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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救人
解除禁足那一日竟是意外的热闹,自江宁宁后,叶茗甚至在叶文曦离开后还接待了前来探望的安贵妃,不过三十出头一个妇人,样貌却年轻得像是二十几许的少女。见到叶茗后却是意外的关切。
“这些天启儿和瑾儿也是急得不行,满心满眼都是你这病了的小妹。只怕连本宫这嫡亲的母妃病了,也不曾这般焦急。”
满心满眼?只怕只有叶瑾一人如是,期间怕她闷着不顾阻拦来看了她几次,至于叶启,也不过是托他带了几句问候,便又不了了之。
自打晓得叶启也是叶文曦未来后宫的一员,叶茗对他本也不抱希望,这种有了妹子忘了娘,有了老婆丢了妹的人,也着实没什么好珍惜的。
然则被对方握着手,朱红的豆蔻和黛色的指套长长,看得叶茗有些花眼,只能低笑:“安母妃多想了,三哥哥常来看儿臣,心中也是感激得很。”
“他们可不比太子对你好得少。”安贵妃红唇抿起,弯出一丝细细的弧度,忽又一叹:“那日倒真是没想到,本还以为你与顾少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料承秀郡主性子变了如此之多,只能说天意弄人。”
不提起顾清留便罢,此刻提起来,叶茗只觉得满心都是嘲讽,脑海里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字:滚。
那是她的想法,也是荣月公主的。
见她脸色并不好,安贵妃也晓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只抬手叫青莲扶起来,略是担忧道:“方才见到江家孙小姐回去,似乎有些难过。本宫瞧着太子也有些过火了。先前顾少卿这退婚丑事闹出来,可皇上不还压着没批么?若是启儿或是瑾儿,断不会教人这般伤心的。”
一来暗指太子与叶文曦之事,二来劝自己弃暗投明么?
叶茗心中更觉讽刺,明明自己一个不涉及夺嫡的公主,如今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拉下水。此刻也只是淡淡道:“这便不劳母妃费心了,若是母妃有心,不若去劝劝儿臣的哥哥可好?如今看着承秀郡主的,可不止太子哥哥一人呢。”
安贵妃的得瑟僵在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才忍着满腔怒火道:“回金玉宫!”
叶茗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对素月道:“去碧霄宫同太子哥哥说一声,我要见他。”
……
……
这一句话,终究没能传到太子耳朵里。因着北越使者到来,太子奉命前去陪同。回到太子府,此后半月都不会进过后宫。而这些日子里,沈闻也不知去了何处,常常不在碧霄宫中。连着叶茗亲自去找,也都是不见人影。
宫中皆因外来使臣缘故忙得翻了天,也没有谁顾得上沈闻失踪一事,只听这几日贴身伺候他的宫人道:“世子同皇上告了假,要去帝都周围看看,大致需半月时间。”
找不到人,叶茗也只能耸耸肩。
而宫明夏也来回报了一次,无非便是上次叶文曦来看自己后回紫云阁闷着又发了场脾气,其余倒也没什么。叶茗对于叶文曦,也算是掐着点看着,以不变应万变,也不打算有什么动作。倒是宫明夏很有些惴惴不安:“公主,属下不知,有些话当不当说。”
“说罢。”
“那日见郡主眼神很是怨毒,只怕于公主不利。”并不说别的,那日叶文曦大发雷霆,四下无人,只她一人咬牙切齿,那样的眼神,竟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叶茗沉吟片刻,摇头道:“无妨,本公主心中有数。你继续回去盯着便是。”
沈闻说过三月之前叶文曦都不会有动作,在此之前,她是可以冷眼旁观的。
待宫明夏离去之后,叶茗只是看着月亮发呆,眼下距离满月还有几日,而沈闻外出需要半月,看着是赶不回来了。
即便知晓太子将来与叶文曦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沈闻这次必然为复仇和守护而重生,若是成了,也能猜出太子的下场。可这些日子他待她好,她终究不能坐视不理,那些待她好过的人,她都不想欠。只等见上一面,最后劝告一次,便是两清。
皎皎明月,月朗云稀。
想着闭眼又是那红衣跪坐的少女,叶茗只觉有些烦躁,照旧是推了窗子翻身上屋顶。这些日子她学武强身,原以为十三岁的筋骨已然僵硬,误了学武最好的年岁,未料这荣月公主却是柔若无骨的美人,骨头软得吓人,直接劈叉都没什么关系。有了技巧辅助,如今更是灵巧,三两下攀上去,吹着冷风,只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宴见使臣,宫里大批人力物力都集中在了金銮殿,后宫的防守却是弱了下来。
如此薄弱,对于叶茗而言却是正好。虽说平日也不怎么碍着自己,但看外头人来人往的,老觉得堵得慌。
叶茗挑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这几日日头颇好几日前下的雪已开始融化,房顶时常湿漉漉的,也不好坐人。她便叫人上去将残雪扫落拭净,方便自己半夜偷溜出来散心。
平素没有沈闻,叶茗也乐得在屋顶上自己想事。她知道自己喜欢沈闻,也知道这个喜欢委实飘渺,而更作死的是喜欢上一个喜欢别人的人。她试过将自己拔出来,可眼看这几日他不在,她却不能一日想他,甚至觉得哪怕看着他,也是好的。
简直越陷越深,哪有半分能抽身而退的迹象?
或者让他也喜欢她?
可要让这个人喜欢上自己的几率比用一根绣花针戳中五十米外一只蚊子的翅膀还小。况且若原主真的回来,他该如何自处?她不能这样自私。
然而这并不代表,自己不能喜欢这个人。
现代人的意识里,这个人只要不是近亲父母,就不是不能抱有那样的感情的,哪怕是性别都不是问题!
叶茗咬了咬唇,有些自嘲,本来自己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回去了也罢,回不去……那便真是看不见未来的。既然如此,容自己任性一回,不计代价喜欢一个人,也不是错罢?
叶茗豁然开朗,只是难免还要笑着自嘲一回,碎碎念道:“老觉得沈闻就是傻蛋,结果自己还是要步他后尘,真是比傻蛋还傻蛋!”不由想起一首颇有名的网络歌曲,扑哧一声笑出来:“要不要给傻蛋织毛衣呢……”
一人想得兀自出了神,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的异样,一直到脚步落地声重重响起,叶茗几乎是下意识便起身向后跃了一步,却依然快不过那人的一双大手!
一手掐在她脖子上,另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迎面扑来是浓厚的血腥气和汗味!
叶茗冷汗都流下来了,如今后宫防守稀薄,沈闻不在,宫明夏又被自己调去叶文曦处,若是那人真要杀自己,自己只怕毫无还手之力!
意识里是惶恐不已,但那样刺鼻的血腥气,若不是他受了伤,便是他身上带着其他血。而她自然更希望是前者,这样能逃脱的希望总是大些的。
勉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叶茗几乎不可遏制的颤抖,却并不让自己胡乱挣扎或是发出声响,只轻轻抬起一只手拍了拍那人捂在自己口鼻上的手,鼻息间强烈呼吸几次,示意自己无法呼吸了,而另一只手则在袖中握成拳,状似无意的垂在身侧。
先示弱,若是对方不为难是最好……假若不是,那么自己便是死,摸准位置给一拳,也能够叫一个男人蛋疼很久的。
那人在她抬手的瞬间明显绷紧了一瞬,却在她的动作下又放松下来,厚重带着血气的呼吸贴近她,让她确定是对方受了伤,声音里带着轻喘:“无意冒犯,只是遭仇家追杀,偶然路过,只要姑娘不出声,在下这便离去……”
叶茗甚至还来不及点头,身后的重量已经整个压了下来,几乎压得她一个趔趄,险些直接滚下屋檐。勉强稳住,却已是两人双双倒在屋檐上。鲜血氤氲开,顿时染红了她的裙摆。
好容易将他从身上推开,叶茗看着一裙子的血,心中却是不明原因得开始抽痛,像是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她又费力的将那黑衣人翻过来,几乎就是被雷劈中一般——
被汗水黏住的黑发散乱在颊边,却依旧遮不住少年过分漂亮的面容。墨画般的长眉微微蹙起,双眸紧紧闭着,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薄唇同他的脸一般没半分血色,看样子,应该是失血过多。
叶茗看到他的模样,心中抽痛更甚,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全身更是因恐惧而颤抖,连着深呼吸几口气后,她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
因夜色和他一身黑衣,她并不能具体得知他伤在何处,待她哆哆嗦嗦摸上他的腰际,那仍在细密淌出的温热像是灼伤了她,令她无法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救他,救他!救他!!
无法思考,只能凭着本能去撕开自己的裙摆,给他腰间先扎起来止血。然后撕下一条布将他和自己紧紧绑在一块,再背着他攀下屋檐从窗户进去安放在榻上。她从不知道自己这幅柔弱的身体竟有这样的爆发力,背着一个重自己许多的男人还能这样下来。甚至还能凭着本能将一路上的血迹清理掉。这一切像是自己做的,又不像是自己做的。
一直到门外响起素玉因听到异声前来敲门,她才觉得自己三魂七魄归了原位,起身去给素玉开门。
这样的情景她一个人是无法应付的,她必须找到另一个能帮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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