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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者
最后，矢崎琉是被冷着脸的狛治踹出道场的。
那时还没到中午，矢崎琉手里攥着恋雪姐塞给他的饭团，一边啃一边对狛治嘀嘀咕咕：“就因为破坏了你美好的幻想，就这么对我，过分了啊。”
狛治面无表情：“我已经和你哥哥谈过了。他现在应该在家等你。再见。”
“啪”的一声，道场的门在矢崎琉面前关上了。
合拢的门缝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恋雪姐笑着朝他挥手的样子，还有庆藏大叔那拖长了调子的声音：“下次再来玩啊，琉！”
矢崎琉背好自己的小包裹，转身朝山林另一头的村子走去。
走到山林高处时，他经过了那条早已走过无数次的溪流。清澈见底的水里，小鱼自由地游动，落叶浮在水面，随着水流慢悠悠地漂。
然后他看见溪流中央，面朝下漂着一个人。
穿着黑色制服，背后背着个木箱，大半个脑袋都浸在水里，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像具尸体一样，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漂下来。
矢崎琉站在岸边，默默看着那“浮尸”从眼前漂过，一口一口，平静地继续吃饭团。
看完，他转身打算继续往村子走。
就在他迈开脚步的瞬间——
哗啦！
那漂在溪里的“尸体”猛地一颤，唰地站了起来，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就对着矢崎琉的方向大声说道：
“六七岁的男孩，绿眼睛……你就是炎柱大人提到的矢崎琉吧？”
矢崎琉嚼着饭团，眨了眨眼，“尸体在说话。”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黑衣青年——或者说，鬼杀队队员——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蹚着水走上岸。他的制服湿透了，紧贴在身上，水珠沿衣角不断滴落。
“我叫水谷温人，是鬼杀队的癸级队员！刚才是在训练！”
他挺起胸膛，虽然模样狼狈，但眼神发亮。
“因为我修习的是水之呼吸，所以我觉得，和河流、溪流融为一体，说不定能对呼吸法有新的感悟，就像刚才那样！”
这位鬼杀队的剑士比划了一个游泳的动作，但在没有水的空气里这么一比划，看起来实在有点傻气。
矢崎琉继续嚼着饭团，用看怪人的眼神默默看着他。
水谷温人尴尬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啊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这个，是炎柱大人托我转交给你兄长矢崎裕也的信。我正好要回乡探亲，老家离这里不远，炎柱大人听说了，就特地拜托了我这个任务。”
矢崎琉接过信。
信封居然还是干的。
“你整个人泡进水里，背后的箱子居然没进水？”
水谷温人挺起胸膛：“这就是我修炼的方式啊！”
“那么，我先走啦，还得去一个叫‘素流道场’的地方送信呢！”
水谷温人朝矢崎琉挥挥手，转身又朝溪流里一扑，紧接着整个人瞬间恢复静止，如同浮尸般，顺着水流朝山脚的方向缓缓漂去。
那个方向，确实是通往素流道场的路。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矢崎琉甩了甩手里的信封，厚厚的。
【系统提示：您获得了“炼狱仁寿郎的信”】
【信息预览：似乎记载了与炎之呼吸的“型”相关的要诀。】
他把信塞进背包，继续啃着饭团，慢悠悠地朝山下走去。
另一边，素流道场。
水谷温人敲响了门。
很快，门被拉开，出现在门后的是那位黑发少年。
水谷温人照例先自我介绍，然后说道：“炎柱大人听说这里有一位身体不适的少女，特地让我送来一些药材和调理的方子，希望能帮上忙。请问你就是狛治先生吧？”
他打开背后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一封信，然后连信带箱一起递过去。
可对面却迟迟没有接。
“请问，是有什么不方便吗？”水谷温人有些疑惑地问。
然后他看见，那位名叫狛治的少年，正用一种怔怔的眼神望着他。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狛治低声说。
“啊，可能因为我长得比较普通？”水谷温人挠了挠头，试着解释，“又或者，我家就在这附近一带，加上我是鬼杀队的，晚上常需要出来巡视，说不定你偶然遇见过我？”
狛治沉默了片刻：“晚上……也许吧。”
他像是回过神来，双手接过信和木箱，然后朝对方稍稍欠身。
“……多谢。”
“别、别客气！我只是个送信的，炎柱大人才是那个好得不得了的人呢！”
“那么，回信也可以拜托你吗？”
“当然！我大概会在这里待一周左右，下周三我再来一趟。”
“……好，有劳了。”
*
“信？”
矢崎裕也好奇地看着手里那封厚厚的信，抬头望向躲在母亲身后的弟弟，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吧，琉。我已经想通了……没想到还得靠别人来点醒我。”
“什么？难道是狛治那家伙说服你的？”矢崎琉从母亲背后探出脑袋，一脸不信，“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类？神明？还是妖怪？”
“只是我的弟弟而已。”
矢崎裕也将信收进怀里，打算吃过午饭再仔细看。
他朝弟弟招了招手，温声道：“身为兄长，不该逼弟弟去做他不愿意、而自己却认为正确的事。因为每个人眼中的‘正确’本来就不一样。与其硬要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不如先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所有的恐惧和不安，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
矢崎琉在饭桌边坐下。
母亲正笑着为他们盛饭，虽然听不太懂兄弟俩的对话，但看他们气氛融洽，便觉得高兴。
“对了，父亲上次来信说，下个月会回来一趟。到时候我会和他谈谈，如果成功的话，他可能会在家待一阵子，而我会出趟门，但尽量在年底前赶回来，这样我们还能一起过年。”
“你要离开一阵子？”
“嗯。”矢崎裕也点点头，“村子太小，剑术道场也太小了。我得趁三木先生还能稳住道场的时候，尽快去外面修行一段时间。琉，我也想变得像炼狱先生那样，强大到能面对任何威胁，不惧任何迷惘。”
他说着，端起味噌汤，轻轻喝了一口，眼睛忽然亮起来：“好鲜！味道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母亲笑着说：“是你道场里那位朋友送来的，说是他老家的特制香料。我记得是叫井田吧？个子瘦瘦小小的，性子有点内向，你以前还带他来家里玩过。”
矢崎裕也点头：“是他。井田因为性子软，经常被人欺负，我就多关照了些……原来他今天来过了啊。等等——琉！不许用筷子戳米饭玩！”
矢崎琉：“可我吃饱了嘛……”
他想把半碗饭拨到哥哥碗里，却被念叨了一通“小孩子要多吃饭才能长高，总感觉琉好久没长个子了真奇怪”。
矢崎琉眼皮一跳，干脆把米饭捏成团，直接塞进了矢崎裕也嘴里。
母亲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闹。
空气里满是平和温馨的气息。
然后……
母亲忽然抬起手，掩着嘴咳嗽了一声。
很轻的一声。
可她放下手时，指缝间漏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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