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守护器

　　时间仿佛凝固了。

　　夏油杰——不，现在是羂索——轻轻扭了扭脖子，适应着新身体。他活动手指，感受着“咒灵操术”在体内流淌的磅礴咒力，嘴角咧开一个与夏油杰温和笑容截然不同的、充满恶意的弧度。

　　“真不错……比之前的那些容器都要完美。”羂索的声音从夏油杰的口中发出，带着令人作呕的满足感，“年轻，强大，术式优秀，还有这么多同伴可以当做筹码……”

　　五条悟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羂索面前。苍蓝的六眼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暴怒，他一拳轰向对方的脸——这一拳没有用任何术式，纯粹是速度和力量的极致，空气被压缩出音爆。

　　但拳头在距离面部三厘米处停下了。

　　不是被挡下，而是夏油杰的身体自动展开了“咒灵操术”的防御咒灵——一只特级的龟型咒灵凭空浮现，厚重的甲壳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甲壳碎裂，但五条悟的拳头也被震开。

　　“冷静点，五条君。”羂索用夏油杰的脸露出嘲讽的笑，“打坏了这具身体，你的朋友可就回不来了。”

　　五条悟的拳头在颤抖。他想把眼前这个占据挚友身体的怪物撕碎，但每一拳都会打在夏油杰身上。这种憋屈和愤怒几乎让他发疯。

　　禅院明月拦住了他。她的银白瞳孔死死盯着羂索：“你不是清道夫的人。你是谁？为什么要现在出现？”

　　“自我介绍晚了，抱歉。”羂索优雅地行了个礼——夏油杰的身体做出这个动作显得格外诡异，“我是羂索，一个追寻‘咒术极致’的求知者。至于为什么现在出现……”

　　他看向明月手中的融合碎片，眼中闪过贪婪：“当然是为了那个。高维文明的造物，能改写世界规则的权限……有了它，我的计划就能真正开始了。”

　　“你的计划？”五条悟的声音冰冷如刀。

　　“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羂索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某种愿景，“不是清道夫那种愚蠢的‘净化空白’，而是让咒术师成为新世界的主宰。而要达成这个目标，需要两样东西：一是足以覆盖整个日本的超大型结界‘狱门疆’，二是……改写结界规则的‘钥匙’。”

　　他指向明月：“你就是那把钥匙，禅院明月。或者说，你手中的碎片是。”

　　明月明白了。羂索潜伏了千年，一直在等待时机。他原本的计划可能是利用星浆体事件或其他方式，但现在——明月和清道夫的对抗，碎片大量聚集，规则剧烈波动——这给了他最好的机会。

　　“所以你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明月说，“等我和清道夫两败俱伤，再出来收割。”

　　“聪明。”羂索鼓掌，“不过我本来可以再等等的。可惜你太快说服了加茂家的小子……再等下去，你就真的要把所有碎片回收完毕，那时候就麻烦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加茂纯一突然抬头，死死盯着羂索：“你……你是五十年前资助清道夫的那个‘神秘人’？！”

　　羂索笑了：“答对了。没有我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你们这些理想主义者哪能发展得这么快？不过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拿着那么好的碎片，却只想着‘净化’这种无聊的事。”

　　“你利用我们……”加茂纯一咬牙，身上残余的金色纹路开始发光——那是他体内最后一块、与灵魂绑定的核心碎片在燃烧。

　　“纯一，别！”明月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加茂纯一扑向羂索。他没有攻击，而是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了对方，然后——

　　“碎片自毁程序·启动！”

　　刺眼的白光从他体内爆发。那是碎片即将彻底崩解时释放的、无差别的规则抹除波动。范围不大，但强度极高，足以在近距离抹杀一切。

　　羂索脸色终于变了。他想挣脱，但加茂纯一用最后的意识死死锁住了他。

　　“一起……下地狱吧……”

　　白光吞没了两人。

　　“杰——！！！”五条悟目眦欲裂。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明月的银白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她双手前伸，银白的光芒疯狂涌出：

　　“规则维护协议·紧急修正！”

　　“定义：目标区域时间流速减缓一万倍！”

　　“定义：抹除波动性质转化为修复波动！”

　　“定义：碎片崩解进程强制暂停！”

　　三重概念覆写同时发动。

　　白光区域内，时间仿佛凝固了。加茂纯一的自毁进程被强行暂停，那毁灭性的抹除波动在明月权限的干预下，开始逆向转化为温和的修复能量——但这能量依然庞大，必须有个出口。

　　而出口，就是夏油杰的身体。

　　修复能量涌入夏油杰体内，开始疯狂修复被羂索占据的灵魂损伤。但这过程极其痛苦——就像把打碎的瓷器用强力胶重新粘合，粗暴但有效。

　　羂索发出惨叫。他感觉到自己与这具身体的连接正在被强行剥离。更可怕的是，那些修复能量在净化他千年积攒的诅咒和恶意。

　　“不……不可能……你怎么能……”

　　“因为我是规则维护者。”明月的声音如同审判，“而你，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规则漏洞’之一。修复你，是我的职责。”

　　银白光芒更加炽烈。加茂纯一的身体开始消散——碎片自毁虽然暂停，但燃烧灵魂的代价无法逆转。他最后看向明月，露出解脱的微笑：

　　“谢谢……让我……做对了一件事……”

　　然后，他化作光点，彻底消失。

　　而夏油杰体内，两个灵魂正在激烈争夺控制权。

　　一边是千年诅咒师羂索，灵魂本质是无数负面诅咒的聚合体，强大但污秽。

　　一边是夏油杰本身，灵魂虽然受伤，但本质纯净，此刻正被明月的修复能量滋养、唤醒。

　　“滚出去！”夏油杰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这具身体已经是我的了！”羂索尖叫，“我花了五十年布局！我等了千年！”

　　“那你……就再等一千年吧！”

　　夏油杰的灵魂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他强行调动“咒灵操术”，但不是召唤咒灵，而是——反向操作。

　　“咒灵操术·禁式——”

　　他的双手按在自己胸口。

　　“——【自我吞噬】！”

　　咒灵操术的本质是“吞食咒灵，化为己用”。但如果反向运转，就可以“将自己体内的异物，当做咒灵来吞食”。

　　夏油杰在吞食羂索。

　　“你疯了？！”羂索尖叫，“吞掉我，你也会被我的诅咒污染！你会变成怪物！”

　　“那也比让你用我的身体作恶好！”夏油杰咬牙，咒力疯狂运转，“明月，悟……如果我失控……杀了我！”

　　“杰……”五条悟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明月没有回答。她的银白瞳孔中，数据流疯狂涌动。她在计算，在分析，在寻找第三种可能。

　　有了。

　　“规则维护协议·最终修正案。”

　　“目标：夏油杰灵魂与羂索灵魂的分离与净化。”

　　“方法：以‘加茂纯一消散的纯粹修复能量’为媒介，构建‘灵魂净化场’。”

　　“执行！”

　　银白光芒化作无数细丝，刺入夏油杰身体。每一根细丝都精准地缠绕住羂索灵魂的某一部分，然后开始剥离、净化。被净化的部分不再是诅咒，而是变成了纯粹的灵魂能量，反而在滋补夏油杰受损的灵魂。

　　这是极其精细的操作，就像用纳米手术刀分离连体婴儿共享的器官。稍有差错，夏油杰就会魂飞魄散。

　　明月的银白瞳孔开始流血。同时操作这么多规则层面的微调，对她的负担太大了。但她没有停。

　　“坚持住，杰。”她轻声说，“就快好了。”

　　羂索的惨叫越来越弱。他的灵魂被一点一点剥离、净化、消散。千年积攒的诅咒和恶意，在规则维护者的权限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

　　最终，最后一缕黑色从夏油杰体内被抽出、净化。

　　夏油杰身体一软，向前倒下。五条悟瞬间接住他。

　　“杰？杰！”

　　夏油杰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恢复了原本的颜色，虽然虚弱，但清明。

　　“……悟？”他声音嘶哑，“我……赢了吗？”

　　“赢了。”五条悟咧嘴笑，但眼眶发红，“你个混蛋……吓死我了。”

　　夏油杰看向明月。明月的银白瞳孔正在褪色，变回原本的金色，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七窍都在流血。

　　“明月……你……”

　　“我没事。”明月擦掉脸上的血，但手在抖，“只是……有点累。”

　　话没说完，她也倒下了。

　　五条悟一手抱着夏油杰，一手接住明月。两个最重要的同伴都在他怀里，都重伤濒死。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

　　战斗已经结束。清道夫的人全部被制服或净化，禅院家术师团正在善后。乙骨忧太和里香赶了过来，硝子也带着医疗队冲出避难所。

　　但五条悟的六眼能看到更深处的东西。

　　明月刚才的操作，引发了世界规则的剧烈波动。这种波动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涟漪正在扩散。很快，全世界的咒术师、诅咒师、甚至普通人都能感觉到——某种根本性的东西改变了。

　　而更远处，那些感应到规则波动的存在……也开始苏醒，或躁动。

　　包括狱门疆的封印。

　　包括天元。

　　包括……更多潜伏在历史阴影里的东西。

　　“结束了……”夏油杰虚弱地说，“终于……”

　　“不。”五条悟低声说，“这只是开始。”

　　他抱着两个同伴，走向硝子的医疗队。

　　夕阳西下，将高专染成血色。

　　这一战，他们赢了。

　　但代价，太大了。

　　而更大的风暴，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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