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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着谁?
夏拉的生命,因为我们没有了。
我,又怎么可能自私的爱你呢?我又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呢?
白林,我该怎么办?
酸楚的身体僵硬着,我在白林的怀里,无助的哭泣。白林,现在还多了年漾,那个爱着白乐的人,该怎么办,一切都太复杂,让我理不出头绪。
我感觉脑袋快炸开了。
白林温暖的声音让我的神经舒缓。
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长发。
‘白乐,听话,不哭,我带你回家,现在就回家。’
我哽咽着,含糊着回答,恩。
我想回家,我想回去……那样的安心让我渐渐在白林的怀里睡着,镇定麻醉的药力,让我慢慢失去了知觉。
李思思说,爱情在她看来,都平等。
无论对方爱她多少,她的感觉都一样,不深不浅,不浓不淡。
坐在客厅的白色沙发上,抱着腿,听着她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淡淡发表的言论。她将杯子捧在手心,盯着剩下的咖啡,对我说。
我坐直身子,拿起玻璃杯,看着透明的水出神。
‘你,真的想好了么?’
想好,嫁给一个人。
她转过头看着我,有些无奈。
‘白乐,你明明懂得。’
明明懂得,如果不是风黯然,其实和谁在一起都一样。而我,除了贾思北,是谁,都没有关系,不是么。
我埋着头没有回答。
那时,已经在屋子里关了三个月,自那次之后,我便再没出过门,落白又开始炎热了,七月的细雨飘散在窗外带来阵阵的凉意。
李思思来找我,告诉我七夕举行婚礼,她与穆成海的婚礼。
没有欣喜,没有期盼,只是喝着咖啡像讨论天气一般的告诉我,白乐,我要结婚了。
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觉不到婚姻带给李思思的喜悦,第一次看到她望着穆成海的眼神我便已经知道了吧,他,不是她心里的他。
我没有问,她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不想触及到她心底的伤,我只能抱着温暖的玻璃杯,静静的问她。
‘你,真的想好了么?’
‘白乐,你明明懂得。’
我懂得什么呢?
懂得爱而不得的感受,懂得……
有一个字便卡在心口,我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捂住心口,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便印在脑海里。
我转头望向楼上紧闭的房门,黯,已经不在了呢。
在我醒来便已经不在了,是不是都知道了,白林告诉你了吧。哥哥,白乐,知道一切,所以,你不在了。
衣橱里那件雪白的长裙,我蹲下身子为自己系好腿上遮挡疤痕的带子,我站在下雨天潮湿的路面,三个月来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的空气。
教堂。
我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望着身上的白裙出神。
‘白乐,你愿意一直穿白色的衣服么?’
‘因为,因为以前的白乐,总穿黑色的衣服。‘
‘我是黑夜里的黯,所以,喜欢白乐是光亮的白,如果,如果我们都在黑夜里,你穿着黑色,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坐在白林身边,看着从白林车上下来便哭丧着脸的于菲菲,有些不解,贾思北没有来,我张望着教堂的大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望着白林,试图寻找到答案。
白林扶着有气无力的于菲菲极无奈的向我叹了口气。
结婚进行曲响起,所有的人都望着远处从红毯上款款走来的新人。
我听到有一个女生带着欢喜的声音,唤我。
‘白乐。’
我在人群里找寻这个声音,然后我看到了,林妹妹。
穿得像洋娃娃的林妹妹,在人山人海的宾客群里,她与她身旁的男子,都是那般的醒目耀眼。
那是,三个月未见的边倾与边城。
两个人向我这边挤过来,然后一只大手揉向我的脑袋,我不耐烦的打掉边城的手,拉住边倾小声的问。
‘你们也来了啊。’
‘恩。白乐,你还好么?’边倾的声音急切,拉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白乐,你又瘦了。’
我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举起自己的手臂。
‘现在不是流行骨骼美女嘛。’
边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抬头望了边城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思思与穆成海已经站在了教堂的最前端,男子温柔的执起她的手,神父在念着优美的祝词。
穆成海先生,你是否愿意李思思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穆成海仰着头,望着李思思的眼神温柔如水。
‘我愿意。’
坚定的誓言,那是从那一年之后,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的画面啊,他,终于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以丈夫的身份,以夫妻的名义。
李思思女士,你是否愿意穆成海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教堂里安静无声,似乎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捕捉到。
李思思穿着洁白的婚纱,沉默在了原地。
神父清了清嗓子,再一次问道。
李思思女士,你愿意么?
厚重的推门声便在那一刻响起,我转过头,看着掩藏在阴影里的人,雪白的衬衫已经湿透,头发被风吹到了脑后,雨水还沾染在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上。
我看到贾思北血红的目光,落在那一袭洁白的婚纱上。
他的声音很大,充斥在教堂的上空。
‘她不愿意。’
白林身旁的于菲菲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由沮丧转化成欢愉,她盯着教堂门口快步走进来的贾思北。
有些激动,有些欣喜,最后都化成眼泪一股脑哭了出来。
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上堆满了泪,但目光却望着儿子,带着骄傲与欣慰。
她的儿子,终于发现了,发现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了呢。
我的目光却停留在教堂的大门口,再也无法移开。
那个抱着黑色头盔,正低头取着皮手套的男人。
心跳漏了一拍,然后急速的撞击了起来,我能感觉心脏几乎要跳出口中,声音已经先于意识开了口。
‘黯。’
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听到贾思北惊天动地的表白。
没有看到李思思的热泪盈眶。
没有看穆成海铁青的脸,以及四周围拢的那一帮西装革领的男人。
我只能听到黯大声的吼,他望着贾思北,大声的唤道。
‘快跑。’
那个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场景,贾思北拉着李思思的手,向教堂外飞奔而去,我看到李思思甩了脚下的高跟鞋,跟着贾思北在大雨倾盆的七夕,逃跑。
教堂里乱成一团。
我看到黯与穆成海的人扭打成一片,我果断的拉住白林。
‘带菲菲离开,快。’
白林一把拉过我。
‘白乐,一起回去。’
我退后一步,决绝的摇头,不,白林,现在的情况,我不会走。
我向着穆成海跑去,伸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的,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他追。
我望了一眼远处奋力打架的黯,不由笑了。是啊,黯那么努力才让贾思北与李思思跑掉呢,不可以让他追到。
我一直认为穆成海是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的男人。
可是,现在他眼里的阴霾让我想到年之华。
果然,□□上的男人,都有着一样的气息。
他盯着我,全身都是暴虐的气息。
‘白乐,你最好让开。’
我站得直直的,不准备也不打算让步。
穆成海一把推开我,远远的把我甩了出去,我一个踉跄站稳,又跨前一步伸手挡在他的面前。
‘穆成海,思思不爱你。’
穆成海盯着我,一眨不眨,最后他勾起嘴角,问我。
‘就像,你不爱年漾一样?’不爱所以可以毫不在乎,可以在婚礼时,跟着别的男人跑掉,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
那么,李思思,你当他穆成海是什么?
当他穆成海是什么东西?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与年漾无关。’
‘难道不是么?你不爱年漾,可以让他在医院躺三个月。李思思不爱我,可以在与我的婚礼上,丢下我,跟别的男人走掉。’
有什么不一样?
医院。年漾,你还没有好么?到底,是什么病呢?
愣神的时候已经被穆成海一把甩开,我撞到一个怀抱里,温暖的大衣包裹住我,边城一把把我捞在怀里。
‘宝贝,你真是瘦了不少。’
调侃的语气,却是实实在在认真的表情,我看到边城盯着我,好看的双眼皮里透着隐隐约约的担忧。
我站起身,疑惑的问道。
‘边城,你怎么还没走。’
边城向我努怒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不了。’
年之华。
那个站在大门口的男人。
黑色肃静的伞滴落着雨滴,一字排开盛开在教堂的前方,像是黑色的花朵,泛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年之华的脸庞在黑色的伞下,阴影挡住他天使的脸,那个气势,便如同修罗来临。
连在打斗的一群人都因为这气势,停住了手脚。
我离开边城的怀抱,站直,因为年之华骇人的目光正锁定我们,仍旧是猎人看待猎物的眼神,那样让人毛骨悚然。
接着,身子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拉住,有健壮的手臂紧紧的扣住我的脖子,我只感觉身子被这拉力拉的后退,腿离了地,一瞬间的窒息感让我难以呼吸,疼痛,我试图回身看这个手臂的主人,但无奈没有力气。
边城担忧的表情近在眼前。
‘不要过来.’
力道加大,我痛苦的呻吟出声,我听清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穆成海。
边城的身子在原地定格住,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深不见底,我想摇头告诉他没关系,但是脖子被牵制住根本动弹不了。
远处,黯的声音有些模糊。
白----乐
白乐,风黯然的手与边城的脸,你选一个。
我看着教堂前雨伞下优雅从容的年之华,生出深深的绝望感。不是恐惧,不是茫然,不是害怕……而是,深刻的绝望。
我站在雨水里,用得是吼的,用仅有的那么一点期望问他。
‘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有没有?
被架在雨水里的两个男人此时都奇异般的安静,没有挣扎没有反驳,虽然,挣扎似乎也逃不脱。
我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再次祈求般的开口。
‘还有没有第三种……’
‘我给你过选择,是你自己不要的。’
恶魔般残忍的叹息,我想到三个月前他坐在医院洁白的病房里,也是用这样残忍的语气,也是像现在这般的阴霾,一字一顿的告诉我。
‘你没有选择。’
‘三。’
膝盖被狠狠的踢跪在雨水里,我几乎下意识的想开口唤他,接着,是边城。
那样自尊的两个人,此时因为我,被踢倒在雨地里,没有任何挣扎。反倒任由雨水冲刷着身子,目光淡淡的望着我,让我有错觉,那里,有着深深的深情。
‘二。’
我听到修罗绝望的声音。
被四个男人同时束缚住的边城与风黯然,边城的脸前是刚刚被烧红的刀子,被一个蹲在黑伞下的男人举在眼前,那嗜血的笑容在男人的脸上泛着妖娆的色泽。
黯……
那双修长的手被按进积满雨水的水泥地面,我的脑子在那一刻仿佛要炸开了。
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
我的世界,没有了声音。
除了两声强忍住的闷哼,黯的小指,边城的额头……此时,因为那大雨的冲刷,我的世界,寂静无声。
只有年之华修罗一般的声音再次降临。
‘白乐,快选,不然,两个都保不住。’
我看着雨水里掉落的手指,还有边城鲜红一片的额头,无法呼吸了。我得在他们继续之前,选择保哪一个。
怎么办,怎么办。
‘最后一遍,保哪一个?’
刀在他们的手中举起,只要同时落下,两个人,两个人都保不住,我绝望的站立在雨地上,感觉脊背发着寒意,冷冷的凉。
终于……
我闭上双眼,手指着风黯然,大声的嚷道。
‘风黯然,我保风黯然。’
边城,对不起,我欠哥哥的太多了,他因为我失去了妈妈,因为我失去了幸福的生活,因为我,亏欠着夏拉……
既然此生不能与他在一起。
那么,边城,我会用我余下的生命,来弥补我此刻的决定。
因为我,也亏欠着你。
睁开眼,我看到边城哀伤的一双眼,那么深深的望着我,有了然更多的,却是悲哀。
他额头的血迹很深,在雨的冲刷下,我能看到鲜嫩的皮肉,一定,很疼吧。
但,那伤口,也只有一条,一条而已。
所以,我转过头,看到雨地里,那新鲜的无名指散落在小指的旁边,黯望着我,却,笑了。
我跌坐在雨地里。
那水泥的地面透着寒意,而,心口,有一种叫做空的感觉,让我没有了任何的感知能力。
白乐,怎么可以相信年之华呢,怎么可以。
脑中却在此时,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男声。
那个男声清清爽爽,有着淡淡的无奈与哀伤,他和着好听的钢琴曲,一字一顿的念道。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
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
如同一个吻
封缄了你的嘴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而且哀伤
仿佛你已经死了
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年漾。
我将头深埋进膝盖里,在雨水里绝望的哭泣,多么可笑,多么可笑的宿命。在此刻……
两个男人都因为我受到伤害的此刻。
我却,记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在落白中学里,擦过我身旁的少年。那个干净如初,眼神却总是停留在夏拉身上的少年。那个虽然自闭,却开口维护夏拉的,勇敢的年漾啊。
那个在海边说准许我喜欢他,那个在L大抱住我,说不允许我停止的固执的年漾啊。
那个在医院的病房里,念着这首诗的,忧伤的年漾……
我不会忘记,他在念完这首诗时,专注的表情。
白乐,我需要爱,你是否能够给我?
那样明明白白,那样清清楚楚,那样哀伤绝望……便如,此时此刻,的我。、
……
如果,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断掉手指的不是黯,而是我。毁掉了倾世容颜的,也不是边城,而是我。
而失去记忆的,我却希望不是我,而是年漾。
我终于抬起头来,将脸迎上瓢泼的雨水,伤痛到极致,便没有了任何表情。
不知何时听人说起过……
小时候,单纯地以为人只有两种心情:开心抑或伤心。那时候觉得伤心是最让人痛苦的一种心情,伤心时会嚎啕大哭,会歇斯底里。现在,才发觉原来在开心和伤心之间可以派生出许多许多不同的心情,其中有一种叫无奈的心情会让人感到挫败,感到无力可施,是一种比伤心更让人沮丧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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