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

　　“哦，你回来啦，狄魄！”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花瓶，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见是他便笑了笑，停了手中的活。
　　“嗯。”狄魄走进客厅。
　　“这是今天的报纸。”那女人指了指茶几。
　　狄魄拿起报纸，第一版登了一张醒目的彩色照片，照片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与一群几乎同样打扮的人商讨着什么事情的样子，背景是一家大型企业的建筑楼。
　　那照片上的人，几乎个个都满面春风的模样，惟独那个位于中心地位的男子，虽是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冷峻，整张脸上不见一丝笑意，与其他人比起来，更显得格格不入，很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狄魄的目光越过照片，消息的标题、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我市著名企业家狄远超先生今日与同行共商集团发展大计。
　　狄魄冷冷地哼了一声，又翻了翻别的版面，便将报纸丢回茶几上。
　　“好啦！”那女人已擦完了花瓶，直起身来，笑笑说道：“若是没有什么事了的话，我就走了。”
　　“嗯。”狄魄扫了一眼客厅，果然窗明几净，就点了下头。
　　“那么我走了，再见！”
　　打扫卫生的女人刚走没多久，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叫了起来，狄魄拿起话筒。
　　“喂，是狄魄吗？”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是焦急。
　　“是。”
　　“啊，狄魄呀，对不起呀，我……我孩子突然发烧了，现在在医院里，他爸又不在，眼下……眼下我实在是走不开呀……孩子病来得急，我实在没法赶过去帮你们准备晚饭了……我……”
　　那声音又急又愧，都打颤了。
　　“那就算了。”
　　狄魄平静地说。
　　“可是——”
　　“你不用过来了。”
　　“真对不起啊！我，我真的是不想耽误你们吃饭，可孩子——”
　　“没关系。”
　　“谢谢你……我……我一定会补偿的！”
　　放下电话，狄魄走进了厨房。
　　拉开冰箱门，抽出一袋方便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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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大校园里。
　　丰盛的晚宴已经结束，闵湛兮、屈哲、卢默默、方东还有倪瑾一行五人走在校园的步行街上。
　　几人来到了校园西南角的铭湖。
　　这铭湖在N大的历史可谓悠久，它是自N大建校之日起便开凿修建的一处人工湖，前几年又经过翻修扩建，湖水面积也增大了不少。湖心处还有一处小岛，两面通过拱桥与两岸相连，这小岛也因此顺理成章地将湖水分成了两大块，其中南面这一片水域种满了荷花，夏天来时，便构成了N大最美的两处景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以及“鱼戏荷叶东，鱼戏荷叶西，鱼戏荷叶南，鱼戏荷叶北”。而湖心岛上的那座凉亭，也因此得一雅名——跃红亭。
　　几人穿过拱桥，来到跃红亭上。
　　荷花已经谢了，荷叶却还是绿的，残败了的莲蓬，软软地靠在荷叶上。湖边没有路灯，却挂着一排的红灯笼。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些古色古香的灯笼就会亮起，一团团红色的光映着平静的水面，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飘渺的歌声，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
　　湛兮深深吸了几口带着水气的空气，望着那片片荷叶，满是欢欣。
　　卢默默拉着方东的手，看着偎依在湖边的一对对情侣，觉得很是自豪。
　　说起来，这么美丽幽静的铭湖，倒真是N大的情侣们约会的好地方。
　　在这里，没有人不懂“诗情画意”是什么感觉。
　　屈哲看着那些热恋中的人们，有点不好意思，便把目光转开了，他看到了湛兮，她看着荷叶，一脸沉醉的神情。
　　倪瑾望着那些情侣，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很轻，没有人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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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锈钢的小电热锅。
　　锅里的方便面在水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一阵阵热气伴着香气飘散出来。
　　狄魄一手搭着锅把手，另一只手里握着筷子，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锅里的面。
　　墙上的钟已指向了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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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闭上眼睛！”方东命令似的说。
　　“啊，为什么？”
　　“你闭上眼睛，一会你就知道啦。”方东一脸的神秘。
　　湛兮三人一笑，闪到一边。
　　卢默默听话地闭上了眼，她感到方东的手在自己的头发上动了动，接着觉得头上多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好了，可以睁眼了。”
　　卢默默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伸手便往头上一摸，啊！
　　“是发夹？是发夹吧！”
　　她小心地将头上的东西取下来，仔细地端详着：一枚大大的糖果造型的金色发夹，镶了一圈儿小珠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这——这不是上次我说的那个——”卢默默激动万分，“阿东——”
　　“是呀，我记得，上次你看了说喜欢，我就帮你买下来啦！”
　　“东！你真好！”卢默默也顾不上周围其他的人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方东，一个香吻送上。
　　“呵呵！你呀！”方东揽住她，笑了起来。
　　“阿东，谢谢你！”
　　“没什么，只要你喜欢就行，来，戴上它。”方东从卢默默手中拿过发夹，给她夹在头上。
　　“好看吗，我？”卢默默捧着脸笑问。
　　“当然好看！”
　　倪瑾看着这一幕，捂着嘴轻轻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神色又落寞起来。她仰起头看着夜空，几颗星星孤单地挂在苍穹之中。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他浮在夜空，离她那么远，她伸出手，也够不到他……
　　倪瑾垂下了头，轻轻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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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魄坐在自己房间里，坐在电脑前。
　　他一只手在那洁白的键盘上敲打着，不时又抓过鼠标点击着；看样子，是在修改什么数据。
　　盛着方便面的碗摆在一旁，他时不时地用另一只手操作筷子，挑着面送进嘴里。
　　房间里静静的。
　　“叮……”
　　放在桌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狄魄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喂，狄魄吗？程序做完了没有？这里急着要看——”
　　“就快了。”
　　“还要多久？九点以前行不行？”
　　“十分钟后，我会发给你邮件。”
　　“真的？！那太好不过了！好，我等你的消息。”
　　十分钟后，手机里接到了短消息。
　　“收到，多谢。”
　　又是十分钟后，手机再度响起——
　　“狄魄，你帮了我们大忙了！谢谢你了！”
　　“嗯。”
　　按下结束键，把手机放在一边，狄魄调出了“我的电脑”里的文件夹，打开，对着一首音乐敲了两下鼠标。
　　悠扬的乐曲飘荡在空气中。
　　正在这时，楼下的客厅里，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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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方东，今天多谢你们了。”湛兮感激地说道。
　　“没什么！大家高兴就好！”卢默默大方地一挥手，那枚糖果发夹在她头上调皮地闪耀着。
　　“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倪瑾说道。
　　“你们先走，我和阿东想去超市买点东西。”卢默默说，方东也点点头。
　　“那好，我们先走一步。”湛兮三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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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魄家。
　　一楼的客厅里。
　　门开了。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西装外衣搭在胳膊上，看样子有几分疲惫。
　　他在沙发上坐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不经意间瞥到了茶几上的报纸。
　　男人拿起报纸，看了眼第一版，那照片上的中心人物，和他分明是一个人。
　　男人翻了一遍报纸，又放回原处，站起身来，向浴室走去。
　　不多时，浴室里便传来了水声。
　　狄魄目不斜视，只盯着电脑，对发生的一切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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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兮三人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一阵夜风袭来，湛兮感到有点冷。
　　“湛兮妹子，你冷了吧？”屈哲说着，就要脱外衣。
　　“啊，屈哲哥，没有，我不冷。”湛兮忙说。
　　“穿上！别冻着了。”屈哲硬把外衣披在她肩上。
　　“不行！你穿得也很少，这样你会着凉的！”湛兮一把扯下来又披回到屈哲身上。
　　“我没事儿！你知道我向来不怕冷的——”屈哲又把衣服给湛兮披上。
　　“屈哲哥！你听我的——”湛兮又把衣服强披给他。
　　倪瑾在旁边看边笑起来，她心里突然很羡慕湛兮，就算屈哲不是她的男朋友，可他也是那样地关心她，说起来若非她已经知道他们不是情侣，光看刚才两人互相关照的样子，她也会相信他们是一对的。她有点替湛兮可惜了。
　　屈哲对你这么好，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不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最后，湛兮还是拗不过屈哲，那件外衣还是披在了她的肩上，她听到她在责怪屈哲。
　　“屈哲哥，你看你！里面穿这么少，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我有那么弱吗？还是你，得小心些。”
　　“你还不是一样？万一你病了——你不是最讨厌打针的吗？”
　　“放心！我才不会病的！”
　　他那么关心她，她也那么关心他……
　　可她呢？
　　谁又来关心她？
　　倪瑾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大而美丽的眼向夜空里望去，寥落的星空中，她又看见他的脸……
　　她心里一直装着他……
　　可他，却总是离她那么遥远，遥不可及……
　　倪瑾越想就越伤感，她低下头去，发出一声叹息，这一声不比以前，她并没注意到，可湛兮、屈哲却都听见了。
　　“倪瑾，你怎么啦？”湛兮问她。
　　倪瑾吓了一跳，她一抬头，湛兮发现她眼中亮亮的，似有泪水闪烁，急忙问她道：“倪瑾，你怎么啦？你……”
　　“啊？我，我没怎么啊……”倪瑾连忙露出笑容。
　　“你……不是在哭吧？”湛兮看着她的眼睛，关切地问。
　　“哪有啊！”倪瑾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刚才不是起风了么，吹得眼迷了，所以才……”
　　“真的吗？你真的不要紧？”湛兮问。
　　“我真的没事啦！你别担心，我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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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寝室，卞琳还没回来。湛兮打开了灯，寝室里一片光明。
　　倪瑾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抱出一个大包裹来。
　　“有人寄东西给你？”湛兮问。
　　“是啊，我爸寄来的……”倪瑾点点头，湛兮定睛一看那包裹——
　　“哎？加拿大？”
　　“嗯，爸爸在那里工作……”
　　“我回来啦！！！——”门突然被推开，卢默默红光满面地冲了进来。
　　“看，我买了这么多！”她把手中的购物袋举得高高的，“今晚咱们继续开Party！”
　　“默默，你还没吃够啊？”湛兮笑问。
　　“刚才那是正餐，这是消夜！来来来，都别客气！”卢默默一边说，一边从袋里抽出罐可乐丢给湛兮，湛兮只得用手接住；随后她又丢给倪瑾一罐。
　　“啊……”倪瑾慌忙腾出手来接，这一撒手，她怀中的包裹掉在了地上。
　　“呀！”倪瑾惊叫一声，把可乐放到桌上就急忙弯下腰去捡。
　　“你的包裹？”卢默默看了一眼，“嗯？从国外寄过来的？”
　　“对，我爸从加拿大寄来的，他在那儿工作的……”倪瑾道。
　　“哈！我还说你是混血儿呢，原来你家里真的有人在外国啊！”卢默默笑道。
　　“我爸只是在那工作，他又不是加拿大人。”倪瑾也笑了。
　　“多待几年，混个绿卡不就成了？”卢默默拎着袋子笑，她头上的糖果发夹闪闪发亮。
　　倪瑾看着那亮光，又羡慕起来。
　　“你在看什么呢？”卢默默注意到她的眼神，笑着问。
　　“默默你的发夹真漂亮……”
　　“嘻！阿东送的！”卢默默自豪地摸了摸发夹。
　　“他对你真好……”
　　“你也看出来啦？嘿嘿！他这个人哪，不是我故意夸他，他确实很会疼人的……”卢默默听到倪瑾称赞自己的男友，比听到别人称赞她还高兴。她一下抽出一大包薯片来塞到倪瑾手中：“吃，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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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生第一公寓，男寝111房间。
　　屈哲推门进屋，程浩和申大鹏都在，申大鹏翻阅着报纸，程浩嘴里嗑着瓜子，耳朵里塞着MP3的耳机，闭着眼，脚一点一点的，正陶醉呢。
　　“你回来啦？”申大鹏听见声音，抬头见是他，便打了声招呼。
　　“哎。”屈哲说，一边走向自己的书桌，刚要坐下，手机突然叫了。
　　屈哲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人名——
　　卢默默？
　　她来电话干什么？该不会白吃了她一顿饭这会儿来抬杠了吧？
　　手机叫得一声比一声急，连程浩都听见了。
　　“怎么了你，不接电话？”见屈哲拿着手机迟迟不动，程浩摘了耳机问他。
　　“兄弟你帮我个忙！”屈哲一步蹿到程浩面前，将手机塞给他，“你帮我接，就说我不在屋里头，把手机放在桌上了！”
　　“怎么回事呀你？”程浩莫名其妙，“让我接？你——”他低头一看那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立刻明白了八九分：“喂，你怕卢老大啊？连人家的电话都不敢接？”
　　“哎呀跟你说也说不明白总之你帮我一个忙兄弟我至死不忘你的大恩大德拜托了你——！”屈哲硬把手机塞给他，自己一下蹿得老远。
　　“好好好！”程浩无奈地按了下接听键，把手机往耳边一送——
　　“喂，老大吗？”
　　“……嗯？什……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愣了一下。
　　“喂，卢老大，是你吗？”程浩也愣了一下。
　　“哦，对不起，请问……这不是屈哲的手机吗？”
　　程浩更奇怪了，那声音听上去不大，却很柔和，听得人怪舒坦的——这绝不是卢默默的声音——“啊，是，手机是他的！请问你是——”
　　“我是闵湛兮，我想找一下屈哲……”犹豫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开了口。
　　“啊？！闵——闵湛兮？！”程浩差点叫瓜子皮噎着，连忙住了口，正要喊屈哲，手里的手机早已被一阵旋风卷了去。
　　“喂！喂！湛兮妹子啊！我是屈哲！这个，不好意思！我我——”
　　屈哲手忙脚乱地对着手机解释，脸通红。
　　“这家伙……”程浩吐出瓜子皮，哭笑不得；申大鹏也在一边笑。
　　“屈哲哥，怎么你的手机却是别人接听，吓我一跳……”湛兮笑道。
　　“啊啊啊，我……我刚刚不在，嘿嘿，不在！所以程浩帮我接了……”屈哲吞吞吐吐地说，程浩故意在一边大声咳嗽，屈哲冷汗直流。
　　“屈哲哥，把衣服穿上了没有？千万别感冒了……”还好湛兮并没在意，她只是关心屈哲的身体。
　　“啊，你放心，我穿上了！没事的！”
　　“还有，喝点热水！”
　　“知道知道，我一定喝！”
　　“呵呵，我不放心你，所以借了默默的手机打给你……”
　　“哦，是这样啊。”屈哲苦笑起来。
　　“那我不跟你多聊了，明天见，屈哲哥！”
　　“好，明天见！”
　　按下手机，屈哲送了口气，冷不防一回头，见程浩和申大鹏都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
　　“干吗你们？怎么都这眼神儿……”屈哲心虚地说。
　　“别装了你，心虚了吧？”程浩一针见血。
　　“真没想到打来电话的不是卢默默呀。”申大鹏笑道。
　　“叫你怕，在你的湛兮妹子面前出丑了吧？哈哈！”程浩又吐出瓜子皮。
　　“出哪门子丑？”屈哲强作镇定，“我和湛兮像亲兄妹一样，无话不谈，她才不会在意这个！你们少鬼扯了！”
　　“得了吧你！”程浩歪过头去，“喜欢人家就去对人家说了吧，这么担惊受怕的要到哪天才算完呀？”
　　“喂！你不明白状况就别乱说话——”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呀？兄弟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哲子，不是我说你，你老在怕什么呀？她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你比谁都紧张，她一有点什么事你比谁跑得都快，还说你不喜欢她？你当大家都是瞎子呀！你就——”
　　“程浩兄，我求你了……”屈哲无力地恳求道。
　　“你求我没用，关键得看你自己，我该说的都说了。”程浩抓了一把瓜子递过来。
　　“谢了，我不吃。”屈哲没精打采地拿了脸盆出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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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生第一公寓，女生寝室405房间。
　　“哇！这衣服——”卢默默大叫起来。
　　倪瑾的包裹打开了，里面是几件新衣裤，都是加拿大的时装，卢默默看着其中一件白色的长裙失声尖叫。
　　“太漂亮了！哇！”卢默默抱住那条裙子。
　　“我爸也真是的，现在都秋天了，怎么还给我寄夏装。”倪瑾满意地“抱怨”着。
　　“快快，你快穿上这件！肯定美菜了！”卢默默伸手拽倪瑾，把裙子往她怀里塞。
　　“啊，我……”
　　“穿嘛！我都等不及了！我帮你穿！”卢默默不由分说，动手就扯倪瑾身上的衣服，倪瑾吓得一边笑一边躲闪。
　　“默默，你别急嘛！”湛兮上前拦了卢默默，又对倪瑾说道：“倪瑾，你试试吧，你穿了一定好看，穿上嘛。”
　　“那好吧！”倪瑾红着脸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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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琳从外面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呜哇——！！！”
　　“倪瑾，你真是太美了！”
　　这是湛兮的声音。
　　卞琳皱皱眉毛，推门进屋。
　　卢默默正抓着拳头震撼呢，根本没注意到她进来；湛兮侧过头来看到了她，笑着点了点头；站在最里面的倪瑾身上穿着一条纯白的长裙，长头发披散在肩上，美丽高贵得就像仙子下凡。
　　那一瞬，连卞琳也被她的美吸引住了。
　　“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穿就好了！”卢默默艳羡地说。
　　“让你家方东也给你买一条不就得了？”倪瑾抿着嘴笑。
　　“不行，我皮肤黑，穿了也不好看的。”卢默默遗憾地摇头。
　　卞琳收回目光，放下包去拿了脸盆便往外走。
　　“这帮无聊的女人！一条裙子也值得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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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哲洗完了回来，程浩已经上了床了，申大鹏还在下面坐着看报纸。
　　“什么新闻啊今天？”屈哲凑过去问。
　　“等一下我看完了给你看。”申大鹏说道。
　　屈哲收拾了一下便爬上床去，拉过被子正要躺下，突然瞥见对面那张空荡荡的1号床，心里顿时痛起来。
　　“哎，程浩，大鹏……”屈哲坐起身来，叫道。
　　“嘛事？”程浩问道。
　　“那个，我们的最后一位室友——”
　　“别惦记啦，到现在还不来，那就不会来了。”程浩道。
　　“是狄魄啊……”屈哲喃喃道。
　　“你说真的？！”程浩腾地坐起，申大鹏也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在镜片后发出惊异的光。
　　“我去问过楼管了，就是他……”
　　“那就不奇怪了！”程浩又躺回床上，申大鹏又低了头去看报纸。
　　“什么不奇怪了？”屈哲不解，他本以为这两人会如他一样遗憾。
　　“狄魄是什么人，他哪儿会跟我们住在一起的？”程浩轻松地说道。
　　“可他——他不是就住在这屋的——”屈哲语塞。
　　“学校分配是一回事，他住不住那是另一回事。”程浩又说。
　　“……”屈哲无语。
　　“行啦，你别发愁了，来，报纸给你看。”申大鹏走过来，报纸递上。
　　“谢谢……”屈哲接过，其实他心里已经对报纸没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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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寝室405房间。
　　“来来来来！都别客气，吃啊吃啊！”卢默默大方地把零食分给湛兮和倪瑾。
　　倪瑾已经换下了那条长裙，穿上了睡衣。
　　“湛兮你快吃嘛！”卢默默催促道。
　　“我在吃呢。”湛兮笑道。
　　卢默默看了眼埋头看书的卞琳，她安静的时候倒也不那么讨人嫌，加上卢默默今天心情好，也就不想再与她吵闹。她便走过去：“哎，先别用功了，过来吃点儿吧。”
　　卞琳眼也不抬：“不用。”
　　“今天我请客，”卢默默强压下火气，尽量微笑着说，“你也来尝尝吧！”
　　“我说了不用。”
　　“真是的！”卢默默发作起来，转身便走，“爱吃不吃，不吃正好省下！”
　　“默默……”湛兮叫她，此时她是全心支持卢默默的：这一次卢默默是主动示好的，可卞琳依然不领情，这不是默默的过错。她叫她是不想她为这件事情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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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点，全公寓熄灯。
　　女生寝室405房间。
　　四周一片漆黑，屋里四个人都躺在床上。
　　卢默默满意地伸着懒腰，抱过身边的大布熊：“啊~~~~~~~好爽的一天哪！”
　　湛兮闭着眼微微一笑。
　　“啊，今儿我太高兴了，觉都睡不着了！”卢默默说道。
　　“叫方东来哄你睡觉？”倪瑾笑道。
　　“去，别拿阿东取笑我。”卢默默嗔怪道。
　　“你连梦里都叫着他，还说呢。”倪瑾道。
　　“嘿！”卢默默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揽着她的熊，一手托腮：“你们别光拿我说笑，你们倒也说说，你们将来找男朋友想找什么样儿的？都说来听听！谁也不许不说！”
　　“……”屋里立刻陷入寂静。
　　“喂！都给我起来，不准装睡！听到没！说话！”卢默默叫起来。
　　“默默，别闹了，快睡吧，你听卞琳都没声音了……”湛兮小声劝道。
　　“你们都说，我就不叫！”卢默默不依不饶。
　　“反正又都没有，说了又有何用……”倪瑾还想支吾过去。
　　“有梦想才有动力嘛！没经历过还不许想想了？不行，倪瑾，你先来说！”卢默默叫道。
　　“我……”
　　“你就说嘛！怎么，难道你真的看上了今天上午找你的那个小子？”
　　“默默！我跟你说了他和我没关系！”倪瑾立刻又慌了，她急急地说道：“你要想听，那我告诉你好啦，如果我找男朋友，我一定会选择一个有坚强的臂膀的男人，他要……要能保护我……”
　　“就是得有安全感是不是？”卢默默笑问。
　　“……对啊，就是那样。”倪瑾的脸红了，不过在黑暗中也看不出来，她继续说道：“我……我就是一直在等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的怀抱可以做避风的港湾，可以让我依靠……”她越说越动情，她一直挂念着的那个人又在心底浮现了。
　　“啊，自古美女爱英雄，果真不差！”卢默默的笑声传来。
　　倪瑾惊醒过来，连忙闭上了嘴，再说下去会露馅的！她转向湛兮：“湛兮，该你啦！你要什么样的人做男友呢？”
　　“我？”湛兮一愣，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没想那么多啊……反正……”
　　“以前没想现在想也来得及，说嘛！”卢默默催道。
　　湛兮沉吟片刻，终于说道：“如果我找男朋友的话……我希望他是一个善良宽容的人，我们能相互体谅相互扶持，守着一份平静的幸福，也就够了。”
　　“呵呵，人各有志咯！以后你们齐努力，争取都找到自己想要的！我会帮你们的！哈！”卢默默心满意足地说道。
　　“好啦，快睡吧。”湛兮劝道。
　　“嗯！明天一早我还要去跑步呢！”卢默默不出声了。
　　屋里恢复平静，卞琳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无聊的女人！这种问题也值得讨论？想男人想得疯了不成！一帮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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