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玲珑:商户女的皇后之路

作者:昭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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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情初探


      腊月二十四清晨,玲珑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她推开窗,见院里积雪已开始融化,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青黛端着热水进来,笑着道:“姑娘今日醒得早,老夫人方才派人来说,让姑娘得空去陪她说说话。”

      玲珑洗漱更衣,挑了身藕荷色绣梅花纹的夹袄,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簪子。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觉得太过素净,又从妆匣里取出对珍珠耳坠戴上——既不失体面,也不招摇。

      用过早膳,玲珑先去老夫人院里请安。走到半路,正遇上静婉提着食盒从二房院子出来。静婉见了玲珑,快步迎上来,低声道:“表妹,我娘那边……有消息了。”

      玲珑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外祖母让我过去说话,表姐可要同往?”

      “我正要给姨娘送药。”静婉将食盒换了只手提着,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昨儿夜里,我娘托人传了话,说联系上一位从前相熟的老太监,姓孙,如今在城西养老。”她顿了顿,“那人当年在内务府当差,或许知道些什么。”

      玲珑眼睛微亮:“可有说什么时候能见?”

      “说是今日午后。”静婉看了看四周,“我娘的意思是,姑娘若想去,就以探访远亲的名义出府,她已安排好了车马。”

      玲珑思忖片刻,点头应下:“好。表姐替我谢过周姨娘,这份情玲珑记在心里。”她顿了顿,“不过这事不宜声张,咱们得找个妥当的由头。”

      静婉早有准备:“就说我娘有个远房表亲病了,咱们去探病。车马从后门走,不惊动府里人。”

      两人商量妥当,玲珑先去老夫人院里。今日老夫人精神不错,正靠在暖榻上听王若兰念诗。见玲珑进来,老夫人笑着招手:“玲珑丫头来了,快过来坐。若兰这丫头念了半天,我听得都要打瞌睡了。”

      王若兰撅起嘴:“祖母偏心,表姐一来就不听我念诗了。”

      “你那诗念得磕磕绊绊,还不如让你表姐讲个故事来得有趣。”老夫人拍拍身旁的软垫,“玲珑,昨儿个长公主府送来帖子,说是正月里要办个赏梅宴,邀你同去。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玲珑在老夫人身边坐下,温声道:“长公主抬爱,玲珑受之有愧。”

      “什么有愧无愧的,你担得起。”老夫人从榻边小几上取过帖子,“赏梅宴定在正月初八,到时各府小姐都会去。我给你准备了几套新衣裳,回头让绣娘送过去。”她顿了顿,“只是有件事……锦绣庄那边,近日可有为难你?”

      玲珑心中警觉,面上却只是浅笑:“锦绣庄的东家是明白人,知道长公主看重玲珑,自然不敢造次。”

      “那就好。”老夫人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不过你还是要当心些。周显那个人,能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坐这么多年,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压低声音,“我听说,他最近在查你铺子的账目。”

      玲珑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外祖母放心,锦心阁的账目清清白白,不怕人查。”

      “明面上自然不怕,就怕暗地里使绊子。”老夫人握住玲珑的手,“你这孩子心思通透,有些话外祖母也不瞒你。当年你爹的案子,伯府没能帮上忙,我这心里一直有愧。如今你有了出息,外祖母只盼着你好,千万要护着自己。”

      这番话情真意切,玲珑眼眶微热:“外祖母放心,玲珑晓得分寸。”

      在老夫人院里待了半个时辰,玲珑便告辞出来。回到听竹苑,她先陪柳氏说了会儿话,又检查了明轩的功课。午时刚过,静婉便悄悄来了,说是车马已备好。

      玲珑换上身素净的青色棉袄,头上只戴了支木簪,打扮得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她让青黛留在院里应付可能来寻的人,只带着静婉从后门出了伯府。

      后门处果然停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夫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见了玲珑,只默默行礼,并不多话。静婉低声道:“这是我娘从前的旧识,姓陈,靠得住。”

      两人上了车,马车缓缓驶出巷子。车厢里光线昏暗,只听见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轱辘声。玲珑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见马车穿过了两条热闹的街市,渐渐往城西僻静处行去。

      约莫过了两刻钟,马车在一处小巷口停下。陈车夫压低声音道:“两位姑娘,孙公公就住在前头第三户。老汉在这儿等着。”

      玲珑和静婉下了车,见眼前是条窄窄的巷子,两旁皆是低矮的民房。积雪化了一半,地面泥泞不堪。静婉在前头引路,走到第三户门前,轻轻叩了叩门环。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门后露出张苍老的脸,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睛却异常清明:“找谁?”

      静婉福了福身:“孙公公,我们是周姨娘介绍来的。”

      老太监打量了她们两眼,才将门完全打开:“进来吧。”

      院子很小,收拾得倒还整洁。正屋生了炭盆,暖意融融。老太监请她们在炕沿坐下,自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开门见山道:“周丫头说你们想问十年前皇绸案的事?”他声音尖细,带着宫里人特有的腔调,“这事过去这么久,还有什么好问的。”

      玲珑从袖中取出个荷包,双手奉上:“公公,家父沈清远当年蒙冤,玲珑身为女儿,不敢不为父申冤。这点心意,还请公公收下,只求公公指点迷津。”

      荷包里是二十两银子。老太监接过掂了掂,又放回桌上,叹了口气:“不是咱家不肯说,实在是……这事水太深。”他顿了顿,“你爹沈清远,咱家当年也听说过,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可惜啊,本分人偏要挡别人的财路。”

      玲珑心头一跳:“挡了谁的财路?”

      老太监端起茶碗,却又不喝,只盯着碗里漂浮的茶叶:“那批皇绸……有问题。”他声音压得极低,“但不是你爹的问题。”

      “公公的意思是……”

      “宫里的采办,历来是块肥肉。”老太监放下茶碗,看向玲珑,“你爹从江南运来的料子都是上等货,可到了宫里,就变成了次等。这其中经了多少人的手,谁说得清?”他摇摇头,“咱家只知道,当年内务府负责验货的冯保,收了不该收的钱。”

      静婉忍不住问:“那冯公公如今在何处?”

      “死了。”老太监淡淡道,“皇绸案发后不到一个月,就暴病身亡。太医说是急症,可咱家瞧见过他的尸首……”他顿了顿,不再往下说。

      玲珑追问:“公公瞧见了什么?”

      老太监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冯保脖子上有勒痕。”他看向窗外,“这话咱家憋了十年,今日说出来,也算对得起良心了。”他转回目光,盯着玲珑,“姑娘,听咱家一句劝,这事到此为止。你爹的冤屈,皇上心里未必不清楚,可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玲珑站起身,郑重行了一礼:“公公今日之言,玲珑铭记于心。只是为人子女,若不能为父洗冤,实在寝食难安。”

      老太监摆摆手:“言尽于此,你们走吧。”他将荷包推还给玲珑,“这银子咱家不能收。你爹当年在江南赈灾时,施过粥、救过人,咱家老家就在江南,这份情……就算还了。”

      玲珑还要再说什么,老太监已起身送客。走到院门口时,他忽然低声道:“三日后,若咱家还在,你们再来一趟。有些东西……或许该交给你。”

      这话说得蹊跷。玲珑心中不安,还想细问,老太监却已关上了门。

      回程的马车上,玲珑心事重重。静婉轻声道:“表妹,孙公公的话……你信几分?”

      “七八分。”玲珑揉了揉眉心,“他若想骗我们,大可收下银子说些虚话。可他分文不取,说的话又句句要害,不似作伪。”她想起老太监最后那句话,“只是他那句‘三日后若还在’,让我有些担心。”

      静婉也蹙起眉:“是啊,这话听着……不吉利。”

      马车驶回伯府后门时,天色已近黄昏。两人刚下车,就见青黛急匆匆迎上来:“姑娘可回来了!方才锦绣庄的王掌柜来了,说是要跟姑娘谈笔大生意,等了好一会儿呢。”

      玲珑心中警铃大作。锦绣庄这个时候找上门,绝不是什么好事。她定了定神,对静婉道:“表姐先回去歇着,我去会会这位王掌柜。”

      前厅里,王掌柜正端着茶盏慢慢品着。见玲珑进来,他放下茶盏,笑眯眯起身行礼:“沈姑娘回来了。王某不请自来,还望姑娘见谅。”

      玲珑福身还礼:“王掌柜客气了。不知掌柜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好事,大好事。”王掌柜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户部周大人府上明年开春要办喜事,需要大批绣品。周大人听闻姑娘手艺出众,特意让王某来问问,锦心阁可接得下这笔单子?”

      玲珑接过文书细看,见上面列了长长一串清单:喜被十床、帐幔八幅、礼服六套,还有各种绣帕、香囊、扇套……总价竟高达八百两。这确实是一笔大单。

      可她心里清楚,周显绝不会好心给她送生意。这其中必有蹊跷。

      “周大人抬爱,玲珑感激不尽。”她将文书放回桌上,面露难色,“只是锦心阁铺子小,人手有限,年节前后又要歇业,怕是赶不及周府喜事的工期。”

      王掌柜笑容不变:“姑娘不必担心工期。周大人说了,只要姑娘肯接,可以宽限到三月。”他顿了顿,“而且周大人愿意预付三成定金,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优厚条件。”

      玲珑心思转得飞快。周显这般殷勤,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想用这笔大单子套住她,从中做手脚;二是想借此机会摸清锦心阁的底细。无论哪种,她都不能接。

      “王掌柜,非是玲珑不识抬举。”她叹了口气,“实在是因为长公主府已下了明年的订单,锦心阁的人手都排满了。若接了周府的生意却做不好,反倒辜负了周大人的信任。”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王掌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姑娘不再考虑考虑?这可是八百两的生意。”

      “玲珑心领了。”她端起茶盏,这是送客的意思。

      王掌柜见劝不动,只好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道:“沈姑娘,有句话王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柜请说。”

      “姑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王掌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是这京城水深,姑娘凡事还是谨慎些好。有些旧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何必揪着不放呢?”

      玲珑心中冷笑,面上却只是浅笑:“玲珑愚钝,不知掌柜所指何事?”

      “没什么,随口一说罢了。”王掌柜拱拱手,转身离去。

      送走王掌柜,玲珑回到后院,见明轩正在井边打水。少年见她面色凝重,放下水桶走过来:“阿姐,可是锦绣庄那边又来找麻烦了?”

      玲珑摇摇头,将周府订单的事简单说了。明轩听完,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阿姐不接是对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玲珑在石凳上坐下,“王掌柜临走前那番话,分明是在警告我不要再查爹的案子。”她看向明轩,“你说,周显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查案的?”

      明轩想了想:“会不会是孙公公那边走漏了风声?”

      “应该不会。”玲珑摇头,“孙公公若是周显的人,今日就不会说那些话。”她顿了顿,“除非……我们被人盯上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院里的腊梅花开得正好,香气清冷,可此刻闻着却让人心头发凉。

      夜里,玲珑辗转难眠。她起身点了灯,取出父亲留下的账册翻看。那些熟悉的字迹在灯下显得格外清晰,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以次充好?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响动,像是瓦片被踩了一下。玲珑警觉地吹熄了灯,凑到窗边细看——月光下,院墙上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果然被盯上了。

      她握紧了拳,心中反而生出一股倔强。越是有人阻挠,越是说明她查的方向对了。周显越是着急,就越证明他心里有鬼。

      次日一早,玲珑照常去铺子里打理生意。年关将至,来定制新衣的客人络绎不绝。林娘子带着几个绣娘在里间赶工,静婉在前头招呼客人,一切井井有条。

      午间歇息时,玲珑将林娘子请到后院说话。她取出那方绣着“隐翠”针法的帕子,轻声问道:“林娘子可识得这种绣法?”

      林娘子接过帕子细看,手微微一颤:“这……这是苏州沈家的独门针法。”她抬头看向玲珑,眼中闪着复杂的光,“姑娘从何处得来?”

      “这是我爹生前所绣。”玲珑盯着她的眼睛,“娘子既识得这针法,想必与沈家有些渊源?”

      林娘子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不瞒姑娘,民妇当年……曾在沈家绣坊学过艺。”她摩挲着帕子上的绣纹,“这‘隐翠’针法,是沈老板亲自教的。他说这针法讲究藏锋于巧,绣出的花样看着普通,可在光下细看,能见层层叠叠的暗纹,如翠鸟藏于林间,故而得名。”

      玲珑心跳加快:“那娘子可知道,十年前那批皇绸……”

      “姑娘别问。”林娘子忽然打断她,脸色发白,“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她将帕子还给玲珑,起身要走。

      “林娘子!”玲珑叫住她,“我爹死得不明不白,沈家绣坊数十口人因此流离失所。如今我既然有了线索,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她起身,对着林娘子郑重一拜,“若娘子知道什么,还请告知玲珑。玲珑在此立誓,绝不会牵连娘子。”

      林娘子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眼中已有泪光:“姑娘可知,民妇为何隐姓埋名来京城?”

      玲珑摇头。

      “因为当年苏州织造局出事时,民妇就在现场。”林娘子声音发颤,“那批所谓的‘次品’皇绸,根本不是沈家出的货!”

      玲珑浑身一震:“那是哪家的货?”

      “云锦记。”林娘子咬牙道,“民妇亲眼看见,云锦记的东家赵老板,和内务府的冯保在库房里调换了货箱。真正的沈家绸缎被运走,换上了云锦记以次充好的料子。”

      “你可有证据?”

      林娘子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头是半片烧焦的布料:“这是当时民妇偷偷藏下的。沈家的绸缎,边角处都会用‘隐翠’针法绣个小小的‘沈’字。姑娘你看——”

      玲珑接过布料,对着光细看。果然在焦黑的边角处,隐约能看出个“沈”字的轮廓,针法正是“隐翠”。

      “民妇本想拿这证据去报官,可还没出苏州城,就听说冯保暴毙,赵老板连夜逃了。”林娘子抹了抹泪,“民妇怕被灭口,只好隐姓埋名,逃到京城。这些年,一直盼着有人能为沈老板申冤……”

      玲珑握着那半片布料,手微微发抖。十年了,终于有了确凿的证据。她看向林娘子,郑重道:“娘子放心,这份证据玲珑定会妥善保管。待时机成熟,定要为爹爹讨回公道。”

      林娘子点点头,却又担忧道:“姑娘千万小心。云锦记背后的人……权势滔天。”

      “玲珑明白。”

      送走林娘子,玲珑独自在院里站了许久。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多少暖意。她知道,从今日起,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不仅是为了父亲,还为了像林娘子这样受牵连的无辜之人。

      三日期限转眼就到。腊月二十七这日,玲珑借口要去城西采买丝线,又带着静婉出了府。马车行到孙公公住处附近时,却见巷口围了不少人,隐隐有哭声传来。

      玲珑心中一沉,忙让车夫停下。两人下了车挤进人群,见孙公公家门前已挂了白幡,几个邻居正小声议论着:

      “真是造孽,孙公公那么和气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昨儿晚上还好好的,今儿一早他侄子来送年货,发现人已经凉了。”

      “说是突发心疾,可孙公公身子骨一直硬朗,怎么会……”

      玲珑站在人群外,只觉得浑身发冷。静婉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发颤:“表妹,咱们……来晚了。”

      是啊,来晚了。孙公公那句“三日后若咱家还在”,原来不是随口一说。他是知道自己有危险,才说了那样的话。

      玲珑深吸一口气,拉着静婉转身离开。回到马车上,她闭着眼靠在车厢上,好一会儿才平复心绪。孙公公的死,印证了她的猜测——当年皇绸案的水,比想象中更深。而如今,她已踏进了这片浑水,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马车驶回伯府时,天色阴沉下来,又要下雪了。玲珑刚踏进听竹苑,青黛就迎上来,手里拿着封信:“姑娘,方才有个小乞丐送来的,说是给姑娘的信。”

      玲珑接过信拆开,里头只有一行字:“欲知真相,三日后酉时,城南土地庙。”

      没有落款,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静婉凑过来看,脸色发白:“表妹,这会不会是陷阱?”

      “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线索。”玲珑将信纸折好,放进袖中,“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

      “我陪你去。”

      “不。”玲珑摇头,“表姐留在府里,若我有什么不测,好歹有人知道该去找谁。”她顿了顿,“这事先别告诉姨娘和我娘,免得她们担心。”

      静婉还要再劝,玲珑已转身进了屋。她站在窗前,望着阴沉沉的天色,心中却异常清明。孙公公的死,这封神秘的信,还有周显的步步紧逼……这一切都说明,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院里的腊梅在寒风中摇曳,香气清冽而坚韧。就像这江南来的姑娘,看似柔婉,骨子里却有着梅花般的傲骨。风雪要来,便让它来罢。她沈玲珑,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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