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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对话
临弦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训练,没有进入训练场,而是默默地离开了,反而错过了他们两个接下来的对话。
烁阳坐在冰桶里,哆哆嗦嗦的,却还不忘嘲笑红涟冻得连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红涟反击说:“某人还是不是经常把‘工作第一‘挂在嘴边,这才回去没几天吧,怎么又跑来见临弦了?’”
烁阳被梗住了,他加重了语气说:“我当然是工作第一,这次我回来是有工作在的。”
他盯着红涟说:“我的人生排序是工作第一,我的身份和价值都来自于此。我必须回到我的位置上去。爱……感情……排在第二。”
红涟从木盆里拔出脚来,坐在窗台边,腿交叠着,随意地甩了甩脚上的水珠。
她听完烁阳讲的话,笑了一声。
那笑不大,像从喉间滚出来的轻响,带着熟悉的了然,也带着一种不急不缓的嘲讽——仿佛烁阳讲的不是道理,是他自己给自己写的台词。
“回到你的位置?”她抬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接手的工作是什么?”
训练场里的灯又闪了一下,光影在烁阳脸上掠过,他习惯性微笑的表情像被猛地撕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短促的慌张。
“你调查我?”他声音压低,带着警惕。
红涟轻轻“啧”了一声,像对一个太急于防守的人失去耐心。
“没必要。”她靠在窗框上,指尖无声地捻着一小截松香似的碎屑,像在把什么看不见的纹理捻开,“你从城镇那里离开得那么急,为了回来,你当然会挑一个最紧急、最能让你快速回到小岛的任务。为此还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吧。”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训练场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线斜斜地打在屋顶上,啪莎啪莎地响着。
烁阳的喉结滚了滚。
他没有立刻否认,只是绷紧了他的肩膀。
“工作就是工作!”他抬高了声音,像把自己从那点沉默里拽出来,“我只是遵循了我的职责安排!这个任务确实重要。”
“是重要。”红涟看着他,眼里没有温柔,也没有怒意,更多是一种冷静的审视,“但你嘴里的重要,听起来总像是你回来找一个理由。”
她顿了顿,像把下一句放轻,反而更锋利。
“你回来到底是为了你的工作,还是为了临弦?”
烁阳的眼神动了一下,像被戳中某个不愿承认的点。他咬住后槽牙,呼吸变得短促。
“你别把他扯进来。”他说。
红涟把头微微一偏,像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借口。她从窗台跳下来,落地很轻,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点潮湿的气味。她一步一步走近,步伐不快,却逼得人退无可退。
“烁阳。”她叫他的名字时,语气里有从容,“你这么说,等于在承认:他一直在你心里。”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自己在想什么,坐什么。”他说,“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红涟盯着他,看了很久,像在确认他到底有没有“清楚”。
然后她笑意收了,声音却更平稳。
“你清楚的,只有你该说什么。”她说,“你把对临弦的爱伪装成你对工作的执着。你用这种方式,欺骗自己。临弦,恐怕也被你这一层面具欺骗着呢。”
这句话落下去的时候,走廊里仿佛更安静了一瞬。训练场外雨声还在,可那一点属于人的声音像被突然抽空,只剩下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烁阳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张了张口,想反驳,想列出一串条理清晰的理由:职责、命令、安排——这些词他从来不缺。他甚至能像写报告一样写出一套逻辑,证明自己每一步都合理到位。
可红涟没有给他铺垫的时间。
“你说工作第一。”她声音很轻,却把那句话压得他喘不过气,“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一听到临弦的消息,就立刻把所有行程压缩到极限?为什么你回去第一件事就要抢下这个工作?你不怕累,你不怕得罪人,你不怕踩线,你只怕……晚一步。”
烁阳的指尖颤了一下。他试图把那点颤抖藏起来,于是握紧,握到指节发白。
“那是因为——”他开口,嗓音却卡住,像被什么堵住,“那是因为任务的性质决定了必须快速介入。”
红涟眯了眯眼,像终于抓到他话里的那点自我欺骗。
“你听听你自己。”她说,“你以为换一套词,就能换一颗心。”
烁阳猛地抬头,眼里有一种被逼急的怒意,也有一种不愿承认的狼狈。
“你凭什么这样说?”他声音低沉,“你又知道什么?你以为爱是什么?你以为我……”他顿住,像差点说出更直白的东西,又硬生生收回去,“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我该怎么爱。”
红涟看着他:“我当然知道。”她说,“我见过你为了临弦做过什么。”
烁阳的瞳孔缩了一下。
“你把自己放进‘职责’里,是为了让你有理由站在他身边。”她说,“你怕你只凭‘爱’站过去,会显得软弱,会显得不配,会显得……你没有资格要求他把命交给你。”
烁阳的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像被人当众剥掉一层盔甲,里面的肉还没来得及长出防护。
“够了。”他说,声音发哑,“你别再说了。”
红涟停住脚步。她离他只有一步,“原来我以为是临弦容易口是心非。”她看着他,眼里那点笑意消失得干净,“没想到你大大咧咧到这种地步。你的爱情没有排在第二,它只是换了一件‘工作’的衣服。”
她停了停,接着说道:“但你别再把‘爱’藏起来。你把爱藏起来,临弦会以为自己只是任务附带的后果。他会把自己放到更远的地方,方便你做那个‘工作第一’的人。他会配合你,把你伪装得更完整。”
烁阳的指节缓缓松开。他的呼吸慢了一点,像终于能把胸腔里那口气吐出来。
“我已经试过了——”他下意识想反驳,可话到一半,又停住,他想起前些天他直接的告白,反而让临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所以他才又假借工作的名义又回来。这解释对于不明真相的红涟来说,又是何等地复杂呢。
这个少年久违地感到忧郁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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