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无花开

　　第二十章
　　走出小巷，我们又回到了各自不同的生活。他则要回到那种尔虞我诈，生死一线的环境中。而我又要一个人独自背负伤痛。
　　江晓还没有来，此时已经是晚上7：30，距我刚刚来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江晓这丫头……难道是恋爱甜蜜过了头，放我鸽子？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寒冬的风，于是我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下江晓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这丫头从来不这样的……
　　我心里诧异着，连忙拨通了江明萧的电话。
　　“她很早就走了……怎么，你没见到她么？”江明萧那里有些嘈杂，应该在外面吧。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凉了半截。
　　“你在哪里？”他问道。
　　“哈林大街。”我说到，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颤抖，“明萧，江晓她……真的是很早就走了么？”
　　“……恩雅，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开车过去。”江明萧显然也有些紧张了，他匆匆挂下电话。
　　一切陷入紧张之中。
　　那种莫名的恐慌，从未有过的担心……江晓，你不会出事的……不会……

　　二十五分钟前……
　　江晓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心里郁闷着。
　　她可是放弃了和哥哥的约会来陪她买东西的，真是不讲究，怎么可以失约？！
　　她转有着，心里愤愤不平。
　　她突然感到后面有些异样，刚要转过身，就感到一阵眩晕，而后便是……

　　车的颠簸将她摇醒，她微微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感到手脚酸软无力。
　　她知道，她的手脚已经都被绑住了。
　　她挣脱着，可是浑身如断了线的木偶，丝毫用不上力气。
　　这时她听见一个人说：
　　“恩，小姐，我们正往哪里赶……知道了，我们自有分寸的……”
　　那个人关上手机，还自顾地笑了笑。
　　“自有分寸……哈哈哈……”
　　“老大，这妞醒了！！”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什么？该死，这破药才坚持这么短时间，快……给她弄晕！”那人恶狠狠地说。
　　江晓刚要叫出来，却被一个东西捂住了嘴巴，然后渐渐失去了知觉……

　　我惊恐万分地握着手机，不住地四处看。我希望下一秒，江晓就会蹦蹦跳跳地出现，然后抱歉地笑笑，说她来晚了……可是，好几个“下一秒”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江晓……拜托你别吓我好不好……
　　江明萧的车停在街口，他连忙招呼我。
　　我跑到那里，开门上了车。
　　“怎么回事？”他紧张地问。
　　“我们本来是约好七点，我之前早到了一直等到现在她都没有来，我打她的手机……”
　　“关机。”江明萧接到，然后深深地出了口气，“我刚刚打了一路，可是，都是关机。”
　　我们就这样不知该如何地静默着。
　　江明萧发动了汽车，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整个哈林大街……月沙大桥……港湾公园……
　　所有可以去的地方都找遍了……
　　直到连我们自己都感到绝望。
　　江明萧将车子停在海边，狠狠地砸向方向盘，眼中的那种无助于担心让人看了都心酸。
　　江晓……难道真的是出事了么？

　　现在又过了近两个小时，天色已经完全笼罩在黑暗中。
　　我们又沿着路上的几家医院问有没有车祸送来的伤者……可答案都是……
　　既然没有发生车祸，那会是什么呢？难道是……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我听见自己的手机震动。
　　“是江晓！！！”我惊讶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显示。
　　江明萧一把抢过去，按下接听键。
　　“喂……晓晓，你在哪里？快告诉我，你在……”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没有了呼吸。
　　我隐约听见手机里，那种撕心裂肺的嚎哭与尖叫……
　　“明萧……”我轻轻推着他，“是什么？”
　　他僵硬地垂下手，眼神空洞可怕，仿佛刚刚听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江晓她……”
　　他没有回答，胸口起伏剧烈，好像在压抑着。
　　随即，短信铃声响起，他猛地点开“查看”。
　　我看着屏幕上的显示：
　　仁显街，79号。

　　“这帮畜牲！！！”江明萧发疯一样发动了车。
　　若不是系着安全带，我一定会飞出窗外的。
　　江明萧红着眼睛，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路飙车直奔那个地方。
　　那个电话……是江晓打来的么？
　　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看了看江明萧，却不敢问。因为此时的他好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我只是感觉，那个地方……很危险……

　　不到十分钟，我们便到了那里。
　　江明萧一路上没有说一个字，他低低地说；“恩雅……拿着后面的毛毯……我先进去。”
　　“喂……”
　　他是什么意思？毛毯……为什么要拿毛毯……
　　我心里有些发慌……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的，可是……
　　我抱着毛毯，连忙下了车。
　　江明萧已经拐进了那个院子。

　　这里是城郊，城郊好保留着原始的平房，独门独院。院子由木头围成一圈的栅栏，房子是砖房，但由于年代久远，破旧得很。
　　现在这里已经很少有人住了，从那个房子灰蒙蒙的窗上就能看出来。
　　仁显街，79号。
　　眼前的这座平房里，一片漆黑，没有意思生气。
　　江晓……会在里面吗？
　　没由得我思考，江明萧已经推门走了进去。他的动作很剧烈，他进屋后，门吱呀地晃了好久……
　　我紧跟着他的脚步近了房子。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我一直对这种味道很敏感，所以说……此时我的心里充满了惊恐。
　　屋里很暗，没有灯光，我摸索着窗台上，一个还有温度的蜡烛。
　　刚刚……刚刚这里一定还有人！！！
　　我打开手机屏幕，凭着一丝光线发现了一个丢弃在门边的打火机。

　　蜡烛的光很微弱，却能照出方圆的地方。
　　我慢慢地走着，寻找着江明萧的身影。
　　这个房子里到处是破烂的家具，眼前的一张破床上，破碎的棉絮，还有一些断掉的绳子……
　　忽然，那棉絮上面的血迹让我的心一紧，拿蜡烛的手也开始颤抖。
　　血……绳的接口处也有血……明显被挣断的端口……血……

　　“恩雅……”江明萧的声音有些怪怪的，突然的响起有些怕人。
　　“在。”我连忙应声。
　　“到这里……毯子带了吧？”他的声音里明显的哽咽。
　　他……他看到了什么吗？
　　我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当蜡烛照到他的脚边时，我不可抑制地大叫起来……

　　医院里，医生护士们进进出出，脚步凌乱。
　　听大夫说，江阿姨刚刚醒过来，情绪稳定了些。
　　江叔叔去打热水，我靠在椅子上，脑子里不停里浮现那个惨烈的画面……

　　当时，江明萧的脚边，是一张苍白的脸。
　　是江晓。
　　她浑身赤裸，即使看不清楚，也可知她身上的青紫……
　　她的脸青肿，嘴唇被咬破了，向外翻出来，眼角和嘴角的血迹还没有干，头发零乱沾满了灰尘第散在地上。
　　她已经晕了过去。
　　可是，那赤裸的身体说明了一切。
　　我浑身颤抖，心脏快要蹦出来，江明萧将毛毯裹在她的身上，然后抱起他。
　　这个过程，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我知道，此刻他的心已经粉碎，撕心的痛……

　　江晓出事后，江明萧便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默默地用毛巾擦拭着江晓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可是，一旦江晓醒来，一切的平静都会打破。
　　江晓素来不是坚强的女孩子，她很爱哭，如果她醒来……

　　“啊——不要碰我——啊——”江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胡乱挥舞的手打翻了床边的水盆，水洒了江明萧一身。
　　“滚——都滚开——”江晓闭着眼睛，紧紧抓着被子。
　　江明萧不顾身上已经湿透，他死死抱住乱动的江晓，然后安抚她：
　　“哥哥，是哥哥……没事了……乖……没事了……”
　　“啊——放开我——”江晓哭喊着，脸上可怕的扭曲着。
　　她的泪水喷溅着，绝望而害怕……
　　她怎么会不害怕呢，那样单纯的她又怎能忍受得了那样的……
　　我的心紧紧缩成一团，感到了那股透彻心扉的寒意，冰冷无情的手深深插入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恨，疼，甚至有些害怕……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恩雅！！！”江明萧的叫声让我从思绪中脱离出来。
　　我急忙看过去，发现江明萧正用力拔开江晓咬在嘴里的手……
　　江晓仿佛在用全身力气再咬……
　　江明萧的手应经有些红肿，他的脸痛苦地扭成一团，每一根神经都在痉挛着……
　　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连忙冲过去用力拔江明萧的手……可是……
　　江晓在咬，她咬的很拼命。
　　她是在发泄，还是在……她在恨，很恨……所以，她在梦中惊醒，然后死死咬住眼前的东西……
　　江晓，竟也是如此么？
　　我好不容易把出了江明萧的手，然后让他去包扎，留我一个可以照顾江晓。
　　他不顾手上翻开的皮肉，渗出的触目惊心的血，坚持要在这里。
　　他……真的在乎江晓么？
　　他真的是爱她才和她在一起的么？虽然，我很希望我能相信，可是，我的心里却总有另一种声音……
　　也许，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只是，不要再伤害任何一个人……任何人……都要好好的……

　　突然鼻子有些酸，我抹了抹鼻口，然后退出房间去叫护士。
　　留他们两人，自己去解决吧。
　　我接下来要做的，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那个电话……到底是谁？
　　既然通知我们，就是要我们去救她吧？！
　　既然是那样，当时，那个人定然也是在现场的……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不救她，而是……
　　那个人，是敌是友……是另有所图还是……
　　这一切，都要去查清楚。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江晓……
　　能还她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

　　我冷笑，笑她的愚蠢。
　　今天江晓受的苦，我要你，千倍还来！！！

　　温氏集团。
　　如今坐落在市中心的这座大楼，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毕竟曾经那个无论真假的风波彻底毁了这个公司，上次送外卖来时也是这样，门可罗雀。
　　仰头看了看它的楼顶，突然觉得有些压抑。
　　真的好高……又好空……
　　我心里揪痛着，深深呼了口气，然后走进大楼。

　　空荡的大厅里，我的脚步清晰地回想着。
　　所以，在我踏入大厅的那一刻，前台接待的小姐便站起来，看着我。

　　“您好……”她微笑着，和上次一样。
　　我象征性地笑笑，然后微微叹口气。
　　“你们……”

　　大厅里响起了错乱的高跟鞋声，然后是陆续而至的脚步声。
　　我寻声望去，看见几个人正向门口走去，而前面的正是温妮。
　　不知为何，她走得很匆忙，戴着黑色的墨镜，头发散下来随着脚步一起一伏。
　　后面的那些人脸色都很僵硬，快步跟上温妮的脚步。
　　这，又是在干吗？

　　“温妮！！！”我的声音穿过大堂，异常的响亮。
　　本以为她不会停下脚步，却没想到，她会站住回头看过来。
　　她歪了歪头，冰冷地扯了扯嘴角。
　　身后的人冷冷地向我看来，。

　　我走过去，拳头微微收紧。
　　温妮，你会怎样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倒要看看，你要怎样解释……
　　我冷笑着，站在她面前。
　　“温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啊？难道，是畏罪潜逃么？”
　　我提高了声调，挑着眉毛看着她。
　　“我？哼……我又没有罪，何以称得上什么‘畏罪潜逃’？”她冰冷地说，然后侧过身，不理会我。
　　“噢？那……”我扫着她的装扮，然后看了看她的鞋，“温小姐这么高贵的身份，鞋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泥土呢？难道，是去了郊外？”
　　“什么？”她紧张地低头看，然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她恶狠狠地吼，“我没时间供你耍，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起来，然后冷冷地看着她。
　　没错，她果然紧张了。
　　“温小姐的防范能力也太差了点，我这么拙劣的演技都没有看穿。”我冷笑着，然后阴下脸，“不过，你这样做，是更加拙劣的表演！！！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除掉你的情敌吗？你这样卑鄙，男人又怎么会真心爱上你？？”
　　“闭嘴！！”她打断我，呼吸有些错乱，她仰着头，深深地咽了咽口水，“许恩雅，你以为，你真的知道一切么？你真的以为你所想，你所看到的都是事实么？”
　　“不然呢？除了你，还会有谁？？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手段对付江晓，她和你一样都是……”
　　“不！她怎么会和我一样呢？她那么容易地得到，那么容易地被人心疼，被人怜悯……在世人面前，永远都是个善良单纯的人……”她有些激动，深深地舒了口气，然后冷冷地说，“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你，安忆萱，江晓，许恩琪……你们这些人……”
　　“别再狡辩了，卑鄙的人是你！！张君茹的死，江晓出事，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当初若不是姐姐把你赶出去，你还要还多少人？你既然一心想要梁郁，又那样决绝地甩开江明萧，又为何去伤害江晓，她哪里妨碍你了？？”
　　“姐姐？姐姐？哼，喊得真亲切……听得我快要吐出来了！！！”她吼道，然后捋了捋头发，对身后的人说，“我们走……不要理这个傻瓜……”
　　她径直走过我，脚步飞快。
　　“你——”我想要追上去，却被那些膀大腰圆的大汉拦了下来，“温妮，你不要逃避责任了，总有一天我会为江晓报仇的……还有，还有——我是不会成全你的……我绝不会承让！！！”

　　她没有回头，和身后的人上了一辆车，绝尘而去。

　　江晓出事后宇文硕一直在暗地里调查，初步认定是温妮所为，但证据还不足，那些人在干完这种事后似乎活活被“灭口”一般，人间蒸发了。
　　也许只有找到那些人才能最后确认。
　　温妮，我一定会让你认罪的。

　　我今天和宇文硕一起去了江晓家。蒋家夫妇去了市精神病专治医院因为他们发现江晓的抑郁症已经转变为轻微的痴傻状。只有江明萧一个人在家照顾江晓。

　　出院后，我一直是不敢来看她的，因为内心的揪痛和后悔，每每看见她苍白空洞的眼神，我的情感就会抑制不住，有那么一瞬，我想将自己撕成碎片，因为活着，太多痛苦。不可以不说，江晓出事，有我的责任，我没有想到在自己“溜神”的一段时间她就被掳走，然后就发生了这件事。
　　宇文硕和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与江晓也是有很深的感情。从来不在人面前路出感情的宇
　　文硕，在见到床上那个被折磨得日渐消瘦，神情痴傻的人，双眼瞬间变得湿润通红。
　　冬日的阳光没温度地照进屋子，外面还飘着雪，和圣诞夜的雪一样，朦胧的。
　　江晓靠在床头立起的软枕上，呆滞地看着窗外的雪。
　　江明萧倒了杯水给她，她的嘴唇干裂的都剥皮儿了。江晓慢慢地转都眼珠，看见了我们，最后还是定格在江明萧的脸上。
　　“哥......”她唤到。
　　“嗯。”江明萧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替她掖了掖耳边的头发，“恩雅和宇文硕来看你了。”
　　“哥.....”江晓仿若没听见，有呆滞的唤了一遍。
　　宇文硕走过去，轻轻地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双眼直直盯着她。
　　“晓晓我是硕哥。看得清吗？记得吧.....”宇文硕笑。
　　江晓看看宇文硕，然后看了看放在他手心的自己的手。突然一下子抽回，然后疯一样尖叫：“别！别！别绑我的手！别动我.....”
　　“江晓！！！别叫，是我，宇！文！硕！”宇文硕抱住她，想稳定她的情绪，可是江晓不停地嘶喊着，推搡着宇文硕。
　　江明萧走过去，推开宇文硕，然后将江晓按在床上，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江晓的喊声渐渐弱下去，然后是呜咽……
　　她昏沉睡去。
　　“为什么要打那个！”我抢过药盒。
　　“不然她会撞墙死的！”江明萧眼睛红红的。
　　宇文硕将脸别了过去，他不想人看透他的悲伤。

　　门口有人。
　　宇文硕听到们铃声。
　　他们搬到这个独门独院得地方才两个星期，会是谁呢？
　　我陪着江晓在屋子里，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大门和庭院。宇文硕和江明萧去了大门。
　　进来的人让我大吃一惊。
　　温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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