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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第二天一早，陆延就出门了，直奔市中心商业街。为什么？当然是不想被妈妈拎出门买衣服。先不说他一个大小伙子还让妈妈给买衣服的尴尬，陆妈妈对他衣服的审美也一直停留在他中小学时，看上的衣服都像是小孩子穿的，坚决不能让陆妈妈给买。可直接拒绝，陆妈妈肯定会直接驳回，因此，他就打算先自己买好，按陆妈妈节约的作风，肯定就不会再买了。
陆延买东西很快，从来没有什么货比三家的概念，看上顺眼的，价钱也OK，就直接下手，陆妈妈一直不满于他对于购物这样风风火火的态度，大概是由于老一辈对勤俭持家的追求，效率从来不是他们的考量，实惠才是。
在商场转了不到两个小时，陆延手上就多了好几个购物袋，内搭外套裤子鞋，几乎被他买了个全乎。刚刚找了家餐厅解决了午饭，陆延打算找个咖啡厅闲坐个下午，溜达着找咖啡厅时无聊地决定骚扰一下好室友。
“喂，你在干嘛呢？”电话刚一接通，陆延就笑问说。
“在逛街。”电话那头，程蓦回答道。
逛街？陆延心道怎么这么巧，回家第一天居然和自己一样跑出来逛街，自己算是事出有因，他呢，顿时八卦心起，问：“一个人？”
“对啊，一个人。”
“哈哈哈哈，你个单身狗，我不在就只能一个人逛街了。”陆延想到他和自己一样回了家都没人陪着吃喝玩耍，心里平衡很多，心情也愉悦起来了。
“那你在干嘛？”程蓦问道。
“我也在逛街啊。”陆延说。
“哦”，程蓦停顿了一下，说：“你不是也一个人，还好意思笑我？”
陆延一愣，下意识四下张望，然后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搞得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了呢。”
电话里穿来程蓦的笑声，“我们现在相距800公里，就算我千里眼也看不见你。”然后他解释道：“你不是在逛街呢，要不是只有你自己，怎么会闲到给我打电话，一句正事没有，纯闲聊。”
陆延感受到了森森的嫌弃，说：“哦。”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还是克制不住话唠的冲动，就跟程蓦抱怨起来，说起为了逃避被妈妈买衣服，才出门提前把衣服买好，好有借口拒绝。
那边程蓦也是无奈，说：“拒绝人还需要借口么？你直接说不行吗？”
陆延觉得自己更无奈，说：“你不懂，我妈……挺说一不二的，我说不要，她也听不进去。”
“你平时也挺有主见的，怎么在家这么、这么怂呢？”
陆延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怂习惯了呗。”
程蓦见他连还嘴的心都没有，也不好再调笑他，说：“积重难返，但是慢慢改变是会有效果的，你总得做些什么，不能一直让你父母觉得你是还没长大的孩子，这样你说的话，你做的事，他们都不会认真看待。”
陆延认真听着，还是有些沮丧，说：“我知道”然后就是一阵沉默，沉默之后，突然陆延转了个话题，语气又轻松起来：“你逛街是买什么？”
程蓦也不再提，顺着陆延的话题回答道：“我妹妹过几天生日，给她买根好一点儿的钢笔做生日礼物。”
“买钢笔……”陆延想了一下，说：“这个主意不错。我表弟生日也快到了，一直没想好送什么，我也送钢笔好了。”
“你……你能不能再懒点儿。”
“哈哈，可以的。”陆延接着说：“你看好牌子型号了么？来分享一下。”
电话里迷之沉默。
过了一会儿，程蓦说：“服了你了。牌子是BXQMZ（不想起名字），型号还没看好，我正在店里看。”
陆延抬头看着面前的店名，又问了便是什么牌子。随着程蓦这次放慢语速的回答，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对照着眼前的商标，确认的确一模一样，说：“我眼前就是这家店。要不要这么巧？”
程蓦闻言也觉得挺有趣，但国内商场大同小异，入驻的品牌也差不多，正好站在同一个品牌店门口，也没那么神奇。干脆提议道：“那一块儿进去看看吧。”
可能是因为两人都拿着手机讲电话，店员都没有上前服务，而是任两人在店内看。陆延看这些钢笔都长得差不多，随便就报了眼前的一款型号，问道：“B123，你看这款怎么样？”
程蓦那边询问了导购，拿到这款钢笔的实物，在手中颠了颠，说：“这个太重了，我觉得女孩子还是用轻巧一点儿的比较好。”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挑挑选选了好几款，最后敲定了一款轻巧造型又比较时尚的，程蓦选了酒红色，陆延买了银灰色。
买完钢笔，程蓦建议陆延给爸爸妈妈买礼物。陆延皱眉不解：“无缘无故的，干嘛要送礼物？”
程蓦说：“难道只有生日才能送礼物么？你出来逛街，看到合适他们的，就买下来送给他们，不行么？成长的第一步，就是理解，你理解他们的辛苦和爱，并且让他们知道，他们才会觉得你长大了。”
陆延反驳道：“我是理解的啊，一直都理解……”
程蓦打断道：“那你要他们知道啊，用语言和行动，不然别人怎么知道，看你眼神吗！”
陆延语塞，的确，他理解自己的父母，关心他们，爱着他们，可是他可以对着其他所有人说出自己对父母的爱，唯独当着父母的面时，他总是说不出口，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对父母说过一句我爱你们。
接受程蓦的建议，陆延开始和程蓦商量送什么。陆爸爸的礼物好选，他每天都是西装出门，离不开领带，一条素色又有点小特点的领带就解决了。陆妈妈的礼物就难选了，平时陆妈妈并不习惯戴首饰，衣服的话，陆延又不知道尺码，包包什么的又太贵了，想了半天，最后决定送发饰。陆妈妈是长发，每天头发都是挽起或者扎起的，这个肯定用得上。
陆延拖着程蓦陪自己选样式，看到觉得不错的就发给他看，这下程蓦也两眼一抹黑了，不就是头发上戴的么，怎么还分这么多种……
程蓦表示这个真的爱莫能助，还是靠导购员吧，就挂了电话。
陆延腹诽这个没义气的，低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他们两个这次通话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为自己的话费默哀三秒钟。
导购的确很靠谱，陆延告诉她是买来送给妈妈的，她又询问了陆妈妈的发色和发型，就推荐了几款。陆延最后选了一款玫瑰花形状的横夹，缀满了碎水晶，看上去简单又优雅。
陆延回家一开门就撞见陆妈妈，暗叫糟糕，陆妈妈下午一般会去上瑜伽课，一般不在家的，他原本是打算买完衣服趁这时候回家的，全装作这些衣服是从学校带回来的，谁知道今天陆妈妈怎么会在。
陆妈妈看到陆延手里大包小包的衣服，脸就沉了，说：“不是说我陪你一块儿买衣服么，你怎么自己就去了，干嘛，嫌弃我呀。”
陆延赶紧陪着笑脸解释：“不是啦，是……表弟生日快到了嘛，我给他挑个礼物，顺便就买了衣服。对了，我看到个发卡，觉得你戴肯定特别好看，就也买了。”
陆妈妈一听，脸就板不下来了，接过发夹，笑容更是藏不住了，说：“怎么还给我买礼物，我都老了，还打扮什么呀。”
陆延笑着把头搭在陆妈妈肩膀，撒娇道：“我妈最好看了，哪儿老了。”
陆妈妈笑叹道：“真是长大了哈，都会哄你妈了。”拍拍陆延的头，又说：“赶紧起来，饭都要做好了，洗手准备吃饭了。”
饭点掐的刚好，陆爸爸在摆桌前正好回来。陆延把领带送给陆爸爸，陆爸爸也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儿子会突然给自己送礼物，感慨着说：“儿子真是长大了。”
陆妈妈似骄傲似伤感的也说道：“都快二十了，可不是长大了。”
陆延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对父母说过爱，真是个太大的遗憾，一直说不出口的话，此时脱口而出：“爸妈，我爱你们。”
陆爸爸陆妈妈这下真的愣了，好一会儿，陆妈妈才反应过来，说：“别净说好听的了。你是不是知道今天你带回来那猫闯祸了，在这儿给我灌迷汤呢。”
“啊？”陆延一惊：“它干嘛了？”
陆妈妈一指餐桌，说：“看它把桌腿抓的，上面一道一道的。”
陆延疑惑道：“可是我不是把它关在我房间么？”
陆妈妈脸一扭，有些别扭地说：“你房间才多大？一直关着多闷，我给放出来了。”
陆延噗嗤一笑，在陆妈妈的一瞥下赶紧板住，问道：“那它还干什么别的坏事了么？”
陆妈妈说：“别的倒是没有，还会自己上厕所，挺知道干净的，看着是比狗好养点儿。”
陆延看出陆妈妈还是挺喜欢汤圆的，心下还有些骄傲，汤圆就是萌萌哒惹人疼。完全没想到，几天之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就会变到食物链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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