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狼吟

作者:安玥Cynt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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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生日快乐


      也许
      我只是不经意间
      落入你掌心的细雪
      请不要为我的消融忏悔
      我注定留给你的澄澈
      难耐泪水纠缠
      请不要忘记
      我的微笑是我对你的执着抑或感动
      因为啊
      这是你我最初与最后的相逢

      断臂的男人在奔跑,拖着“逃”的意味。
      他的恐惧早已败露,在那卖醉的脚步中、在那喷薄的血液中、在那泛滥的泪水中……
      少年的坚定给了他脱逃的借口,来自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才是怂恿他落跑的元凶!逆来顺受的习性让他误认了自身的坚强,一度落入虎口的危机当头棒喝,叫醒他化身英雄的南柯一梦。
      这才是最符合他的模样,管家在这一路的逃亡中再一次纠正着自己的定位。年少轻狂时的“败战”本已消磨掉他最后的斗志,如今一把年纪的自己竟还恬不知耻地自取其辱。
      来不及包扎的断臂渐渐偃旗息鼓。对于血液的管理,他绝对是个称职的将领。换作他人无疑会散漫狂野的鲜血,在他的领导下逐步井然有序、凝聚统一,偶一掉队的血珠就干脆留它在草野中,不堪重用的家伙他无意强求。
      始终没能像之前那样让整条手臂复原。这是他能力不济,还是为了隐瞒能力?管家都已顾不得那许多……
      门口的接待刚要堆起笑脸,管家早闯入院中。接待甚至还没来得及认清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的殷红,便听到身后一众惊呼。
      围上来的村民阻止不了管家的脚步。那包围圈太过稀疏,而管家的悲戚又太过尖锐。他一头栽倒在疾步迎来的老爷脚边。
      他喘着粗气哭诉。只一句就牵动了所有人的面庞,老爷首当其冲。
      胡子老伯立在后方,不愿发生的状况终究不可避免。他像是早知如此般,只是轻轻一声叹息;他很识趣地躲到角落,继续观望。
      老爷不出所料地由焦虑转为悲愤。他揪起管家的衣领,他甩动激烈的拳头;管家除了老样子地照单全收,更多了一份真心的愧疚——这一次,他心中没有丝毫怨言!
      村民们的劝阻虽没能立竿见影,倒也及时高效。醒觉的老爷一马当先,唤来护卫队赶赴现场。
      半数以上的村民尾随同行,各个面色难堪;只有平静地跟在队尾的胡子老伯,是唯一的例外……

      河岸边,属于夕照的宁静荣归……
      少年迟迟不肯放松手中的短刀,难以平顺的呼吸像在度量心跳的缓急。
      男孩身后一线红晕,如同猛虎的第二条尾巴。随着那沉闷的一声,虎再没有腾空飞舞的气力。
      ‘……甚至是用死亡来证明……我们——曾经拼、命、地、活、过!’
      “……”没有想象中那般欢欣鼓舞,立在枝头的青衣少见地沉默。少年那被她不完全否定的话语,一时间给她这张伶俐的小嘴上了枷锁,她竟找不到可以匹配的钥匙。
      少年真的赢了吗?老虎被他杀掉了,他确实是赢了吧?
      男孩是不是也输了呢?女孩死了,以他说的那种方式,或许他输给了少女?
      ——青衣谨慎地思考着其中的分寸,这关乎少年第二次试炼的评分。
      “哈……哈……哈……我……”确信虎已再起不能,少年高声宣泄,“我赢了啊啊啊啊啊——”
      “……”无人回应。
      “我赢了,我赢了啊!喂,妳有看到吗?我赢……”
      少年并不曾想:这一回眸,是对自己的残忍……
      视线所及,身处丛林边缘的树下安详的少女悠然闭着双眼,还在持续侵占草色的鲜血正替代少女保持“动”的状态!
      脱手。刀刃上残留的血液总算摆脱了控制,伴着短刀旋舞,它们要以最优雅的姿态投入同类的怀抱。坠地的刀刃没有多余的弹跳,血与血的交汇拖垮了短刀本应自在的身躯。
      少年像在呼喊着什么,跪在少女身前摇晃着她的双肩。她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
      孤伶伶的天际没有喧嚣,少年的呼喊和上隐隐的回声好似在自欺欺人……
      “别担心,别担心!”重新坐下的青衣满不在乎地转起食指,像是要施展术法的魔术师,“我已经赐给她一滴‘血’了,为的就是能让她多撑一会儿哦!你一共有三次‘机会’,自己好好把握吧,我这就叫醒她喽?”响指,作为施法的收尾。
      “咳……咳咳咳……咳……”
      “太、太好了,妳醒了?!妳还活着,太好了……”女孩还迷蒙着双眼,他却已感激涕零,“妳……妳不要紧吧?妳一定要坚持住啊!医生……医生很快就会来的!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少年抓起那分明冰凉的素手,喋喋不休地关切,“呐,妳是不是很冷啊?我的衣服……我、我去割虎皮给妳取暖,我……”
      “!?”转身的少年感到一丝微不足道的阻力。那仅仅是拈住他衣角便力不从心的手臂,沾着些许的血污,如同禁止前进的红灯。
      他看到女孩几不可察地摇头,他立即俯首称臣,“我哪也不去,我不走了,妳别担心……”
      “对不起,我好像……睡着了呢……”
      “……”映入眼帘的笑容和往昔别无二致,只是身下大滩的血渍浓烈得刺眼,虚弱了脸颊上的明媚。
      “你真的……赢了呢!好可惜哦,我都……没有看到……”少女断断续续地努力着,“对、对不起啊,你明明希望我能看……”
      “不是的!”泪珠滴入血泊,真正的绵薄之力,对这浓烈的基调束手无策,“为什么是妳在说‘对不起’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是我!害妳变成这样的人是我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温柔的指尖贴上那激动的嘴唇,不再温暖而透出凉意,意外地有薄荷般的功用。“别这样嘛……”女孩的微笑比哀求更见成效,“硬要说的话,这都是我……自找的……吧?哈哈……”
      “才没……”
      “就是哦……”上移的手指抖动间拭去战士不该有的泪水,她借此抢过少年的话头,“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啊!可是,我回来……了,凭我……自己的意志……把你推开,也是哦……我心甘情愿的……所以说,不是……你的错哦!不如说,是你……给了我……这么做的……勇气呢!”
      “哎!?”
      “不是你亲口……说的吗?用死亡来……证明,我也是拼命地……在活着啊!真的,有点帅气呢……呐?”
      ‘那,我和妳约定了哦,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大家的,不会再让那种悲剧发生了!’一个小鬼头得意洋洋地竖起大拇指……
      ‘嗯!那我们打勾勾!’一个小丫头勾起他的小指,也竖起拇指在他的拇指上一按,‘这样就说定了呢……呐?’
      约定的情景不请自来,更好似如期而至。只因少女此刻的神情,和当时那么的、那么的如出一辙,却也大相径庭!
      “不可以——”他直如猛虎般咆哮,“死……什么的,那种事不是用在妳身上的!我不要妳死,妳死了……那我们的约定怎么办?”
      “你不是……还活着吗?”
      “那妳呢?!妳不能死,我……我才不要毁约呢,我……”
      “没有毁约哦,”她勾起他的小指,就像当年一样自把自为,“你要保护的……‘大家’,并不……包括我哦!”她看到他讶异的眼神,她终于也能像他给她讲故事一般带给他一些惊奇,“我知道的哦,当你说……会保护大家时,就把你自己……排除在外了,因为你是‘保护者’嘛!我跟你,是相互‘约定’的……关系吧?身份上……可是要对等的呢!所以啊,从一开始……在我的约定中……‘大家’里也没有……我哦……”
      “怎、怎么……怎么可以……妳怎么可以……”
      “不可以……哭哦!你可是……马贼呀!”女孩的手抹着他那纵情的眼泪。颤抖着,仿佛是风在操纵着手指摇晃,仿佛再猛一点,手便会悄然滑落……
      “我……我不哭,所、所以,求……求妳不要死!”少年抹泪大喊,可总觉得永远也喊不断死神手中那催人入睡的镰刀。
      “啊哦,第一次机会就这么用完了哟!”摊开双手一耸肩,青衣听到脚步声杂乱着袭来,“嘛,‘大家’来了呢,呵呵!不过,看你这意思似乎不希望我阻拦他们呢,少年……”
      正如青衣所言,少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惊喜地高呼:“喂,妳听,管家叫人来了!没问题的,妳会得救的!”
      “哈……是吗……”
      男孩没有察觉到,女孩的笑容其实在传达着放弃……
      “啊啊啊啊啊啊——”被村人救下的孩子王第一个冲上前来,“你这个混蛋——”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脚踢翻猝不及防的少年,抡起双拳一阵暴打。
      “住……唔……”
      “看来不会那么顺利呢……”红了眼角的青衣见女孩又开始呕血,再度转起食指,“看在妳‘那个约定’的份上,这是第二次‘机会’哦!”响指,清脆而利落……
      “女、女儿啊!”第二个赶到的是老爷,早没了平日里的威严与镇定,老泪纵横着抱起女孩,“妳还活着,妳还活着啊!不要怕,有、有爸爸在,妳不会有事的!爸爸一定会治好妳的,我们回家,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等……”第二次机会没能立即生效……
      紧随而至的护卫队正听候调遣。老爷也不罗嗦,眼神一撇,嘴角一努,“把那小子给我做掉!”
      草草做过包扎的管家深知少年对于小姐的重要性,“老……”
      “嗯?!”要驳回杀伤女儿的帮凶的发言权,老爷只消一个语调便已足够!
      “哎~~~”拎起骑在少年身上的孩子王,护卫队六人已摩拳擦掌……
      “还等什么?!”村民也都围上来了,正好公开处刑,“动手!”
      “不……不可以——”伸出的手望尘莫及,她只好声嘶力竭。
      “什么不可以!?妳还嫌他害妳不够惨吗?!”老爷转而回头斥责六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动手……”
      “小、小姐!?”“大小姐!?”
      “啊啊啊——”管家和村民们的惊呼还未及收尾,少女的悲鸣已响彻山谷!“啊啊啊——啊啊啊——”
      “妳……妳在干什么?!妳疯啦!?”
      她听到父的怒斥而欢喜,“咳咳咳……咳……哈……呵呵……”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目瞪口呆,少女欣慰地看了看因捶打伤口而染红的拳头!
      唯独压低视线、藏身人后的胡子老伯会心地笑了。也许他的视线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低的,但也是所有人中视野最透的:他看到了一个女孩自残的决意,和一个男孩抓地的悔恨。
      “呐,我说……”还有一尾躲在林间的青色也在莞尔,“已经‘没有’‘机会’了哦!小丫头,这次我就特别批准好啦,直到妳把话说完为止,我啊,才不会让妳死呢!”
      “让我……单独和他……说……最后几句……话,不然……我马上……死、死在……你面前!”
      “妳?!”
      “……”
      “……”
      四目相对。她,坚决如铁;他,无可奈何。
      “混小子给我……起来!”老爷抱着女儿走到少年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少女交托到他手上。
      “那边……”女孩指指谷口。
      “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将是最后的机会,只要错过了便成永远。
      所有人都站在远处等候,少女安心地一笑,“似乎,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所以,别打断我,好吗?”
      “嗯……”
      “谢谢!”她开始用挤的方式微笑,“不过,我还要……再谢你一次,谢谢你……杀死了那只老虎。不是说……你帮我报了仇,而是因为……你让我确认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一件事。你知道吗?大家……都不相信你的故事,他们说,你在……骗我……好不甘心,我一直……没有证据反驳呢,谢谢你……给了我这个证据!”
      “嗯……”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你从树上……摔下来了……真的……真的好好笑啊!”
      “嗯……”
      “你……还记得……那天你给我……讲的第一个故事吗?我记得……是说你智斗狐狸的。还有第二个故事……是讲你在海上……大战乌贼王。然后第三个……”
      “嗯、嗯、嗯……”
      “那,最后这个……你一定不记得了吧?”她竟有些得意,可得意中充塞了那么多苦闷,“五天后,就是你的……你的生日了吧?我从来……都没给人准备过礼物,你……你是……第一个哦!记得一定要……到生日那天……才……才可以……去拿哦!”
      ‘生、生日?我的?她……她记得……我的生日!?还……还准备了……礼物!?我……我却……’
      “答……答应我,不可以……不许……提前去拿哦!”
      “嗯、嗯!”
      “那……真是太好了!”血再次冲破嘴角的防线,那些细窄的血管已桎梏它们太久,无力约束的少女只好用笑容为它们饯行,“我……我听说,祝福的话……一定要当天说……才有用,不过,再不说……恐怕就……来、来不及了!……耳……耳朵……凑过来一下……好、好吗?”
      “嗯!”
      俯身,他感到一股轻柔的气息,听到一段温柔的话语:“你是……名符其实的……伟大的战士!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马贼!”
      ‘谢谢妳!’
      “啊~啊~,别客气!”青衣看到少女正望向这里,随口回应了回响于脑中的女孩的声音,就像从眼角滚出的血色一般自然。“哎?”摸摸脸庞那两道温热,她扯动的唇角找不到可以固定的架势,“嘿、呵呵……呐,小姑娘,我可以笑吗?妳还真是个……叫人哭笑不得的、有趣的家伙呢……”
      女孩,笑了,她还差最后、最关键的一句。她的唇又贴得更近了些,“最后呢,祝你……生日……快……乐……”
      手指在风的吹拂下不情愿地滑落,轻轻地拥入细草的怀抱。发丝不安分地纷飞,脑袋却踏实地依靠着那单薄而宽厚的胸膛。悄悄阖上眼,似乎依旧感受得到那份清灵。微笑的面庞不带一丝忧伤,作为最后的乐章的最后一枚音符,她奏得如斯悠扬……
      “……不……不……不……不要啊——”少年放声嚎啕,不停地摇晃着少女那已无法应答的身体,“妳不要死!起来,快起来啊,回答我,回答我——”
      “滚开——”一把推开少年,老爷望着就躺在这儿却咫尺天涯的女儿,止不住抖动的双手无力、更不敢碰触那仿佛能感觉出冰冷的身体,“女儿、女儿?喂,睁开眼睛,我是爸爸啊,我是妳爸爸啊!妳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啊啊啊?!”
      “老、老爷!”即使只剩下单臂,管家还是从后面拉住了老爷,一村之长的丑态他不愿公诸于众,“别、别这样,小姐……小姐她已经……”
      “放、放手,你放开我!啊啊啊啊啊——”悲恸是力量的食粮,盛怒的老爷微一发力,甩脱力有不逮的管家。一眼又瞥见倒在一旁如同活死人的少年,登时扽起男孩劈头盖脸拳脚交加,“你……是你害死了我女儿,我要你偿命,去死吧啊啊啊啊!”
      没有还手,少年静静地捱着。
      望望天。昏暗的天空摇摇欲坠,是压抑感的始作俑者。透不过气的沉闷,酝酿着潜藏已久的杀意。
      望望人。村民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是蔑视、是厌恶、是憎恨。像一柄柄对准心的利剑,无情地向那最脆弱的角落寻衅。
      望望他。作为村长的老爷根本就是“疯狂”的代言人,无节操地爆冲。他就像是周遭一切负面因子的集合,却还自诩清高的卫道士。
      “哈、哈、哈……”不计其数的攻击坚持不到五分钟,富态的老爷不堪高强度的比拼。
      “打够……了吗?”少年的声音在颤抖,被泪水拖垮的颤抖;少年的嘴角也在颤抖,颤抖着朝向女孩去往的那个天堂,“打够了……就放开我!我、我才……不要死呢……五天、五天后,我还要……从你那里,夺走属于我的东西!这、这也是……我和她的……约定!”
      “我听你在放屁啊啊啊!”新一轮的轰击被少年的言语点燃……
      ‘答应我!就这一次也好,也让“他”参加……我想在宴会上看到“他”,好不好?’
      ‘这事得问过老爷……’
      ‘你就不能……’
      望着没了动静的少女,听着老爷殴打的声响,与小姐这段简短的对话猛然在脑海中流窜。“啊啊啊啊啊——”不顾一切地,管家合身扑倒暴走的主子!
      ‘上一次如此做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小姐,您一定要保佑我成功劝住老爷啊!’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被压在身下的老爷居然挣脱不掉独臂的管家!
      “我……我……”
      啪——震惊所有人的一记耳光。
      “老爷,停手吧!您……您看,小姐……小姐她……还在笑……还在笑啊啊啊!”
      被扇向一边的脸正好对上女儿那干净的面容:干净得可以忽略掉嘴角血渍的面容,干净得无法粉饰无需修整的面容,干净得仿佛只剩下微笑的面容……
      微笑,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仔细品味的微笑。只是浅浅地掬起若有似无的柔和的一弧,舒展了额头、眉宇与面颊。桃花瓣般的睡眼荡漾起淡粉色的漪涟,与那微醺的笑靥编织着南国水乡里小桥流水人家的怡然……
      “女、女儿……我的女儿啊……”
      ……痛哭良久,老爷才在众人的陪同下,抱起女儿回到豪宅。盛宴早已撤下,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绸缎……

      人已走得干净,倒在一边的少年突然跳起,抓起地上的短刀,可怜的虎尸变作他发泄的沙包。
      “呀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啊——”
      “这样……可不行啊!我所认识的‘狼’,可不会这样……这样……这样的……”躲在林间的声音如此寂寞……
      “可恶,可恶,可恶啊!”四溢的血在为少年欢呼雀跃,他悲情的泪水孱弱得难以打压这股愉悦与兴奋,“为什么、为什么?!‘祝你……生日……快……乐……’,那是……那是我要说的话啊啊啊!今天……今天,明明是……妳的……妳的生日啊啊啊啊啊啊——”
      “是么,那就……原谅你吧……”躲在林间的声音如此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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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3.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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