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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妖刀认主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么？”
“答不答应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就因为我看到了地狱的景象？”
“不，是因为你做下的事情。”
“你是说灭那些恶鬼？它们只是［死］的集合体。我不过是让它们彻底解脱了而已。”
玛丽亚这么说着，没有一丝愧疚的表情。
“擅自决定任何人的轮回因果都是罪孽，那些恶鬼也不过是有心愿未了而徘徊阳世而已。”
“你让它们彻底湮灭便是犯了杀孽，你的灵魂也已经无法去往极乐世界了。”
爱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异常地平静，玛丽亚看不出一句话将她判了死刑的爱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你知道我并不在乎什么极乐世界。我本来也到不了那里。”
“我是妖，天生就不属于你们掌管，要不要与你们为伍只看我自己的决定。”
“话说等我长出九尾成了天狐就更是连阎王也管不着我了。”
“是么......”
“那么你要怎么成为天狐呢？”
玛丽亚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爱的一句话直接毫不留情地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只知道自己有机会可以修成大道，但是要怎么到达那个境界她确是毫无头绪的。狐妖每修炼一尾难度都会不断增加，最后的第九尾更是极难。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在找，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她在寻找自己的起源，她想如果找到了那个便有可能窥得天道从而达成自己的圆满。
“你也不知道吧。”
“你连自己的样子都没有看过又怎么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呢。”
爱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同时引领着玛丽亚向着更远的黑暗里走去。爱的表情是极其平静的，但是玛丽亚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没来由的心悸。终于，不知道走了多久，地狱狭间的黑暗从她们身后慢慢褪去了。血红色又回到了她们身边。
“看看吧，这便是你本来的样子。”
玛丽亚小心翼翼地探头，然后在倒映着地狱黄昏的血红色湖水之中看到了一个影子。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应该说完全就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她会在湖水中看到一条白色的狐狸拖着七条长尾巴，但是她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看到了一个少女，白色的长衫，白色的发丝，还有血红色的眼睛。
“这是.......我？”
玛丽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想起来了么，你最初的样子？”
玛丽亚当然记得，她现在看到的便是自己记忆里最初的样子，自己经历了一百年的修行修得了二尾时最初化为人形的样子！
“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璃］字。”
是的，她想起来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女孩遇到了刚刚化形成人的她。玛丽亚记得那个女孩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好久。
“好漂亮的眼睛呢，就像是琉璃一样。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玛丽亚记得当时的自己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她来自山野，她是一只野兽，她还不会说话。
“你不会说话么？你也没有名字对不对。”
“那么就叫你璃好了。琉璃的璃。很趁你哦。”
少女的笑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而她从此就有了一个不太像是名字的名字。
“想起他了么。”
爱停顿了一下，向着彼岸花丛的某一处遥遥一指说。璃顺着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那里同样正盯着自己的一目连。他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故人。
“他是风神一目连。”
璃看着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的主仆二人不敢随便回答唯恐有诈。
“那现在呢。”
爱做了一个手势，彼岸花丛中的一目连忽然就消失了。
“去吧，过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璃半信半疑地朝着一目连消失的地方走去，拨开那些正盛放着的彼岸花，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黑蓝色的草人，但是她又错了，她看到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武士刀。她小心地拿起那把刀，就像是她几百年前第一次将其从不见天日的藏兵阁里拿起佩在身边的时候那样。
“原来是你啊。”
璃抚摸着明亮的刀身囔囔自语，她身边彼岸花血红色的影子倒映在刀身上仿佛流动的鲜血。
一目连从见到璃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她。
那纯白淡泊仿佛不属于人世的身影就像是烙印一样被深深打在了他的记忆里。就算隔了几百年的岁月，他发现自己还是经常在记忆里窥见对方的样子。曾经的无数任主人都在过于漫长的时间里来来去去，但是她，自己在遇见爱之前的最后一任主人，却成功地在自己心里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
于是璃就感觉到了，她感觉到了妖刀在她手中发出兴奋的低鸣震动。她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刀收入刀鞘之中，带着她离开彼岸花丛向爱走去。
“我们走吧，有任务了。一目连你跟着璃。”
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爱却直接用任务打断了她。璃感觉妖刀一目连在自己手中再次发出低鸣，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是刀剑无语，他最终还是只能沉默。
“想要找到你的本源么？那么就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上流淌的怨恨吧。”
爱的话这一次终于让玛丽亚无从反驳，她只得静静跟着阎魔爱一起踏上了轮入道化成的马车。
呼唤了爱的是一个病弱的少年，他和爱交涉的时候璃就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现在的她已经有本事让普通人类无法察觉她的存在，所以即使她就坐在离少年几步远的地方，对方依旧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自顾自地与爱对话。
“我一定要让那个人下地狱，他是一个很坏的人。摆脱你帮帮我。”
璃看着苍白的少年努力恳求这来自地狱的帮助，在心里想着爱会怎么回答。然而爱给出的答案却又一次出乎她意料之外。
“我不是正义的使者。”
爱这么说着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爱一离开璃便没有了久留的必要只得站起身跟了上去。
爱并没有答应少年的请求，因为在城市的另一边，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正哭着写下了同一个名字。璃知道那个少年的内心其实是动摇的，但是这个女孩心里此刻什么都没有，只有彻骨的恨。果然，在爱递上了红色草人的时候，女孩毫不犹豫地就拉开了。
又有一个灵魂要坠入地狱了啊，玛丽亚抚摸这一目连的刀身想。但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心中已经起不了太多的波澜，早在追逐地狱少女的日子里，她就已经将这样的场景看过了无数次。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而她也似乎注定要一直这样看下去，直到她找到自己要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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