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公子的受

作者:呆毛王的咖喱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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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秀于心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早些。下午差不多五点时,夜幕降临,山里也恢复了一片寂静。结束训练的我和同僚们抱着自己的被褥和枕头,进了隔间,准备就寝。虽然不是那种漏风的房子,可是山上凌冽的寒风依旧不依不挠的从墙间细小的缝隙处钻进屋子里,胡作非为,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我将被褥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哆嗦着双手,钻进了冰冷的被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大家都迅速躺了下来,这里没有像普通的男生宿舍那样聊天八卦,所有人只是各自睡在自己被窝里,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干脆呼呼大睡。见大家都睡了,我们之中资质算是第二的庆年起身吹灭了烛火。等鼾声四起,等我确定周围的人都已经睡下了,我才提起了自己鞋子,在地板上蹑手蹑脚的走着,离开隔间。

      一出隔间,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把我整个人都冻醒了。我将到膝的黑色皮靴套上,裹上棉衣,带上自己的短刀,小心翼翼的往训练场走去。夜里的山里似乎有狼,即便是山庄里,我都能听见那驻足在森林里,望着满月,尽情嚎叫的狼嚎声。

      我怕冷风灌进训练场里,所以我以最快的速度推开了门,然后再快速关上门。我站在门前,只见霜白穿着一袭单薄的小衫,手里执着他那把惯用的弯刀,站在训练场的中间。我看了看那一根足够照亮整个训练场的蜡烛,见其已经烧到差不多四分之一,便想,霜白应该等了很久。

      我走上前,脱去了身上的棉衣,拔出了藏匿在刀鞘里的刀,先发制人。霜白见我向他刺去,立刻一个翻身,然后以刀拆招。我们以极快的速度厮打着,脑子中用最快的速度想着拆招的办法以及预测对手下一招是什么。霜白一跃,飞至那我早能闭着眼睛在上面走的房梁上,将我们两人的战争搬到了那错综复杂的梁上。我一跃便轻松上了梁,站的稳稳妥妥,不似半年前那般磕磕绊绊。

      霜白站在我的对面,笑着看着我。

      这样的训练半年持续了半年,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轻松和无趣变成了此时的棘手和有趣。

      说明,我真的变强了,变成了他不可小觑的对手。

      擅长攻击的我噔噔噔,快步向前,然后抽出了藏在袖口的三把飞刀,向霜白击去,分散他的注意力。就当他躲避飞刀的同时,我执着手里的小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刺去,差一点就割掉他的一段袍脚。避开攻击的他顺势给了我一脚,直接踹上我的脖颈中,将我整个人都踢飞,摔至白墙上。这样的攻击这半年我不知挨了多少脚,身体也变得更加耐打,从一开始的哭天喊地变成了如今的不痛不痒。

      原来,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里说的没错,一个人真的可以从血肉之躯变成金刚不坏的。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你追我赶,你攻我防,一场训练终于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结束。大汗淋漓的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袖子擦着我满是汗水的脸,而霜白则站在我的旁边,小声的喘气。

      见他额上有汗,内心有些自以为是的我便想,终于我不再是被他玩弄于鼓掌的小虫子了。一瞬间,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就像是耕种了半年的种子,终于生了根发了芽。

      霜白大概是看出了我心里的暗爽,便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夕雾,这半年你进步了很多。”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骄傲的自满,也没有虚伪的说套话。

      比起回答,沉默往往总是最好的答案。

      闲来无事的我一边休憩一边问道:“师傅,你为什么要当杀手呢?”

      人是感性的动物,时间久了,人和人之间便会有感情,所谓日久生情。这半年日日夜夜的相处,我和霜白的关系不再是之前那般的僵硬。

      闻言,霜白盘腿坐在我的旁边,抬首看着我们顶上那一条又一条的房梁,口吻依旧冷的像个无情的机器人,解释道:“我出生在西域一个叫温宿的地方。家族中是多事暗杀活动的人,父亲是温宿有名的刺客,母亲则是名扬西域的大盗。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从小便被父亲以极端的方式训练成擅长暗杀和偷盗的刺客。可是,好景不长,由于温宿被敌国侵略,朝代变换,君主更替,我们一族因为没有顺从和屈服新的国主,便招来了横祸。族中的人,除了我,无人生还。”

      顿了顿,他的低头垂眸,又解释道:“因为我的无能,所以我没有保住一个人。”

      听完,我看着霜白那头耀眼的银发,以及那如柳曲木一般弯曲的背脊,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刺客的头领也是个悲剧人物,就连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斥着悲惨。

      倏地,我终于明白为何他要如此帮我,

      因为我们都一样,是无能的人。

      从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恶人,是个罪无可恕的魔头,可是一想到他说他从小被父亲以非人的方式训练,他除了刺杀没有一技之长外,我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坏了。

      或许,世上事事本来就没有善恶对错之分,只是我们总是从主观出发,于是便有了善与恶,对与错。

      见我盯着他看,他用眼睛的余光瞥了我一眼,只道:“夕雾,你可以去睡了。”

      “师傅,那你呢?”我反问道。

      霜白的身子微微一怔,然后将自己的棉衣披在了身上,走到了门前,看着夜空里那轮新月,只道:“小福今天出任务还没有回来,我在这里等他。”

      看着那个单手把这门的霜白,我突然想起,以前家晴晚归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穿着围裙站在家门口张望的。

      确实,比起傅怀雨,霜白更珍惜我们这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回过神的我挠了挠后脑勺上的发,哦了一声,便离开了训练场。踱步回到隔间时,外面下起了冷冷的冰雨。当我走进隔间,发现本该被我铺在角落的被褥消失不见了。我四处张望,睡在我左侧的人睡着了,正打着鼾,而睡在我右侧的几个人只是聚在一起,小声窃窃私语。

      我走到他们面前,低声询问道:“我的被褥呢?”

      这里的人并不友好,他们虽然比我年长几岁,但乐于欺负年纪小的孩子,甚至他们根本看不起我,似乎是因为我年纪轻轻便能和他们并驾齐驱。

      睡在我右侧,一个比我大了整整五岁的男人一脸不耐烦的皱着眉,然后用自己的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跟他身旁的两个人相识一笑,只道:

      “你的被褥里散发着过乳臭味,我就丢出去晒晒。”

      顿了顿,他又看了看窗外的雨,笑道:“哎哟,坏了,我忘了替你收进来了。”

      说完,他们得意的笑着,像一只只肥头硕耳,偷了腥的肥猫,卑鄙又低劣。

      我从小是性格很好的人,甚至有点伪善,八面玲珑的我能把周遭一切的人际关系都处理好,甚至那种性格极差,脾气暴躁的人,我都能和他们做朋友,以至于,我从来没有被人玩弄过,欺负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阶级的差异,我被比我等级高的人压迫,因为这里暴力纵横,我被比我强悍又嚣张的人欺负,因为这里无理可讲,我没少挨那些不懂得尊老爱幼的人的拳头。

      我死死的瞪着他们,心里生出了一丝杀意,恨不得抽出佩在腰间的刀子,把这几个人都捅烂。

      见我怒气冲冲,他们几个嬉笑道:“晚夕雾,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

      他刚一说完,他旁边一个身形稍微小巧的男人便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霜白对你宠爱有加,每天还给你开小灶。要不是霜白护着你,你早就被我们杀了。”

      他们就像那种散播着谣言的死八婆,挺着胸脯说着那种我和霜白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说霜白有那娈/童之好。

      当我咬紧了牙关,忍无可忍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我身后,遮去了透过窗户射进房间里的月光。

      “吵什么,还不睡觉!”

      那稳健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是庆年的,我能辨识的很清楚。

      当我和欺负我的那三人都往庆年那边看去时,三根银针从庆年所睡的方向飞来。

      伴随着的还有一句不友好的晚安问候,他道:“谁不睡我杀谁!”

      在这里,杀了你或者杀了谁是很容易出现的口头禅,毕竟大家都是能轻轻松松杀了一个人的刺客。

      见武功第二的庆年发出了狠话,把我被褥丢出去的三个人都钻进了被窝,而没有被褥的我只能愣愣的站着看着庆年那边。庆年没有理我,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站了将近五分钟,无处睡眠的我推开了房门,坐在了无人的长廊里,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我的被褥被他们抛在了一棵大树上,被雨打湿了,就像一棵无力的杂草,垂在那里。感觉有些冷的我缩起了身子,无聊的伸出了手掌,去接那从屋檐上划下的雨水。

      我真的很累,可是今夜看起来我是没办法睡了。

      当我因为缺乏睡眠而苦痛的挠头时,霜白出现在了走廊上。我看着穿着一袭白衣的他,小声唤道:“师傅。”

      霜白撇过头看了看那被挂在枝头的被褥和枕头,大概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走到我的身旁,道:“夕雾,到我去那睡。”

      听霜白这么说,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发出了惊呼,道:“啊!”

      他一个大男人让我去他被窝里睡觉!!

      这!尼玛!我可是个已经快三十岁的男人了!

      尼玛!!况且!我是个直男!我是个直男!我是个直男!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愣了将近五秒,我晃了晃有些转不过弯来的脑袋,而霜白冷着脸,等着我的回复。

      看着霜白那张表情不哭不笑的冷脸,内心戏丰富的我简直要炸了,我该咋办!

      “夕雾。”

      霜白一声唤让我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不,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快三十岁的单身男屌丝了,我现在是个九岁的古代小男孩。

      想着,我起身,跟着霜白往他住的地方去了。他住的地方离隔间不远,是一间小而简单的房间。他的房间十分的干净简洁,除了一张书桌,一张藤椅,一张床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本以为西域人会非常注重装饰和搭配,谁知霜白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踏进房间,我尴尬的立在一旁,而霜白掀开了他的被窝,拍了拍床板,用不温不火的声音说道:“夕雾,睡这里来。”

      我木木的点头,噔噔噔跑上前,将脚上的鞋子踢掉,钻进了那充满了异香的被窝,暖暖的,香香的,和平日里的霜白的形象完全相反。躺进被窝,霜白只是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裹着一件棉衣,坐在了书桌上,翻阅着。

      我吸了吸鼻子,用带着一些鼻音的声音问着霜白,道:“师傅,你不睡觉吗?”

      霜白朝我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道:“我等小福回来。夕雾,你先睡。”

      不知不觉,我忘了我是怎么有了睡意,我只知道等我睡醒的时候,霜白还捧着书坐在床头,等着小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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