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他怎么又能看见了?2

作者:玉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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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瑶台在周府满打满算,已经做工七日了。

      日子久了,她发现周开砚这个人吧,虽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相对于府上其他郎君院里的规矩也多些。

      但他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之人。只要按着周开砚的规矩来,这日子过得倒也算得上平静。

      一日得闲,她听其他院里的人在谈论,绮陌春坊里死了个瞎子妓女,叫空青。

      瑶台愣住了,空青她认识,是和她一起被卖到汴京的,原本她被卖给一个读书人做妾,可那家夫人不愿意,给了牙婆子十两银子,卖到绮陌春坊去了。

      空青生得漂亮,人又是个瞎的,这可让京中一些嫖客蠢蠢欲动了。

      老鸨收了银子,叫空青同时伺候五六个公子哥儿,没两天,空青就死了。

      老鸨嫌晦气,一卷草席就给人打发了。

      瑶台心里一阵后怕,如果自己被卖到那种地方去,兴许就跟空青一个下场了。

      听竹院虽规矩繁多,倒也不至于要人命。

      但这日子一旦过于循规蹈矩,人就要生出闲心来。但凡生了闲心,就会对周遭事物感到好奇。

      譬如——

      瑶台就很好奇,周开砚那双被红绸遮住的眼睛。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生出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

      一日午后,瑶台端着一碟子蜜煎金橘来到书房,放到周开砚手边的矮几上。

      瑶台轻声提醒:“郎君,蜜煎金橘在您左手边。”

      周开砚“嗯”了一声,并没有立刻伸手端来。瑶台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就这么歪着头看他。

      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碟金橘往他左手边又远离了一寸。然后,她立马后退一步,感受到心脏快要跳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微乎其微。

      她生怕周开砚发现了。

      瑶台紧紧盯着那双系着红绸的眼睛。

      但是,周开砚并没有察觉,依旧安静地坐在桌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手,朝着金橘原来的位置摸索着。

      指尖碰到了空荡的矮几上,指尖停住了。

      瑶台几乎要笑出声了。

      原来,周开砚他真的看不见!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手并没有收回,而是精准地向左移了一寸,稳稳地拈起一颗金橘送入口中。

      瑶台脸上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周开砚咽下金橘,开口:“太甜。”语气随意,像是在点评。

      瑶台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巧合?还是他根本就是装的?

      不知是不是外面的寒气吹进来了,瑶台此时只感觉到身上一股寒意。

      她再也不敢有半分逾矩了。

      ————

      今年的倒春寒比往年还要冷上几分。

      下了雪,雪却又不似冬日那般落到地上。

      若得闲,在雪地里踩上两脚,倒也有个乐趣。

      但今年的春雪,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化成一滩水了。

      落在衣裳上,经风一吹,就似结了冰霜。

      这样的天气,对于病弱的人来说本就难熬。

      不出意外地,周开砚染上了风寒。

      他的病来势汹汹,几日过去了也不见好。

      往日里清冷的人,如今蜷缩在榻上,面色潮红,呼吸也比平日重了许多。

      这可把瑶台愁坏了。

      要是周开砚死在她手上了,那她就是死个成百上千回也不够交待的。

      于是,平日里周开砚每两日喝一回的药,瑶台一天煮一回,定时定量送到他房中。

      院里的竹子都染上了浓重的药味。

      瑶台端着药来到床边,轻声唤了一句:“郎君,该喝药了。”

      周开砚皱着眉头,微微侧过头看着她:“拿走。”

      瑶台劝道:“郎君,大夫说了这药必须按时喝,凉了药效就差了。”

      “说了拿走!”周开砚语气加重,带着一股莫名的烦躁,然后大手一挥。

      瑶台没有丝毫防备,手里的药碗被他打翻,碗里还冒着热气,泼洒出来时,一半洒到了被子上,另一半烫到她的手上。

      瑶台疼痛难忍,但还是没把碗摔了。

      “哎呀。”瑶台把药碗放到桌上,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擦被褥,给她忙得一时间不知道要先干哪个了。

      她小声嘀咕一句:“瞎子真麻烦......”

      话音未落,一只滚烫的手腕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周开砚不知何时撑起半边身子,勉强坐起来。

      他虽然看不见,但身上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在瑶台身边。

      瑶台结结巴巴地:“婢子该死!婢子是说......是说药洒了,要去换一套被褥。”

      但她的说辞在周开砚看来,纯属是狡辩,他手上的力道未减分毫。

      另一只手倏然放到瑶台的耳后,他在靠着呼吸和脉搏的跳动来辨别她是否说谎。

      许久,攥着瑶台手腕的手终于松开了。

      周开砚又重新躺下去,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对她说:“出去。”

      瑶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手腕上还残留着被烫伤的痛感,以及指痕。

      她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那句脱口而出的抱怨,差点就让她死在这里了。

      看来,以后还不能随便编排这个瞎子了。

      从厨房出来,瑶台便又转头到房里拿出三床褥子。

      这么进进出出的,周开砚都看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瑶台把三床的褥子全盖到周开砚身上时,他才发觉大事不妙,问她:“你想干什么?!”

      瑶台嘿嘿一笑,让他心里直发怵:“郎君莫怕,婢子只是想着,既然您不爱吃药,那就换个法子,只要把汗捂出来,您这病也就好了。”

      瑶台想啊,这夫人和老太太这几日为了郎君的病,已经是寝食难安了,于是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去到郊外的菩提寺住了几日,想着能给郎君祈福。

      现下的周府,只剩下她和这个瞎子了。

      所以呀,如果夫人和老太太回来,发现郎君的病好了,一定会重重赏她的,就是赏个金镯子也说不准。

      想到这些,瑶台嘴角就止不住想笑。

      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快了。

      周开砚被压在三条被子下,连翻身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看着瑶台,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能让我好起来,我要是被你弄死了,你也绝活不了!”

      瑶台蹲在床边,耐心安慰他:“放心吧郎君,我这法子百试百灵,保你活蹦乱跳的!”

      瑶台心里暗想,她小时候都是这么治好的,那用在他身上也绝对错不了。

      但瑶台还是想错了。

      ——————

      夕阳西下,瑶台从厨房端来一碗梅花汤饼送到周开砚房间。

      进门时,她远远地瞧见,周开砚已经睡着了。

      瑶台放下碗筷,来到床边,伸出手在他额前一摸,烧已经退去大半了。

      瑶台窃喜,等夫人和老太太一定高兴坏了。

      瑶台心情好,脸上也跟着开心,她轻轻推了一下周开砚:“郎君,快起床吃饭了。”

      周开砚没有理她。

      直到瑶台叫第二次,依旧是没有人理她。

      瑶台走到床边,掀起被子,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周开砚的鼻息处。

      瑶台先是愣了一下,这人怎么睡这么死?连呼吸都没了?

      瑶台见他还是不醒,遂抄起他一条胳膊,想把他拽起来。

      但是,瑶台一个不留意,周开砚便顺势倒在地上,半天也没个动静。

      瑶台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敢情郎君他不是烧退了,而是凉透了!
      入夜,瑶台穿着一身丧服,屋内放着火盆,手里还攥着一大把阴司纸。

      瑶台边哭边烧着:“郎君,是我对不住你,等下辈子,我还要伺候你。”

      瑶台哭哭啼啼的,连话都说不完全:“但是...等你到了阎王爷那儿,记得...记得在他老人家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要不然,我下辈子可能就会托生成猪狗了,就不能伺候您了......”

      “其实你这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冷着个脸,都不会笑。”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打一副楠木棺材,让你安心上路。”

      瑶台哭累了,说话都是一半一半的:“要是夫人和老太太回来了怎么办......我爹娘死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么好的棺材......郎君啊,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等下辈子,我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不知道哭了多久,瑶台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人碰她的肩膀:“不用下辈子了,这辈子就行。”

      瑶台转过头去,看到周开砚蒙着双眼站在她身后。

      瑶台晃了晃脑袋,她真是哭糊涂了,居然还能看到活的周开砚。

      她揉揉眼睛,看得更仔细了。

      一看,还真是周开砚!

      瑶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蜷缩到角落里,支支吾吾问道:“你是人还是鬼啊!”

      周开砚没有理会她,踏着窗外洒下的月光,一步步走向她,然后在她脚边站住,蹲下身子往前倾。

      温热的呼吸洒在瑶台的脖颈,她被吓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只听见周开砚说:“阎王爷说,要我带着你一起下去,所以我就来了。”

      听到这话,瑶台吓得深吸一口气,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周开砚皱着眉头:“真是不惊吓。”

      ————

      瑶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面前还有烧了一半的阴司纸。

      瑶台揉揉脑袋,她昨晚在干什么来着?

      细想了一番,对了!

      她给周开砚盖了三床被子,然后把周开砚治死了,然后她就在哭丧。

      再然后嘛......

      好像...周开砚就在她身后出现了,说要带她一起下地狱。

      想到这,瑶台心生一阵后怕,四处瞧瞧,并没有发现周开砚的身影。

      瑶台长舒一口气,或许只是梦罢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轻轻的推门声,是周开砚进来了。

      瑶台瞪大眼睛,问他:“郎君,你果然还是把我带到地狱了!”说完,她就开始哭了。

      这次,瑶台哭的是她自己。

      周开砚端着药碗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没好气地质问她:“要不你再仔细看看这是哪儿?”

      瑶台也不哭了,四下看看周遭的环境,发现自己居然在周开砚的房间里。

      那?瑶台摸了摸身下,发现自己正躺在周开砚的榻上。

      周开砚端着药碗坐到床边:“你是染上风寒了,先把药喝了。”

      瑶台接过药碗,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

      啊!好苦!

      简直比她在这里做工受的苦还要苦。

      瑶台脸上写满了拒绝:“拿走。”

      周开砚:“大夫说了这药必须按时喝,凉了药效就差了。”

      瑶台疑惑地看着他,只觉得这话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听过。

      周开砚把碗又往她跟前递了一下,但瑶台就是不接。

      无奈,他只好放下药碗。

      瑶台正要起身出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开砚就从身后一把将她抱起。

      瑶台吓得大叫:“周开砚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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