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爱

　　二年级，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写一篇小短文，叫《我的妈妈》，肖灰阳把作业交了后，第二天老师便站在讲台上说：“昨晚我连夜改了你们的作业，我发现我们班有一个同学很奇怪，我让他写《我的妈妈》而他的题目却是《我的爸爸》，肖灰阳同学，你是不是昨天记作业的时候没认真听啊？”
　　“我听了，老师，不过我就是想写《我的爸爸》。”肖灰阳站起来回答道。
　　“为什么呢？”老师有些奇怪的问。
　　“我的妈妈……没什么好写的。”肖灰阳回答道。
　　“怎么会呢，我们来看看其他同学的作业。伍如菲同学，你上来念一下你自己的作业……”肖灰阳就站在座位上，听着伍如菲在讲台边上大声地念道：“我的妈妈，她很漂亮，她有好多的漂亮裙子，她有一头长长的卷发，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有涂着粉红色口红的唇，她会像电视里的那些音乐家一样拉小提琴，还会煮好吃的给我吃，不过她从不给我吃糖，说是对牙齿不好。……”伍如菲拿着作业本回到自己的座位，把小手趴在桌面上做得端正。
　　“好，下面我们有请李小米同学来念一下她的作业……”老师在讲台上说道。
　　“我的妈妈，她是一位……”李小米在讲台边念着，肖灰阳却感觉这个话题跟他永远是从这个小城市到首都北京的距离，或者等他长大一点，他会感觉这个话题跟他永远是从中国到美国的距离，或者再等他大一点，他便会感觉这个话题跟他永远是从地球到另一个“地球”的距离……
　　关于这个话题，他没有任何记忆和印象，就像农村的小女孩没见过高速公路一样，他也没有见过他的妈妈，他不知道他妈妈有没有漂亮裙子，是长发还是短发，总之他妈妈从没有给他煮过好吃的，所以他只能写爸爸。

　　“铃……”下课了，课室里又喧闹起来，那个调皮地小男孩跑到讲台旁，挥着桌上的抹布，喊道：“我知道肖灰阳为什么不写《我的妈妈》！”他那个神气的样子就好像他见过齐天大圣！
　　肖灰阳紧张地“噌”地站起来，眼睛直直盯着他，眼里攒着他的愤怒和委屈。
　　“因为他没有妈妈！哈哈哈哈哈”教室里的嘲笑声围绕着讲台上的那个小小的人儿而向四周扩散，一滴水滴激起的涟漪都能把肖灰阳推倒，他伤心地跑出去，伍如菲生气地站起来指着那个男孩的鼻子说道：“你……”却又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好在停顿了几秒后，跟在肖灰阳的屁股后面跑了出去……
　　教室里的小孩儿被她那一指一停顿逗乐了，继续哈哈哈地大笑着。
　　上课的时候，老师见伍如菲和肖灰阳的位子空着，便问道：“他们俩去哪了？”全部同学都摇摇头说不知道，后来又有个小男孩说肖灰阳和伍如菲跑出去了……
　　老师想着学校有着高高的围墙呢，再说了，孩子都二年级了，也算是懂事了，估摸着他们是顾着玩没回来，便也没管。

　　肖灰阳跑着跑着，跑到了学校操场的一个角落，才第二节课，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班级在这里上体育课，他坐到一棵大树的树根上，扑下头“呜呜”地哭着。伍如菲穿着小皮鞋“啪嗒啪嗒”地跑过来，也坐到那条树根上，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臂，他带着哭腔躲避道：“别碰我！”伍如菲便没再碰他，倒是陪着她坐在那条树根上，坐得屁股有些疼。肖灰阳“呜呜”地哭了几十分钟，眼泪终于止住了，他拿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看她：“你是不是来炫耀你有一个漂亮的妈妈的？！”
　　伍如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顿了几秒脑子终于连上了，“我是来给你糖的。”
　　天知道那几秒肖灰阳多怕她回答“是”啊。
　　“为什么又给我糖？”肖灰阳奇怪地问。
　　“因为糖分能让人开心一点。”伍如菲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她用零花钱和那个小女孩换了的糖，肖灰阳半信半疑地接过她的糖，吃了一颗又一颗，伍如菲心疼地看着她的糖慢慢的减少，直到最后一颗糖在肖灰阳的嘴里融掉了，肖灰阳才直直地说：“好像没什么作用。”
　　伍如菲听他这么说，简直是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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