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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子(一)
此后的几天,孟若想起白清秋那个三岁的粉嫩粉嫩的儿子就心疼。
她自小在父母的争吵中长大,心里明白一个孩子对家庭和睦的向往。
那时候,每次父母打架打的很凶。父亲下手狠,有时会把母亲追满庄,在一众围观的人面前对母亲拳打脚踢,打的母亲鼻青脸肿的。每当此时,看着那些熟悉的人脸上挂着的幸灾乐祸的神情,孟若总觉自己低人一等,觉得父母不是打架,而是把她的自尊当野草一样踩的稀烂。
更可怕的是打完架后,父亲不知道跑哪里去吃喝玩乐了,剩下寻死觅活的母亲和她,每一个劝架的人临走前都要叮嘱她机灵点,看着母亲不要让她寻短见。孟若提心吊胆地过每天,有时候半夜爬起来上厕所都要小心地观察母亲的反应。
那时候,她甚至于绝望地期盼父母可以离婚,至少不会再让她宠物一样遭人围观。
看到蔡明远和白清秋各自筹谋,孟若替那个孩子难过。
一夕之间,家没有了,爸爸换了。这让一个才三岁的孩子如何接受?
孟若真希望白清秋可以不和陈世邦离婚,两个人患难与共,带着孩子重新打拼,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孟若也知道自己是痴人说梦。她只能希望孩子可以慢慢地接受新家,渐渐的忘掉曾经的亲人,开始新的生活。
可惜,很快,媚儿的电话就让她知道这个希望要落空了。
媚儿在电话里面说,陈世邦带着父母在她家赖着不走,苦苦要孩子的抚养权,希望孟若可以去劝劝。
挂断电话,孟若看向裴骏,裴骏说:“走,去看看,有我在。”说着给孟若穿好羽绒服 ,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拥出门去。
到了蔡宅,大门外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推开门就见陈世邦的爷爷奶奶搂着自己的小孙子不撒手,陈世邦和蔡明凯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
“赶紧的,我都劝不了。”媚儿着急地对孟若说,孟若正要上前,被裴骏拉到了身后。他走上前去,两只手分别抓住两人的胳膊,淡定地说:“二位,在孩子面前还是不要打架得好,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二人俱都脸色铁青,沉默了一会,陈世邦先撒开手,说:“我今天来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想看看孩子。”
“孩子是我的,我不希望你们打扰我的生活。”蔡明凯沉声说。
“好好好,二位,先坐下来。”裴骏劝道。孟若赶紧上前,把陈世邦拽到沙发上坐下来,蔡明凯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陈世邦的母亲拉住孟若的手,指着蔡明凯控诉道:“若若,你说这个人有多坏。我们陈家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带到三岁,我和你爹当成命根子一样疼,他说抢走就抢走,还不许我们来看,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要怪就怪你们没找到个好儿媳。”看蔡明凯不语,媚儿气不过,呛了老人一句。
老人闻言,立时往地上一坐,扬起巴掌,一下下拍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嘴里还拉歌一样数落着自己一家最近悲惨的遭遇。这是农村老年妇女最擅长的撒泼。
饶是柳媚儿泼辣,见到这种仗势也是没辙了。
孟若连拉带拽地把老人劝住,孩子走过来偎依到奶奶的怀里,用柔嫩的小手给老人擦眼泪,奶声奶气地说:“奶奶不哭,我保护你。”说完,张开手臂挡在奶奶身前,对众人说:“不许你们欺负奶奶!”
老两口抱住孙子又欣慰又心酸地痛哭失声,连孟若看了都忍不住掉眼泪。
蔡明凯缓了缓声音,平静地说:“我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们就是天天来闹也于事无补。如果陈先生想要上诉的话,我不介意去做个亲子鉴定。”
他是吃定了陈世邦并不愿意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公之于众,所以不敢上诉。
陈世邦并不生气,坦然地说:“我比你更爱小宝,小宝也更爱我,这是你阻拦不了的。”
蔡明凯则说:“正因为如此,我更不可能让你们见他,他是我的儿子,我要让他和过去彻底告别。”
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还真是为难。劝谁都不对,要是劝陈家三口以后不要来看孩子了,这无疑太不人道,估计老爷子当场就得倒在地上。劝蔡明凯答应给陈家人看孩子看他那坚决地模样估计也是没戏。
无奈,只能实行缓兵之计,先劝陈家三口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谁料还没等她开口,陈世邦先站了起来,对孟若说:“若若,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别管了,你也管不了,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然后,扶着自己的老父亲,身后跟着老母亲,离开了蔡家。
孩子尾巴一样跟在爷爷奶奶身后,媚儿关上了门,他抱住媚儿的腿,又踢又咬,声嘶力竭地喊:“你们都是坏人,我恨你们。”
看着孩子仇恨的目光,孟若的心无比的沉重,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裴骏拥着她,告辞回家。
在路上,裴骏看一眼疲惫的孟若,说:“老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无论媚儿跟你说什么你都别管。”
孟若知道他是为了她好,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这难道就是他们的计谋?要靠死缠烂打我估计是没多大希望。”孟若说。
蔡明凯那样的人,你和他耍赖,一次两次或许还行,时间长了他可没耐心陪你玩,大不了把孩子转到海外,让你连见都见不到。
裴骏说:“你能想到的他们何尝想不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样的戏码只是个烟幕弹罢了,真正的计谋或许正在悄悄进行。”
孟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这样的生活是她无法想象的。她的世界一直很单纯,爱,或者不爱。要,或者不要。可是现在她知道,原来很多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于可以利用别人对自己的信任。她做不到机关算尽,所以要时时防备。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她审视着后视镜中裴骏的面孔,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因为这份陌生,她感到莫名的慌张。
裴骏在镜子里对着她笑,说:“别怕,宝贝,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
孟若的心暖暖的,绕过驾驶座,把双手放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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