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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被扫地出门了,可以收留我吗?
莫天赐还想追问,但看宋绒已经闭上眼睛,一副“我要睡了别烦我”的样子,只好悻悻地躺回枕头上,嘴里兀自嘀咕:“居心叵测...那也得有居心啊。人家一个霸道总栽从城里追到山里呢,还英雄救美...”
宋绒没理她,闭着眼,脑子里却在回想刚才的情景。
苏砚深的脸,笑容,眼神,说话的那股调调...不可否认,确实挺勾人。
只是,此人心机太深,即便她想找个人谈恋爱,也没打算选这类型男人。
恋爱该是轻松,甜蜜的,无负担的。
她要忙的事太多了,她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去应付一个怀揣着不明目的的男人。
……
第二天一早,宋老栓下葬。
仪式简单到近乎潦草。一口薄棺,几个村里男人抬着,送到后山祖坟地,挖坑,埋土,立碑。
宋绒作为唯一的亲属,跪在坟前烧了纸,磕了三个头。
整个过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莫天赐陪在她身边,看着那座新坟,又看看宋绒,心里有点发酸。
血缘上的至亲,情感上的陌生人。这种关系,最是尴尬。
下葬完,宋绒一刻没多待,直接开车离开了宋家沟。
村里的老屋,还有那几分薄田,她全权委托给了村长宋消息处理。“卖掉也行,捐给村里也行,您看着办。”她说得很干脆。
宋消息推了推眼镜,有点为难:“这...毕竟是祖产...”
“我没有祖宗。”宋绒打断他,声音很平静,“这里的一切,和我没关系了。”
她说这话时,眼神扫过破败的老屋,扫过院子里那棵歪脖子的柿子树,扫过远处连绵的荒山。然后转身上了车,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后视镜里,宋家沟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宋绒握着方向盘,手指微微收紧。
她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困了姑姑半生、困了奶奶一生的地方…
永别了。
……
回到市里,生活好似又又回到了正轨。
莫天赐在宋绒家又赖了几天,终于被她妈连环call催回了老家。
“快过年了还不回来?你爸想你了!”
“我爸想我?他是想我回去帮他贴春联吧!”
莫天赐对着手机吐槽,最终还是收拾了行李,临走前抱了抱宋绒:“过年记得给我发红包!要大包的!”
宋绒送她到机场,看着她过安检时那一头晃眼的小辫子,突然有点不舍。
莫天赐走了,红姐也放假回自己家了。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下宋绒一个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农历新年。
2017年,宋绒二十四岁了。
除夕那天,红姐一大早就来了,忙前忙后准备年夜饭。炖了杀猪菜,蒸了鱼,包了饺子,炸了锅包肉...摆了满满一桌子。
“绒绒,你一个人...成不?”红姐解下围裙,还是不放心。
“成,我都多了,红姐您就回去陪家人吧。”宋绒递给她一个厚厚的红包,“新年快乐。”
红姐推辞不过,接了,眼睛又红了:“那...你记得吃饭,啊?别又对付。”
“知道了。”
红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门关上,房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天色渐暗。
远处的城市开始亮起灯火,霓虹闪烁,烟花偶尔在夜空中炸开,绚烂一瞬,又归于沉寂。
电视里放着春晚,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更衬得屋子冷清。
宋绒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
桌上丰盛的年夜饭,她一口没动。不饿,也没胃口。
她想起以前过年。姑姑还在的时候,每年除夕,她们都会一起守岁。
姑姑会做一大桌子菜,虽然只有两个人,可仪式感十足。她们会一起包饺子,看春晚,等到零点钟声敲响时,互相说“新年快乐”。
姑姑会给她压岁钱,不管她多大。
“在我们绒绒结婚前,都是孩子,都有压岁钱。”姑姑总是这么说。
可现在...
宋绒把脸埋进膝盖里。
姑姑,你在哪里?过年了,你吃饺子了吗?有人陪你吗?
那个黑暗的地方,有没有春节?
她不知道。
窗外,烟花越来越多,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宋绒抬起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苏砚深。
她皱了皱眉。除夕夜,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声音没什么感情:“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
男人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低沉,磁性,带着点慵懒的味道,像羽毛轻轻搔刮耳膜。
这家伙……
宋绒揉了揉耳朵,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些,开了免提。
“到底什么事?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她语气更冷。
“别挂别挂。”苏砚深的声音带着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我在你家楼下…”
宋绒按按突突跳的眉心,站起来走到窗边,往下看。
小区路灯下,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旁站着个人,穿着深色大衣,正抬头往上看。
是苏砚深。
“你来干什么?”宋绒问。
“我被家里人扫地出门了。”苏砚深叹了口气,声音里的可怜劲儿更浓了,“大过年的,无家可归。宋绒,收留我一晚,行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宋绒收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宋绒握着手机,看着楼下那个身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除夕夜,一个男人,跑到独居女人家楼下,说无家可归求收留...
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你去住酒店。”她不耐烦。
“酒店都满了。”苏砚深顿了顿,“我没带身份证。”
“那回你自己家。”
“被扫地出门了,回不去。”
“...”
宋绒沉默了。她盯着楼下那个身影,苏砚深好像知道她在看,还抬手挥了挥。
电视里,倒计时进入最后几秒:“三、二、一!新年快乐!”
巨大的欢呼声和鞭炮声同时炸响,夜空被烟花照亮,五彩斑斓。
电话里,苏砚深的声音在喧闹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绒,新年快乐。”
宋绒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烟花,听着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心里的烦躁突然就被抚平了。
她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么执着…看看又何妨!
“上来。”
(备注:现实中不要开门!!会出大事!!出恐怖事!!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
门打开时,苏砚深斜靠着墙,双手插兜,腿很长,立体精致的五官被楼道玻璃外的烟花照得明明灭灭。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脸上带着笑,眼睛在烟花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新年快乐。”他又说了一遍。
宋绒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
他穿着很正式,深灰色大衣,浅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皮鞋擦得锃亮。不像被扫地出门,倒像是刚从什么高端场合出来。
“你被扫地出门,还穿这么整齐?”她冷笑。
苏砚深低头看了看自己,也笑了:“被扫地出门也要体面嘛。怎么样,能收留我一晚吗?我保证,规规矩矩,绝不越界。”
他举起右手作发誓状,表情诚恳。
宋绒双手抱臂,视线扫过他的右手,最后落在他那双眼睛上。
苏砚深半点没躲闪,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专注。
过了差不多十秒,宋绒才侧身让出道:“进来吧。就一晚。”
苏砚深眼睛一亮:“谢谢宋总收留!”
他跟着宋绒进了门,在玄关换了一次性男士拖鞋。
拖鞋是红姐为偶尔上门的维修工准备的,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客厅里,电视还在响着,春晚已经进入小品环节。桌上摆着丰盛的年夜饭,一口没动。
“你没吃饭?”苏砚深问。
“不饿。”
“不饿也得吃。大过年的,怎么能饿肚子。”
苏砚深很自来熟地走到餐桌旁,看了看菜色,“你家保姆做的?手艺真不错。”
他将几个菜盘叠起端在手里,“菜都凉了,我去热热。我也没吃,陪我吃点?”
他说得自然,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宋绒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点无语。
可大过年的,看着一个手才好没多久的“救命恩人”忙活也不太好。她刚想说什么,苏砚深已经端着盘子转身往厨房走了。
他动作还有一丝僵硬,左手托着盘底,右臂微微悬着,侧身用肩膀顶开了厨房的推拉门。
宋绒只好跟了过去。
苏砚深将盘子放在料理台上,找到微波炉,研究了一下按键,熟练地设定好时间。
暖黄的灯光下,他挽起一节毛衣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专注地看着微波炉里旋转的盘子。
宋绒靠在厨房门框上,闲闲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许是为了方便干活,苏砚深把深色大衣脱下来随意搭在了餐厅椅背上,此刻身上只着一件浅色羊绒毛衣,肩背宽阔,动作间有种沉稳的从容。与这间充满生活气息的厨房竟奇异地融合。
“你看什么?”苏砚深头也不回地问,微波炉发出轻微的运转声。
“看你。”宋绒学着他之前的语气,声音平静,“好奇苏大少爷还会用微波炉。”
苏砚深低笑一声,转过身来,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我会的还多着呢。比如…”
他顿了顿,眼里带着未散的笑意,“我做饭也特别好哦。”
宋绒别开眼,没接话。
菜热好了,香气再次弥漫开来。苏砚深用左手稳稳地将盘子端回餐桌,还从厨房找来了三双干净的筷子。
两人对坐在餐桌旁。苏砚深很自然地用公筷给宋绒夹了片锅包肉,放到她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宋绒看着碗里那片金黄诱人的锅包肉,沉默了几秒,才拿起自己的筷子。
电视里放着喜庆的节目,窗外是连绵的鞭炮声,屋里暖气很足,桌上的饭菜重新腾起袅袅热气。
这顿被重新加热的年夜饭,在安静的屋子里,居然也蒸腾出一点“家”的温度。
虽然对面坐着的是个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
窗外,烟花依旧绚烂地划过夜空。
新的一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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