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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演出台上的灯光已经几近熄灭，热场音乐已放了有一阵，人群中时不时传出几声口哨，交谈声也慢慢弱了下去，大部分人都开始往舞台的方向走。
钟凝跟景扬回来之后，两个人始终都神情有些复杂。
终于，苏苑站起身走到钟凝旁边，回身问了句，“你们想去前面吗？”
景菡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太挤的地方”她看着景扬心痒痒的样子，又补充道，“景扬，你喜欢的话可以跟她们俩过去。”
按照景扬平常的性子，即使她并不认识这次The Proms出场的大部分乐队，也肯定是要去到最前面的。但刚刚经过跟钟凝的聊天，她还哪敢单独让景菡和阮慕呆在一起，这岂不是要乱套了。
“我不过去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她掩下心里的活动，谄媚地挽住景菡的胳膊。
“嗯。”景菡垂眸扫了她一眼，温和地应了声。
……
“先买酒吧，”
两人站在临时搭的吧台前，大笑声与嘈杂的音响声，混合着酒瓶偶尔的碰撞声，很快便轮到了她们，苏苑回身问了句，“喝什么，我请你。”
钟凝环视了一圈，却陷入了困境。
都到英国快四个月了，她还是记不全这些牌子，威士忌总也知道一些，可啤酒的话就很难了……无论怎么回忆，她也只记得英国的啤酒按酿造模式分为Ale、Lager和Stout三种。
钟凝想了想，随口答道，“嗯……你替我选好了，只要是Lager beer。”
“嗯？”听到她说出这个单词，苏苑有些意外地笑道，“你还知道Lager beer？”
钟凝赧然道，“没有了，我知道的太少了，只会喝而已。”
……
“在这种地方喝小杯Whisky太不融洽，不介意的话你就拿着。”苏苑纤长的手指掐住罐口，递来一罐香梨味的果啤，“这个味道我蛮喜欢的，你试试。”
她站在自己旁边，望着昏暗的舞台那边，眼眸微眯着拿起自己那瓶，稍微抿了一口，精致的锁骨便从薄衫领口露了出来，纤瘦的双腿、盈盈可握的腰身，加之那提着啤酒的样子竟然有说不出的蛊惑人的气质。
钟凝看苏苑的时间长了些，那人柔和的眸光便望了过来，“怎么了？”
钟凝脸一红，羞赧道，“没什么。”
……
这时，已经有乐队上台了，底下人群中的欢呼声更大了。
越想前排走，周围的古龙水味便越愈加侵入肺腑，钟凝不经意地四处看了看，不知为何，她却突然顿住了。
那个人是……
她仿佛看见一个栗黄色头发的男人，40岁左右，轮廓深邃、举止优雅，但最奇怪的是，他看起来并不像工作人员，却在这种活动中还穿着一身西装，显得格外扎眼。
“怎么了？”苏苑倾下身，凑近她耳边问道。
“你记得之前，我问你的那个bbc超自然能力的节目吗？”钟凝有点担心她们的谈话被别人听见，便跟苏苑耳语道，“那个男人好像是那个主持人。”
苏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眉道，“哪一位？”
钟凝又指了一次，“就是那边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
苏苑朝那边看了一阵，却又摇了摇头，“抱歉，我真的没看见。”
……
钟凝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有种奇异的即视感，好像这样的对话，莫名又回到了催眠中的循环里，仿佛这一切如果自己不说清楚就结束不了。
她心道，是自己想多了吧，便没再坚持问下去。
可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提到另一个问题，“没事，话说我们要怎么去见Theo，等结束了去后台么？”
“嗯，我有认识的朋友在The Proms做志愿者，他会带我们进去。”
苏苑点点头，又软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Hurts是压轴，现在刚开场肯定还没到，好好享受演出吧。”
钟凝点点头，瞧了一眼，那身着黑色西装的主持人已经不见了。
她愣神之际，乐队的贝斯手已开始弹奏，节奏声短促而快速，人群开始朝舞台涌动……“走了，”苏苑牵上她的手，朝前排走。
Live开始后，钟凝便忘却了一切，光是听着周围人跟着唱She、Alison，以及那些一听前奏她都想尖叫的歌儿，她都感觉‘天呐，怎么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半的时候，随着Simple Minds出场the Proms也达到了一个小高潮，前排的人感受不到，中间一些喜欢朋克的人开始玩Pogo，相互撞击着，她跟苏苑也免不了被旁边人碰到。
苏苑揽着钟凝的腰，俯下身贴近她耳边问道，“他们在玩Pogo，你想参与进去吗？”
钟凝张张口，话语却被音乐声吞没了去，“……”她见苏苑皱了皱眉，心下有些赧然，却还是勾上对方纤瘦的脖颈，抬声道，“不要了，我们去边上好吗？”
……
人群后面。
景扬向前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那我真过去了？”
景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想去就去吧，结束后到这里找我们。”
……
苏苑拉着钟凝走到舞台西侧的位置，在这里恰好能看到后台，又不是很远。远离了pogo的人群，演出投入的虽然少一些，却也清净了一些。
Hurts终于出场，到了压轴人群更加拥挤了。
调音的间隙，好像听到有女人在喊，“Theo hutchcraft!! Marry me!!”苏苑从身后搂着钟凝，她们禁不住对视着笑出了声。
Theo穿着‘Spotify Sessions’专辑封面一样的西装，听到那声Marry me便愣了一下，而后笑着答道，“Ok.”浓重的北约克郡口音让人疯狂。
“……”
全场都在合唱，而这也是钟凝第一次听到苏苑唱歌。
苏苑从身后搂着她，原本是怕她被挤到，却变成了一种亲昵的姿态。她微微垂下头，贴在钟凝柔软的耳边唱着。
Illuminated的前奏起，钟凝只觉得全身都酥麻了，“Time waits for no-one, So do you want to waste some time alone tonight.”苏苑的声音和主唱Theo的声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美到难以言喻。
未注意到腰身边越圈越紧的手臂，全身都逐渐变得发烫。
终于，在副歌段演奏声、键盘声停顿了一秒的时候，钟凝感觉耳朵有瞬间的失声，温热的气息自脖颈边传递过来，苏苑吻上了她的耳根。
下一秒，音乐声又包围了上来。
情绪便又涨到了一个爆发点，她不自禁地想回头，热切的吻却顺着脖颈啄到她唇角，苏苑将指腹抚上她的脸颊，薄唇终于覆了上来。钟凝开始听不清周围的一切，整个人都投入到了另一场让人沉醉的温柔中。
……
“谢谢。”
景菡接过阮慕递来的一小杯Whiskey，礼貌地点点头。
阮慕笑着靠近些，指指人群中还看得见的身影，“你妹妹挺招人喜欢的，嘴也甜。”
景菡抿了口酒，神情淡然地答道，“嗯，然后呢？”
那平淡的语气没有阮慕感到些许受挫，反倒异常自然地搂上她的腰，眉眼微弯道，“没有然后，但我还是喜欢你。”
“……”
景菡蹙起眉，原本只想让她少对自己献殷勤，却没想到还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刚想说什么，身旁却传来一股古龙水味，“……”两个瘦高的男人凑了过来，问结束后能不能请她们去club喝酒。
景菡还没开口，阮慕就不开心了。
她难得没有笑容地回绝道，“对不起，我们刚开始交往，不能让我们单独待一阵么？”此言一出，阮慕能感到景菡的身子有些僵硬，她知道她有反驳的意图，却不知为何默认了下来。
那两个男人走开了。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景菡淡淡地说道。
“还真不太想，”阮慕因她难得的默许而有些欣喜，禁不住得寸进尺了些。
“……”景菡扫了她一眼，虽然没说什么，眼中的神色已有些不快。
即使不用读心术阮慕当然也看得出，她唇角一勾，松开了手，“我只是有点意外你竟然没否认，”
景菡看着前方，平静地答道，“你开心就好。”
……
“景菡，”
阮慕看着她的侧脸，突然禁不住说了句，“我可以重新开始追你吗？”
那句话消失在音乐重新增强的一瞬间，景菡回过头，皱眉看着她，“……”阮慕误以为她没听清，便笑了笑，也没打算要再重复一遍。
半晌。
那道清冷的眸光在她面上逡巡了一阵，景菡一字一句地答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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