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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勇敢一点拒绝它！
三天后。
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却又在下一刻猛然清醒，这感觉很熟悉。
徐叶知道——它来了。
漆黑的空间里，亮起的唯有远处那光台，好像在无声的召唤她。
徐叶慢慢走向那光亮处。
【尊敬的地球玩家，你好。】
【请输入你选择消失的编号。】
机械般的声音陡然响起又消失，面前的光台上0-9的数字按键在逐一闪烁着。
徐叶的目光从按键上悄然掠过，她抬起头看着那如墨般漆黑的上空，声音干脆道：“我不投。”
话音落下，却是如死一般的寂静，那个声音并没有如她所想般响起。
没有任何的回应。
只有不断闪烁的光台，提醒着她该按下按键了。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系统检测到您尚未输入编号，请您尽快输入，目前已有五分之三的玩家完成了投选流程，但请注意，不要恶意投选。】
恶意投选？
【因系统检测有部分玩家在进行互投，请不要将个人恩怨带入投选环节，否则将对互投玩家进行同样消失的处罚。】
互投？
同样消失？
如果没有理解错，那意思是有一部分的人是在互相投票，目的是想让对方消失，是在泄私愤。
并非是基于数据假人这一原则，而这些互投的人会被处以全部消失的惩罚？
可这些人里肯定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人类啊？
不需要做进一步的分辨吗？
“为什么呢？不是只要数据人消失就行吗？为什么真人也会消失？”
徐叶大声质问着，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始终得不到回应，应该感到气愤吧。
这一刻，徐叶应该是很生气才对。
可她却止不住的有些颤抖，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直接蹲在了地上。
她感觉到了一阵很恶心的反胃感——他们究竟把人类当成什么了？！
随意的决定人类生死，完全漠视人类的尊严，就像在对待一堆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毫不在意的处决掉。
胃里一直在反酸水，徐叶不受控制的一直吞咽着口水，这一天到来之前，她曾想过要提出对这个环节不合理的想法，不论那个声音有多么反对，都一定会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错了。
她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对面根本不在意。
不平等，不重要，需要的只是她绝对的服从。
在对面看来，他们之间没有沟通的必要，面对不好摆弄的玩偶，只需要随手丢进垃圾桶，宣判对它们的处决就好了。
该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呢？
徐叶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掌心传来一阵指甲的刺痛感，她必须用疼痛让自己保持点冷静。
——投选时间还未结束，等到结束时，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她会面临什么审判呢？
——是否要 为了活命，随意投出去一个人，蒋羽几人的编号开始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还是说，其实根本轮不到自己去投选，别人已经在悄悄输入着自己的编号？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什么朋友，毕竟朋友需要时间来相处，可她的时间却大部分都在为了还贷款而努力打工。
她总是很羡慕那些结伴而行的人，看着别人的欢声笑语，看着别人有朋友的关心呵护，这些羡慕的眼神总是在夜里将她的孤独扒出来晾在月光下。
渐渐的，她将这孤独附上了一层冰霜，等那名为寂寞的小偷再来偷取时，就会踏在那冰霜上悄悄滑出躲开月光的审判。
她不再在意其他人，只需要关心自己就好了。
这样平静无波的日子她过了好多年。
可现在命运的交响曲拨动了她的琴弦，那棵名为友谊的树根已经生根发芽，几近开花了。
冰霜被新生的嫩芽钻透，她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对这个世界视若无睹了。
【根据游戏规则，现在将实时播报玩家们的投票结果。】
声音停顿了大概十几秒，徐叶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脑中那秒针转动嘀嗒的声音。
【三千万，目标锁定消失人数三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徐叶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三千万，这是一个偏中等国家的人口总数了。
这个数量，相当于有一个国家要被灭绝掉。
而如此荒唐的指令下，又会有多少真实的人类包含其中呢？
——彼此之间有些矛盾的？
——输入错编号的？
——随便输入编号的？
哪怕是虚假的数据人，也不好这样随意决定生死，更何况是真实的人类。
这些不公的念头电闪火石间，充斥在徐叶的脑中。
【三千三百万，目标锁定消失人数三千三百万。】
……
【三千五百万，目标锁定消失人数三千五百万。】
……
【三千六百万，目标锁定消失人数三千六百万。】
……
每隔十几秒钟，声音就会播报新的消失人数。
徐叶的喉咙因为紧张和恐惧，此刻紧紧贴合在一起，她能清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错了！”
“快停下！”
“这是错的！”
【三千八百万，目标锁定消失人数三千八百万。】
“不要再播报了！”
任凭徐叶再怎么嘶吼，那个声音依旧刻板照例播报着。
……
【五千一百万，目标锁定消失人数五千一百万。】
【请注意，投选时间仅剩余十分钟。还有十三亿七千两百万玩家尚未投票。】
【请尽快投票，否则将面临违背游戏规则的惩罚。】
什么？
十三亿七千两百万……都没有投票？
徐叶突然扯开嘴角不屑的笑出了声，还有这么多人都没有投票，或许是都觉得这个游戏很恶心吧！
“嘀、嘀、嘀……”
突如其来的声音，一直刺耳的响个不停。
徐叶寻着声音的方向，只见在光台之上，浮现出了一个倒计时！
——09:20
……
——09:13
这是距离投票结束的剩余时间。
【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投选。】
……
【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投选。】
被这个声音吵的头疼，徐叶大声吼道：“我不投！”
……
【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投选。】
这个声音就像能致幻一样，让人放弃思考跟着这个指令完成任务。
徐叶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请遵守游戏规则，不要因个人懈怠导致其他玩家无法返航。】
懈怠？那些缔造者们竟然认为，不投选是一种懈怠？
而不是对抗？
【共同守护返航规则，是所有玩家应做的，请勿做自私性行为。】
徐叶听到这里，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她很不理解，制定这样荒唐游戏规则的缔造者们，又是怎么能把守护和自私这样的词，强加在自己和他人身上呢？
简直可笑！
“我们绝非自私。”
尽管那个声音并不理会她，徐叶还是继续说着。
“你们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守护，自诩为强大的缔造者，却没有基本的情感分析能力，在某种程度上，还不如我们普通人类。”
“哪怕我们是低等文明，可我们还是努力的在和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和平共处，我们拯救濒危物种，养护大自然，虽然我们对这个星球造成过很多伤害，可我们在不断的反思和进步，比如有那么一群人，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奉献在保护动物和环境上，他们才配得上守护两个字。”
“而你们，根本不懂这些。”
“嘀、嘀、嘀……”
——01:43
……
——01:18
徐叶看着光台上的倒计时逐渐接近尾声。
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哪怕并无回应，她也不愿意做出违背心性的事。
只是，当初答应爷爷好好活下去的诺言，达不到了。
【徐叶。】
？
徐叶猛然转头，她很确信刚才叫了自己的名字。
【徐叶，你好。】
是那个声音？
自己能跟那个声音对上话了？
“你们这个规则有漏洞，赶快……”
【很抱歉，由于你违反了游戏规则，已经成为目标锁定消失的一员。】
徐叶的心陡然凉了半截。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你即将永远告别这个星球，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徐叶语气很平静，“我只是做了应该坚持的事。”
【请解释什么是应该坚持的事？】
“就是——没有人应该被投出去。”
机械的声音停顿了几秒，而后——
【判断失误，在你、蒋羽、张小虎、方有仪、邓香五个人之中，确实存在着一个数据人。】
徐叶此时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惊悚感陡然袭来。
是自己判断错误了吗？
是自己被欺骗？
不，不对……她虽然本能认为他们五个人中没有数据人，但她一直坚守的其实并不是谁是数据人的问题。
而是——
就算有人是数据人，也不应该被这样随意处决。
她很快恢复了冷静，眼神里充满了自信：“首先，我并不相信。其次，就算我们五个人中存在数据人，那也并不能随意的进行处决。”
【理由？】
“因为不忍、不该、不能。”
“哪怕他们只是一堆代码，可在现实中，我们也真真实实生活在一起，我们有感情有牵连，无论真实还是虚假，我们都是同伴，我们不应该对同伴下手。”
徐叶话音落下，许久，那个声音才再度响起。
【所谓同伴，不过是既定的程序而已，对虚假事物产生情感，不过是一种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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