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演技杀穿娱乐圈

　　这话不算难听，却凉的透心。

　　苏苏姐倒是完全不意外。

　　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流量为王，数据即命。资本看 ROI，看热搜走势，看传播链路。演员的价值，往往不是作品决定，而是看播出后能不能在一小时内把指数拉上去。

　　她也很无奈。

　　“换句话说，”季总摊手，“你要她干净，就得接受另一个事实。她可能要比别人走得更难一点。”

　　在干净的前提下，苏念不肯去接某些躺赢的大制作、不肯做某些就算火了也上不了台面的项目。那她就只能选这种新人导演的本子，就得自己扛起来。

　　往好里说，如果苏念真的扛住一部新人导演的戏，打出成绩，那她能拿到的东西，比在大项目里当一个合规好用的女二，要多得多。

　　但要是扑了呢？
　　那她可能啥也没捞到，只在合同上多了一串零头的数字。

　　更可怕的是，在大制作里扑了，尚且能说一句“起码数据好看过”“起码曝光在那里”；
　　在小制作里扑了，就是悄无声息地沉底，连失败案例都算不上。

　　但对赌的指标，可不会因为你是新人就格外开恩。

　　“这不是拍脑袋说签就签的事，”不知处于何种想法，苏苏姐最终合上合同，抬起头，“对赌这东西，得一个条款一个条款谈清楚。”

　　如果真要签对赌，她得和公司法务、项目团队坐在一起，把那些细则几乎抠到标点符号：
　　三年合理，还是五年合理？
　　时间线从什么时候开始算——项目立项日？开机日？上线日？

　　什么算“达到指标”，平台热度怎么计算，票房按总量还是按分账比例认定？

　　这段时间公司承诺给艺人的“资源倾斜”具体有哪些项目，是几个剧本的优先权、还是具体列明的广告预算？
　　艺人自己拉到的资源算不算在对赌体系里？如果她自己谈来的代言爆了，算谁头上？

　　还有最关键的一条：
　　对赌成功，能拿到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多几个项目，还是可以拿到工作室独立运营权，甚至股份？
　　对赌失败，除了雪藏这条路，有没有调整空间，还是一刀切？

　　这里面的门道太多，有的好谈，有的难扯。每一个逗号后面，都是可以吵到凌晨三点的谈判现场。哪怕是苏苏姐这种合同老手，也得一条一条蹚过去。

　　季总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在衡量什么。

　　他知道她有这个资格。

　　从悦阳星娱还是个小破广告公司时，苏苏姐就在了。熬过初创、捱过合伙人出走风波，亲眼看着公司一点一点撑到今天。她是公司的元老之一，和季总之间不止有上下级，还有点“一起打过仗”的旧情在。

　　也正因为如此，公司对她保姆型带艺人的不满，才一直是挂在嘴边、却没真下狠手动的那种。

　　话到这里，也没有更多可以谈的了，季总也给了一个底线：
　　“这些大制作，我也帮你留一周。你回去跟你家那位好好聊一聊，想清楚再给我答复。”

　　“过了这礼拜，”他说，“我可就不保证还在了。”

　　然后，就是苏念收到这三个电影剧本，并告诉苏苏姐要出演《浮生五日》的事了。

　　听到是新人导演，苏念只是意外了一下，不到一秒，她就肯定地回复苏苏姐：“新人导演就新人导演啊！新人导演也能拍出好作品的。而且，电影圈和电视圈本来就有壁，我要进电影圈，这也是一条路。”

　　苏念是真的兴奋，声音亮得像小太阳：“姐，我想争取这个本子。我想演她。”

　　苏苏姐靠在床头，沉默片刻。

　　她在季总那里就猜到苏念会喜欢这个本子。

　　新人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往往是他们积攒了许多年、捧着心尖子打磨出来的东西。粗糙，但有灵气；青涩，却真诚；通常都是最能看得见天分的一部。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导演的处女座格外惊艳，但是一部之后就没了水花。

　　她替苏念高兴。

　　可当听到苏念毫不犹豫地选了《浮生五日》那一刻，她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念的心气高。这是天赋带来的祝福，也是隐患。

　　苏念在外人眼里懂事、有天赋、性格好、真诚、有礼。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还不假。偶尔流露的小心思、小活泼，也是只有年轻人才有的。

　　苏苏姐是真心喜欢她。

　　但经过这几部戏、这些选择、这些态度，苏苏姐也逐渐看清，苏念骨子里，其实是非常有追求、有野心、有审美洁癖的。

　　不是坏事。

　　更何况苏念还具备把追求落到实处的毅力和执行力。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心气太高的人，一旦走不成理想中的路，容易被理想本身反噬。

　　不是别人折磨她，是她不肯放过自己。而这行最可怕的，就是自己把自己逼到绝境。《浮生五日》的剧本，恰恰讲的又是一个这样的故事。

　　苏苏姐只能祈祷，这颗藏于地下的炸弹，不会引爆。

　　当天中午。

　　苏苏姐先把结果告知公司：“苏念决定出演《浮生五日》。”

　　公司那边效率极高，立刻去对接《浮生五日》的导演，准备进行角色洽谈。

　　与此同时，季总的消息也紧跟着来了：【那对赌，是不是要签了？】

　　苏苏姐深吸一口气：【可以签。但合同要改。】

　　一切都在顺理成章地往下一步推进。

　　公司在动作。苏苏姐在改合同。季总在等待确认。苏念在兴致勃勃地研究剧本。

　　谁都以为事情会顺利落地。

　　直到——

　　公司打来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电话：

　　“苏苏姐，《浮生五日》的导演……”对方停了停，像是都不敢置信，“不同意让苏念出演。”

　　什么？

　　谁都没想到，《浮生五日》的导演竟然拒绝了苏念出演。

　　消息传来的瞬间，苏苏姐第一反应就是：不对劲。

　　按道理说，苏念对新人导演来说，几乎是梦幻配置：有粉丝、有作品、有流量、有演技、还有大组经验、合作过S+制作。

　　这几乎是新导演能接触到的最优解。

　　结果偏偏被拒了。

　　而苏念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像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住了。

　　“……为什么？”

　　苏苏姐：“我也想问。”

　　苏念震惊之后，是不甘。

　　她问自己：我到底有多想演这个角色？

　　答案是，无比明确的。她想，她非常想。

　　《浮生五日》的剧本写得太好了。不流于煽情，却震荡人心；细腻写女性心理，锋利写女性力量；故事节奏干净利落，却能一刀一刀地切进人心里。

　　文如其人。

　　苏念甚至能想象，写出这种故事的人，一定不是蛮不讲理的那类导演。

　　想要，就要主动行动。

　　于是，她开口，向苏苏姐提议：“姐，我还想再争取一下。我能不能跟导演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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