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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风无形无相,它可以温柔如情人耳边细语,抚慰心怀,也能够猛烈锋利如同无形利刃,伤人于无形。
如果三月的春风是水,那沙漠的罡风就是在寒冷中凝结的坚冰!带着摧毁一切的巨大咆哮与力量,沙暴所到之处,飞沙走石,黄沙漫天,滚滚黄云遮天蔽日!
前方的道路完全看不清,沙石撞击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车子一震一震的,几次被风吹的离地而起。
将半个身子透过车窗玻璃探出,谢武欢呼一声,张开手臂迎向风暴,狂风挟着滚滚的沙石从她身上穿过,向着后方呼啸而去。
车子的速度开到了最高,司机紧紧的握住方向盘,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张起灵抓住车门,身子纹丝不动,手臂紧紧揽着吴邪,固定住他的身子。
满满黄沙的最中央,是冲天而起的巨大风暴。黄色的龙卷席地而起,如同一条巨龙咆哮着盘旋而上,直插云霄。在这自然的巨大力量面前,人类所造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渺小与脆弱。
由钢铁所铸就的车子,看似坚不可摧,然而在这风暴中却如同一片薄纸片般不住颤动,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扯成碎片。所有的车子都被卷进了风暴中,尖叫声淹没在风声中。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沙石中,黄色成了这世界的唯一的颜色,关于狂躁与死亡的旋律奏响在这宏大的舞台之上。
渐渐的,风暴逐渐平息,漫天的沙石失去了支撑逐渐掉落在地,尘埃落地之后,所有的非自然之物都消失无踪,沙漠之上忽的掠过一阵炎热的熏风,荒凉的一片,再无半点人烟。
在许久以前,死亡之都的罗布泊曾是一片汪洋,水草丰茂,牛羊成群,欢声笑语不断,生机勃勃,如今树枯草死,水脉断绝,死气沉沉,许久之前的河道被掩埋在层层沙土之下,不见天日。
——
滴答……滴答……
水珠顺着尖尖的石笋低落到地面,在小水坑中砸出淡淡的涟漪。极轻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溶洞中显得清晰,黑暗在角角落落浮动,安静却无端让人心生不安与恐惧,仿佛下一刻这洞中会突然发生什么异变。
这里是被埋藏在层层沙石之下,无数米深的地底,地层仿佛被什么东西吃空了一样,缺了大大的一块,形成了一个巨大且怪异的溶洞。溶洞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应该说躺吧,毕竟它们不想一般的车子一样停的规规矩矩的,有斜放的、也有整个被翻了个个的——几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越野车。原本光滑的车身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划痕像是网住了猎物的蛛网将车子裹得严严实实,细细的血流混着细沙和玻璃及金属的碎片从几辆车子破损的缺口流出,如同红色的小蛇,在地上蜿蜒。
“咳咳——”不大不小的声音打破了空间的寂静,声音像是揭开了一层透明的隔膜,瞬间惊走了所有的不安与恐惧,溶洞又变成了普通的样子,隐隐的晦暗阴冷顷刻间荡然无存。
最边上翻到车子的门陡然从里被踹飞,在地上弹了几下,拖出长长的痕迹,停在一边不动了。
谢武一边咳嗽着从车内爬出来,一边满脸不耐的挥手,驱散扬起的尘埃。打量周围了几眼,她转身想钻回车子,有人却恰好出来,眼看要撞上她,一只手从那人身后探出将他拉了回去。
“吴邪,你小心点啊…”谢武顶着张起灵淡漠的眼神干笑一声,退后一步,对吴邪说道。
“没事。”吴邪摆摆手,张起灵瞥了往后躲的女鬼一眼,将手松开,闷不吭声的跟着他出了车子,站定。
司机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手上提着他们的装备,索性没什么损伤,吴邪查看了一遍,发现大部分都完好无损。
这可比以前他们在风暴中损失了绝大部分东西来得好,他想,转头向小哥和谢武看去。
谢武、张起灵还有司机三人在溶洞中散开,一人一边,检查倒在那儿的车子。黑衣的女鬼挂着愉悦的微笑,轻松地掰开扭曲变形的车门,在看到车内不成人形的尸体,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以及…危险。
司机僵着脸以不弱于谢武的怪力凌虐着车子的残骸,咔擦几声,整辆车子瞬间四分五裂,以一种生硬的动作,他弯下腰,凑近最近的人,察觉到没有生命的迹象,便向另一个人探过身去。
张起灵注意到了吴邪的目光,脸色难看的朝他走过来,“吴邪,这些人都死了,是墨家和落雪堂的人。”他补了一句,“那些女人不见了。”
“恩,我知道了。”吴邪看着洞顶,神色茫然,他第一次也是再一次地踏足这里——所有一切的终结之所,他仍记得,那时他呕心沥血花费了八年时光终于摧毁了汪家,在汪家疯狂的临死反扑中受伤濒死的他用尽了一生最大的自制力克制住了自己,才没让自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立时跑到罗布泊送死——虽然胖子他们铁定会拦住他,但他如果那样做了,估计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伤好后,他将行动中的每一步都推演再推演,将整个计划安排的完美无缺,只求万无一失,饶是如此,汪家水城的凶险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以致折损了大量人手。
他在水城中九死一生,艰难求生,甚至废了一只胳膊,但他不悔。他不悔毁去汪家,不悔入这斗,不悔失去手臂,不悔十年之约,不悔这十年磨难,不悔入这一行,不悔遇上那群好哥们、好兄弟,更不悔遇上冷清沉默的那个人!
在他心中只有遗憾,遗憾潘子就那样死去,再也不曾见到他满心尊敬的三爷,遗憾他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为吴家传宗接代,遗憾那颗他拼上性命得来的药丸最终没有交到那人手里,遗失在寂寞雪山……
他有许许多多的遗憾,无可弥补的遗憾,或许是上苍怜悯,他重活一世,再次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不同的结果,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他在内心感谢上天——即使这或许只是他临死前的一个幻梦,梦醒,他仍身处长白山冰冷的雪地中,他也甘之如饴。
“吴邪…”担忧的呼唤将吴邪从过往的泥潭中拖出,他转头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睛,张起灵皱眉看着他,刚才那一刻,吴邪神色间蓦地流露出一抹寂寥,孤寂苍凉的气息让他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他在笑,笑意悲凉释然,如同一位迟暮的老者,看透了世事,看破了生死,一颗心死寂再难起波澜,这样的吴邪让他觉得陌生,他与他错过了十年,也生生错过了一世。他不知道那十年吴邪究竟经历了什么,吴邪不说,他就不问,他再等,等哪一天吴邪亲自告诉他,告诉他他缺席的那十年。
“呵…”轻笑一声,吴邪嘴角浮现一抹温暖的微笑,看着张起灵,“没事,小哥,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小哥,你想听吗?”
“想。”张起灵说,抱住吴邪,“我一直在等你说。”吴邪回抱住那人,之前的种种都已经成为过去,如今这人在他身边,这就够了,他已经满足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忽的打破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谢武尴尬的站在溶洞的另一边,顶着张起灵愤怒的眼神,干巴巴的开口,“那啥…我不反对你们亲亲我我,但可不可以请你们回去说…这里毕竟是斗里……”
剩下的话语消音在张起灵冰冷的眼神中,谢武缩了缩脖子,苦着个脸,不是说这是个很危险很危险的斗吗!?小两口在这儿亲亲我我的秀恩爱秀甜蜜的是闹那样啊!私密话、情话什么等回家关上门在说啊喂!她不就提醒了一句吗,用得着这样看她吗?!
沙沙沙——
洞中忽的响起一种莫名的声音,先是极轻极轻的,不细心听很难发现,然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到了最后,更是如万鼓齐擂,万马奔腾般,整个溶洞都被这声音震的微微颤动起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谢武眼疾手快,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黑气就附上了所有人的耳朵,将声音减弱至低微。此时,女鬼正一脸兴奋的看着声音的来源,眼神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渴望。
“谢武,”吴邪似笑非笑,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大,周围也很吵,但他的话语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谢武耳中,“永远也不要想养这种东西,永、远。”安静的语气,却坚定不容置疑。
面对吴邪温和的笑容,谢武生生打了个寒颤,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天知道,她最怕的不是一天到晚让她吃亏的张起灵,而是温和和煦,杀人不见血的吴家小佛爷,已经黑到了一种极致的宿主——吴邪。
吴邪满意的点点头,环视一圈,很快选定了方向,“跟我来。”率先向一条通道走去。
张起灵紧随其后,谢武不甘的看了那处一眼,跺了跺脚,跟了上去,身后跟着木头人一样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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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这事告诉我们,绝对不要去打扰正在谈情说爱的小两口——谢大妹子,你这不是找抽吗?”
谢武(语气阴森):“胖子,我收拾不了他们,收拾你还是可以的…小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