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此情可待

　　第二十章

　　莫非凡，你给我的一段记忆，苦涩又美好，我不后悔用整段青春去爱你，那是我这一生唯一做过最奢侈的事。可是，从此不会再有，再也不会有。

　　QG.KTV她情深意切要临门一脚，他却淡然而立，伸手将她额前的刘海拨到而后，淡淡的说：

　　“安安，你还小，现在又在准备考研，是多么关键的时刻，分神是很不利的。虽然我知道，你的家庭并不需要你具备怎样的高学历，但是，那是你自己人生的一个肯定，是家庭背景还是什么其他的都给不了你的。或者哪天你需要靠自己生活的时候，你会知道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

　　多么可笑的关心，终于在后来的某天在她需要用自己的学历来证明自己的时候，她才明白他那个时候就替她想好了出路。他早已算准她总有一天，要靠自己来养活。

　　“我不用你假仁慈，当初是你要我考的，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不考了！”

　　他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

　　“安安，不要任性，你现在一时的迷恋会随着你年龄的增长发生改变……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好……”

　　她伸手拉着他胸前的衣服，流着泪肯定的说：

　　“不爱就是不爱，不要冠冕堂皇的说为了我好！到底怎么对我是好我分辨的清楚。”

　　“我现在说的你可能不信，可是你想想你小时候喜欢的玩具现在又有几样还陪在你身边？又有几个你是舍不得的？即便舍不得，时间会让你觉得没有也一样。所以，没有什么是日程不变的，短暂的迷恋持续不了多久。去甲肾上腺素，可用让人产生怦然心动的感觉。而内啡肽，能够让你因为这种感觉而开心过忧伤。可是这些都是假象，维持不了多久……”

　　“不要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说这些我比你知道的多。说什么荷尔蒙决定一见钟情，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肾上腺决定出不出手，自尊心决定谁先开口，是我没有自尊，一再的试探再试探，结果你还是一而再的躲藏，一而再的拒绝……我不想喜欢的这么辛苦，你如果一点也瞧不上我就干脆的告诉我，我绝对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但求你，别一会近一会远，我受不了这个！”

　　她仰着头，看着他的脸。看着他依旧无动于衷的表情，她挫败的低下头，认输。

　　“现在我不开心，你开心了吧？”她低头眼泪流到嘴角，咸咸的味道。

　　“那你想怎样，怎样才能开心？”

　　她抬起头，最后认真的问一次。这次结束，她恐怕都不会有勇气再来一次：

　　“趁现在我还喜欢你，可不可以不要错过我，也试着喜欢喜欢我……”

　　他突然扶住了她的肩膀，对这样一个情深意切的小女孩做这么多事情，是不是他太残忍了些。

　　可是，要怪你怪你是言苏慕容的女儿。这个瞬间，似乎，做了多么大的决定。温热的呼吸夹杂着丝丝缕缕干红的味道：

　　“今天的决定，你有天会不会后悔？”

　　“不会的！”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仿佛为了这一刻她曾温习过多少遍。

　　“好吧，希望你能记住你说过的话。”

　　“现在还不行，我要到你生日的那天再给你答案。”

　　仿佛什么天方夜谭实现了，她抬头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眸子，他的呼吸让她刚开始清醒的思维立刻混沌起来。就在她以为他会低下头来吻她的时候，他却只是将她拉近怀里伸手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无可奈何的叹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语气里弥漫的宠溺让她想沉醉，永不醒来才好！

　　于是，莫非凡不过一个纠结的眼神就让她再次委委屈屈的做出让步，不过是一个怀抱，就让他搞定了言苏慕容的宝贝千金。复仇计划成功的拉开了帷幕，他在规划表上言苏安安的名字下划上了一个勾。

　　曾经的一切，总是像放电影一般的扫过。

　　此刻，他怔怔的看着她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神不似之前那么涣散。不再轻生，恨也总归是好的。他没有不耐没有嘲笑，却也没有说话。不想顾虑太多，人生本就无法面面俱到。尽管我不想伤害你，可是还是无法阻止你受波及。还好，以后还很长，长到来得及改变。

　　他离开，她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天花板。

　　在她高烧未退的第二天夜里，她穿着薄薄的睡衣躺在略有些凉意的浴缸里。听人说过，当周围的水温和身体的温度一样的时候，痛感会降到最低。可怜她生性最怕疼，可最近她实在太疼了。她静静的躺着，把最近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一切重温了一遍。确定再也找不到走下去的勇气，浑身也被冰冷的水冰冷到失去直觉，看着纤细的手腕，她恍惚中思衬着，很快，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所有不能放下的都会离开了。

　　“言苏安安！”

　　可是，所有事情总是无法按她预想的来发展。刚刚看到手腕上在水中盛开出一朵美丽妖娆的红艳花朵，就被一个冲进浴室的身影打破。门板被残暴的踹开，破碎的碎片朝脸上飞来，明明想躲开，却又觉得四肢乏力、目光涣散根本躲不开。

　　感觉身上一双如同寒铁般的胳膊将自己抱了起来，她努力睁开眼睛，只看到刺目的白光，和一双愤怒凶狠冷峻的眼眸。

　　“我都要死了，你还需要这样吓唬我吗？莫先生，你害怕了，你害怕什么？还是，你舍不得我了？”她很想笑，可是却不知那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干燥柔软的浴巾兜头盖脸地朝她的脸上罩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两只沉重坚实的手掌用力的按在她的头顶，粗鲁地揉着她的头发。

　　突然袭来的黑暗让她窒息让她不自觉的想要挣扎，她涣散的意识终于被迫聚拢了回来。

　　割破的左手被他制止住动作，她用右手撕开浴巾的包围，大口大口地喘气，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那漂亮□□的下巴，而后，是他暗黑色和不屑的眼神。他的喉结滚动，她知道他又要说什么话来嘲讽她了。

　　果然，莫非凡冷凛沉缓：

　　“怎么？窒息的感觉不好受吧？”她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波动，如同死尸般仿佛任何表情都是多余。

　　莫非凡却有些竭嘶底里，他额头的血管突突的胀着。她竟然还能这样冷静，他刚刚从浴室外冲进来，那一瞬间是窒息的。

　　她的面无表情终于激怒了他，他突然发狠的掐紧了她的脖子。她不挣扎不反抗，只是像迷路的兔子红红的眼睛看着他，然后闭合，微微弯起的嘴角竟然是笑的弧度。

　　曾经被他质疑过后天的卷翘的睫毛像蜻蜓的翅膀微微颤动着，他突然松手将她揽进怀里。不过，也只有一瞬，却又马上将她推开，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他似无力的暗叹一声，低沉的声线：

　　“不要妄想就这么容易离开，你还要替慕容言苏赎罪，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言苏安安面无血色却剧烈的咳嗽着，任管家进来给她消毒处理伤口。

　　“不过，你想寻死之前，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你那花销铺张惯了的妈妈和你未成年的弟弟。你说她们该靠什么活下去。你弟弟倒是可以休学，凭他的长相，调教一下说不定还会成为像‘御’里面的锦瑟那般红。呵，言苏家总归是要出一个名人的。”

　　言苏安安沉默不语，只是目光零碎的望向莫非凡。他浓密的眉峰下，一双炯炯瞳眸像能看透人心般地直盯着她，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她一动不动，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勇敢，原来疼到麻木是这样的感觉。

　　看她仿佛没有听到般，他继续自顾自的说，

　　“至于江杉女士，年龄就有些……真是奇怪，我毁了一切你不是应该选择恨我？恨不得找一切可以的机会杀了我才是？难道你就不想将谋杀未遂演变成现实？让你死轻而易举，对我任何损失都没有。倒是你，这是作践自己给谁看？”

　　他拉过床侧的移动床柜，将手里的粥碗放到上面。

　　她的眼神让他愤怒让他压抑，他转过身紧闭上眼睛，任混乱的情绪瞬间流窜在千疮百孔的心中，一遍遍肆虐他的心扉。眼前的人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她眼神里的绝望是他最熟悉不过的。

　　那些年慕容瑾每每打完他都会在阳台上喝酒，他不止一次的从没有关闭的房门看到流着泪的她端着酒杯望向窗外。就像现在的言苏安安……

　　慕容瑾从来不像一个母亲，她从来不曾给过他所谓叫做心疼的东西。对莫非凡而言她更像一个传教者，不断地教会他如果将残忍当做习惯。她在外面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商人，在家里她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独裁者。

　　他总觉得干练精明的外表是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坚强淡漠的武装下，她的心其实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所以他不断的激怒她，让他卑微的觉得自己还曾被慕容瑾在意着。

　　于是他努力地伪装了二十年，直到慕容瑾从那个窗台跳下，那些刻意的伪装终于崩塌。复仇的火焰燃烧了他，莫非凡就像一只草丛中犀利的豹子，充满了无限的复仇激情。

　　他活着，只是为了复仇而存在。可是，他一点都不快乐，那又如何？没有人会在意，反正他是早晚要下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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