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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段疏声也不急不缓:“你还没睡?你如果没睡,我给你吹笛好不好?”声音几乎像是哄小孩子,“你如果还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睡觉被吵到了可别怪我。”来送热水的小厮看到一个这么俊美的公子坐在门外自言自语,心里不由得奇怪:“……公子?”“无妨。”段疏声对小厮微微一笑。
小厮甩了甩汗巾,嘀咕了一声“怪人”,便离开了。留下段疏声和无瑕隔着一个门板说话——其实也只有段疏声一人说话罢了。段疏声见屋内还没有动静,便从衣襟中取出精致绝伦的穿云锁月笛——当真是精致绝伦。穿云锁月笛以蓝田白玉为体,莹润无比,剔透光洁。玉笛两端以朱砂封口,更显其端庄厚重。仔细看去,上面还雕镂着流云纹,以银泥填平,在月夜下还闪着璀璨的光。
笛尾还束着银色丝绦,上面仔仔细细绾了个精巧异常的结。这个结是段夫人在段疏声出生时去庙里求得的,据说能护他一生平安。银丝结下面还串着两枚夜明珠,在黑暗处也能发出悠悠如流水的光泽。
他将穿云锁月笛举在唇边,微垂眼帘,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轻启薄唇,如水的乐声便响了起来。那声音如泣如诉,像是诉说着亘古的情话,却又隐藏着一份君子的自矜和温润。无瑕坐在门里,听着这乐声已是心醉神迷,却还是拉不下脸去打开门,只好这么听着。
听着听着,他才听出来这是一曲诗经中的《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那样静静等候的细水长流之情,真的是段疏声心中所想吗?无瑕心里一动,却没说话,继续聆听着。
笛声悠悠,夜凉如水。
不知道昨夜听了多久,总之无瑕在腰酸背疼中醒来时,天已大亮了。明晃晃的日光透过窗纱映在他脸上,这么美好的清晨,耳畔还有美好的笛声——笛声?他一愣,仔细听去,门外居然还有段疏声的笛声!笛声比起昨夜微弱些许,音调却是如昨的清亮朗润,是一曲《凤皇》。
他猛地打开门去。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上段疏声了。他想冲出去问段疏声他怎么还在吹笛子、想问他大半夜来吹笛子扰民用意何在、想问他……累不累。在那个瞬间,无瑕忘却了关于齐瑶的所有事、忘却了齐瑶靠在他怀里梨花带雨的样子……是啊,那一瞬间整个人就被漫天盖地的担忧和烦乱覆盖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想见见他。
段疏声依旧一袭白衣,清疏温润。他背靠在墙上,缓缓吹着穿云锁月笛。指尖抬起,落下,晃眼间如同白羽一般。他觉察到无瑕出来了,便放下手中的穿云锁月笛,然后转过脸来微笑:“你醒了。”声音中有微微的低哑。
无瑕看着看着,怒火又噌的窜了起来。他上前一步夺下段疏声手里的穿云锁月笛,冲他吼道:“你竟然吹了一夜?你傻啊大半夜不睡觉来吹这个破笛子?我又不听!”段疏声看他生气的脸色,笑容浅淡:“……你肯出来见我,就好。”“你!”无瑕被他气得没办法,冲进屋里,须臾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茶盏:“赶紧喝。”
段疏声伸手接过,笑得眉眼弯弯。他吹了一整夜的穿云锁月笛,还要是那种最纯粹的音色,自然是耗费不少气力。可那倦意似乎在自己见到无瑕气冲冲的模样那一刻,就彻底消失了,心里弥漫的是无止境的欢喜。他浅浅饮了一口茶,果然舒服了很多:“没关系,我不碍事的。”
看他喝完了茶,无瑕的气方才消了些,冷哼一声将茶盏夺过来。刚要转身进屋,段疏声突然拉住了他,力道之大让他猝不及防:“……临华。”“有事?”无瑕横他一眼。段疏声笑了笑,轻轻松松的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捉住他的左手细细看着。无瑕心下疑惑,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去,原来是自己左掌上的那道伤痕。
那日他和段疏声重新定下“引喻山河,指呈日月”的誓言,以血为约,用流云剑在左掌上划了一道口子。那口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划得力道并不重,可连续了几日了都还是褪不下去。见段疏声凝视着这道痕迹,无瑕也知道他是想起了那日的誓言,心里一软,不愿再去追究齐瑶一事了。
“小瑶她,是我的未婚妻。”看无瑕那错愕的神色,段疏声一顿,“你失忆后我一直找不到你,母亲着实担忧,便瞒着我向齐彻的小妹齐瑶提了亲。小瑶和我自幼打过几次照面,我也一直是把她当做妹妹来看,但成亲……我一直没想过。可母亲之命不能违,我只好一日复一日的拖着,一直拖到了现在。没想到,你又在枫林遇到了她。”
段疏声说了一会儿,轻轻咳嗽了几声。看无瑕不语,便道:“……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这一生不会娶任何女子。过了这一段时间,让齐彻劝劝她,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无瑕看着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半晌,才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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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回心转意了哈~不过筒子们不要觉得这一段很鸡肋,这段情节对于无瑕影响很严重的,让他有了一个心结……话说从度假村回来了,姐姐家的牧羊犬真的好可爱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