被这样怀疑,我深感意外。是我走之后变得太多,还是我以前没有发现。”他微微笑了笑,起身朝沙发里的男人点头算是告别。
“如果我让你不愉快,我很抱歉。至于你说法的真实性,要等其他人的报告齐了才能证明。”
理事长顿住身形。
“我已经派出那个男人。如果他判断锥生零有危险,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除掉的。”德川幕伸出手,弹了一下烟灰,琥珀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灰阎,老朋友相见,礼尚往来还是必要的。”
德川幕点了下烟灰,抬眼见他消失在转角。
巴黎自工业时代开始,大气就有沉重的雾霭。
黑主灰阎走在深夜的学院,身后难得没有董事会成员。守门的老人看见他,起身向他问好,眼神些微惊讶。他笑着点点头,看见前方宿舍里追出来的北辰。
多少年了。
很多年前,玖兰枢把尚且年幼的北辰带到家里,也是很多年前,他受协会所托救下那个孩子。之后发生很多事,他选择置身事外。而现在,他是不是该打破这种平衡。
男人隐身站在草坪里,静静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
德川幕说那个人会来,并且不择手段。
那如果他重新回去,回到猎人协会,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理事长抬起眼,看见夜间部的落地窗边,静静地站着一个人。月光洒在脸上,隐去他所有寂寞的表情。
*
北辰的脚步很轻,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如她这些年的始终不曾离开。
但锥生零始终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前。
她不知道,他有多不想走到这一步。他有多恨绯樱闲,就有多想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不是只是家人,或者兄长,他要她爱他,像爱沈清芥一样爱他,或者说把她对玖兰枢朦胧的感情,全数转移到他身上。
男人脚步不停的下台阶,水光一不小心抖出眼眶。
如果,她能爱他,她爱的是他,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北辰差点撞到他身上去。紧跟着停下的那一秒,她捉住他的衣袖,声音很低:
“你不要走。”
男人没有说话,惶然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
北辰一步一步地挨近他的身体,伸出手抱紧他。
“锥生零,我不会让你到那一步,”她说不来感人的话,只是告诉他,你不用担心。
主说:看,我站在门外叩门,若有听见我的声音就开门,我要进到他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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