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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杜重城的管家来报,有找爷的电话,荣家的。杜重城拿下嘴里叼的烟,旁边的心腹替他呸了一声。说起来,上次在铁弓岭窝了三天三夜,除了几只野兔子,连颗子弹都没得着,这里面论功行赏,荣锦珍得是头奖。要不是他满心抑郁跑来找杜重城,杜重城一时心软,带他去饭馆,才知道他那个草包哥哥要帮日本人运武器。当时杜重城暗想这个汉奸终于有了个汉奸样,男人了一把,想到他算是来给自己送武器的,还不由嘿嘿笑了两声。
真是个怂包,带着一队日本宪兵真枪实炮的竟然能让一群草寇劫了,怪不得失了大徒弟犹如失了一条胳膊的黄爷在饭局上大骂他小瘪三怂蛋不得好死。“大哥,我去和这崽子说你不在。”手下说着就要去。“等等。”杜重城想了想,还是去接了电话。“杜大哥,你在真是太好了,你快去救救我哥哥。”杜重城心想,你哥哥死了才好,但听他着急上火的声音,又有些不忍,“什么事?”
做巡警的眼神得好,脑筋得灵光,这上海有头有脸的大佬的车牌号,日本人,英国人,法国人,总之是外国官老爷的车牌号,那都得记得一清二楚。杜重城的车到了警署门口,胖子听了声音就从窗户往外打眼那么一溜,就和瘦子说:“外滩的杜爷来了,咱们得小心担待着。”冯安道:“这姓杜的来干吗?”
黄旺森拉拢杜重城买鸦片不成,如今虽没有撕破脸,但是这两人向来是不要脸的,抢地盘,烧赌场,荣锦琛倒是知道,打砸宏济善堂,杜重城出了份不小的力。冯安则想,这人和黄爷不合,就是和他叔叔不合,他这个时候来,不会是想杀了自己给黄冯一派来个下马威,不由惴惴不安。他实在抬举了自己,杜重城来,纯粹真心看荣锦琛的笑话。
杜重城大踏步的往前走,比回自己家还自由,推了门就进去,两个巡警赶忙迎上去,杜爷长杜爷短的拍马屁。
毕竟是亲兄弟,容锦珍先四处张望,找到他哥哥。看着哥哥关在铁栏杆后面,不由担忧的拉了拉杜重城的袖子。
杜重城感觉到他在拉自己袖子,自觉停了和那两个巡警的你来我往,言归正传。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是受我这位小兄弟的拖,来问问他哥哥犯了什么事被关在这里。”
杜重城心想,荣锦琛在这里关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他主子那个日本人还没有来,反而容锦珍匆匆忙忙给自己打电话,莫非荣大少在日本人面前失了宠,那可真是蠢死了。
这边容锦珍请来了杜重城,那一厢,沈澈,寒清远和伊藤翔太正把酒谈心。自那日伊藤翔太与沈澈相识,两人一见如故,酒逢知己千杯少,时不时约在一起。伊藤家的父母亲信奉基督教,父亲曾经在美国留学,思想都很开明,虽然伊藤翔太念得是专门传播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日本陆军军官学校,但是因为家庭的关系,他对学校所传授的思想是抱着审慎和怀疑的态度,加上受到小早川老师的影响,自己的未婚妻又是因为战争惨死,在他的心里是向往和平,对战争和军国主义深恶痛绝的。
“我们只是普通的日本人,之前我的志愿是成为一名渔夫,我的家乡靠海,我多么想驾驶着小船,载着我的爱人,自由自在的徜徉在大海里。”
沈澈点头:“是战争把人变成了魔鬼,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以及在欧罗巴同样正在进行着战争的每一个人,都有亲人,爱人,是什么让他们拿起了屠刀,如此残忍的对待同类。”
寒清远道:“我是个戏子,没什么见识,讲不了大道理,但是如果不打仗,我们就不用品尝失去亲人,背井离乡,四处漂泊的滋味,这真是苦呀。”
“日本人何尝不是背井离乡,同中国人一样可怜。可是我们的双手都染满了血,我们都有罪。”伊藤少佐露出痛苦的神色。
沈澈举杯:“伊藤先生,人孰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杜重城道:“我杜某人保释一个朋友都不可以?两位未免太不给面子。”
胖巡捕和瘦巡捕哪里受得了他的气势,战战兢兢的说:“谁敢不给您的面子,只是这两个人是gongdang,皇军要来亲自审问的,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两边都不敢得罪,杜爷我们说的都是实诚话,您老行行好,放过小的。”
杜重城好笑,他们关的一个是汉奸,一个早晚是汉奸,让日本人来审自己喂熟的狗,倒是好玩得很。
他索性不再说话,找了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
虽然只是丢了一小批轻武器,竹下秀一还是受了远在满洲国的父亲严厉的责骂。从电话里父亲严厉的声音也能听出他的不满和失望。
“身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犯了这样的错误,即使松下将军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
“嗨,父亲,我错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功补过。”
“你是我们竹下家的骄傲,千万不要做出让竹下家蒙羞的事情。”
“嗨,父亲,最近有人报告发现□□印发传单的据点,我们已经部署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时有人敲门,竹下放下电话,说:“进来。”
是他的秘书:“少将,已经安排完毕,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徐家路警署的警长报告抓到两个发传单的gongdang。”
竹下秀一不以为意:“这帮狡猾的□□人,从大街上随便抓两个人就来我这里讨赏。”
秘书道:“卑职也是这样认为。”
竹下秀一想了想,又改变主意:“反正离他们的死期也差不多了,我们亲自去看看。”
秘书立刻吩咐人把汽车准备好,载着竹下少将和那位警长,回了徐家路警署。
竹下秀一问警长:“这两个人是这么抓到的。”
警长邀功的时刻到来了“回太君的话,这不是学生闹运动,卑职断定里面肯定有gongfei,gongfei那是大大地不好,一直是”
竹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警长其实也并不很清楚“是,是在李家宅公园那里,这两个人当时正在撒传单。”
“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撒传单?”
警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似是这样的。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见这两个fongfei狡猾的很,太君要好好的审一审,不要叫他们的同党跑了。”
竹下没再说话。
这边,胖瘦巡警给杜重城准备了上好的茶水,“杜爷,您慢用,这位小兄弟,您也喝口茶,您甭急,我们警长回来了,见了杜爷,就好办了,上海哪有不给杜爷面子的。”
容锦珍忧心忡忡,随便喝了一口。
胖子耳朵好,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到窗口探出头去看。他看见了车牌号,慌慌张张收回脑袋,冲着正给杜重城倒茶的瘦子大喊:“日本人,日本人。”瘦子皱着眉头:“啥?”“日本人的车,日本人来了。”
两人管不得杜重城,赶紧整理仪容,立正站好,欢迎来人。
警长弓着腰伸着手领着竹下秀一和他的秘书进来。
竹下秀一和秘书见到杜重城和容锦珍也在,不由得奇怪。
秘书首先打招呼:“杜先生,荣先生好。”
容锦珍哼了一声。
那一边警长听完了手下关于为什么杜爷会在这里的报告。
杜重城倒是很礼貌,“你好,”又和竹下秀一问好:“竹下先生近日可好。”
竹下秀一微微点头:“杜先生好。多谢关心。”
杜重城猜想竹下秀一是为了荣锦琛来的,不想竹下和他俩略一寒暄,又问警长:“你说的那两个gongdang在哪里?”
杜重城一乐。
“这,咱们是在这里审还是到宪兵监狱?”警长谄笑。
竹下道:“就在这里。”
“快,给太君把犯人带过来。”警长支使两个手下。
荣锦琛和冯安就被带到眼前。
秘书哑然的看了上司一眼,竹下秀一没有任何表示。
两个“犯人”都闲闲的站着。
警长道:“太君,这就是那两个gongfei了。”又凶“犯人”:“你们叫什么名字,见了太君还不鞠躬。”
竹下见到容锦珍,隐隐觉察了,本来可以把警长斥责一番,荣锦琛安慰一番,再去吃顿大餐压压惊就好了,但是一看旁边的冯安,顿时冷了一半。
荣锦琛笑着问好:“竹下君好久不见。”
竹下秀一又不忍心冷淡他:“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几日不见,听说你洋行不做了,在街上发传单?”
警长咂么着有点不对劲。
荣锦琛反问:“哦?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既然两位巡捕大人这样说了,那就是了。”
竹下秀一看向警长,警长擦着满头汗看向一胖一瘦两个饭桶手下。
瘦子刚要开口,胖子捅了他一下:“回太君的话,这个,我们倒也没看到他俩发传单,但是传单千真万确是在这两人手里。”
冯安站不住了:“我们也不知道传单怎么就到了手里,这是陷害。”
竹下秀一没理他们,继续问荣锦琛:“听说你放着上海商会的会长不做,跑去做gongdang?”
荣锦琛笑道:“是了,我是共产党。”
警长终于咂摸出味道,恍然大悟。
“原来是荣会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又骂两个手下:“这是咱们中日共荣友好上海总商会的荣会长,怎么会发传单,怎么会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杜重山想起铁弓岭,“荣先生当然不可能是gongchandang,荣先生要是gongchandang,那gongchandang也早就完蛋了。”
警长和胖瘦巡警不明所以,殷勤的连连道:“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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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河蟹了的字是gongchandang,这章这么清水,就不要锁了。。。都改成拼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