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离开
柔顺的侍从双手托着银托盘,恭敬的把酒放到每位来者的桌上,琉璃盏里是新鲜少见的果子,还特意用冰镇着,一派隆重的宴会景象。
文森特举起酒杯,晶莹的酒水在杯子摇晃一瞬,随即便被皇帝咽下。台下包括沈渚渊的在内身肩帝国重职的人们也纷纷端起,在笑声和贺词中一饮而尽。
沈斐没喝,他看着。宴会中他不饮用酒水,不吃食物,就专职替皇帝观察着是否有人因为醉酒要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往入口扫去,此刻身披绸带的舞女正翩翩然进场。接下来将由她们跳上个几曲热场,宾客再两两成对的跃进舞池,欢快的享受舞蹈。
众臣也交流不停,沈婓能看见几个熟面孔还端着架子没往场上看。而第一分队刚回到繁华奢靡的首都星参加宴会,姿态也紧绷的很。
好笑的是对于有omega的家庭来说,这群alpha实在是不错的联姻对象。没有不良嗜好、战功卓绝、根基不稳,简直是女婿的好苗子,催促着自己孩子主动点找人,跳着alpha不熟悉的交谊舞。
不踩着舞伴特意定制的鞋就不错了。
“看来沈少将确实没有在前线搞出什么桃色事件。”文森特朝沈斐这边靠了靠,声音放轻,这导致他整个人像是在亲昵的跟沈斐讲悄悄话,“不过,现在有也说不定呢?”
“什么…?”沈斐没懂,下意识朝着沈渚渊的方向看去,刚才落在他身上暧昧的游弋眼神的主人身侧原本空置的位置坐了人,omega眼眶红红,一副强忍着的表情。那副长卷棕发发尾微微毛燥,对比下方珠光宝气的omega们可谓是清丽。
沈渚渊正侧头,时不时简短的说点什么。
沈婓还是决定顺着文森特的话说,“可能是旧相识。不过我对这位小姐没什么印象,大概是哪位议臣带进来的女儿,需要我去查一下吗?”
文森特没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几分钟,omega离开之后才看向沈婓,如同亲密的好友出主意般的语气说,“不需要,当然,如果沈少将不再多跟她讲话的话。现在所有人都在跳舞、喝酒,等到结束后你可以把沈渚渊送到他的军方住宅,或许,沈宅也可以,让他回忆童年的美好时光。”
沈婓先愣了一下,没在意文森特对于他们两人关系的试探,而是文森特不是拿的善于权谋的剧本吗,为什么给的想法如此清奇。
把沈渚渊堂堂少将赶到沈家老宅和他的爸妈彼此相看不提,就说沈渚渊的精神状态,会不会吓到人还两说吧。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和合理的理由。兜兜转转,事情滑向了堪称诡异的地步,不留丝毫的退路。沈斐攥了攥圈,灯光晃的他眼晕,可扮演顺从的仆从的唯一的选择。
他很快面色无异的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充斥着酒精和歌舞,不停的有第一分队的人端着酒来敬人,说着要把缺的酒都喝回来,沈渚渊出人意料的每杯都接过,也像是高兴起来的样子。辛好文森特还在这里,倒是没有议会的人过来。
不过时间一长,这个数往上激增之后,沈渚渊动作肉眼可见的缓慢了下来,垂下头迷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桌板,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光。
“沈少将好像是喝醉了?”文森特也似是同样关注着沈渚渊的动向,他刚意识到就出声了。
“应该是,我现在就送他回去吗?”毕竟是受文森特派遣,沈婓来了这么一问。文森特嗖的抖开不知道从哪变来的团扇,朝自己脸上扇了扇,又恢复了那副亲近、悠闲的朋友角色,朝沈斐飞快的眨了两下眼。
“现在就送吧。”文森特说。
沈斐应声起身,恭敬的躬身后退几步才转过身子,转到了下方的沈渚渊旁边,先朝侍从那里拿了蜂蜜水塞进沈渚渊的手里,轻声问沈渚渊要回哪里,拿捏着分寸和尺度。
沈渚渊只感觉到身旁忽的来了个人影,便挣扎着用眼对焦辨认起来。
“阿斐,你来接我了吗?”他喃喃出声。
话音刚落,沈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沈渚渊的双手一拥,身体猛的跌坐在带着杉木香气的宽阔臂弯里,脸颊贴着紧实的胸肌,响在头顶的呼吸声和耳边的心跳都让沈斐心头一颤。
他伸手用力的推了推沈渚渊,沈渚渊作为军人的力量又那是沈婓能比拟的,意料当中的纹丝不动。
沈斐没招了,当时在网上跟风刷的梗变成大字报反复刷新在他脑海里——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我。
台上是看好戏的文森特,台下又是恨不得挖出点什么的议会众人,就这么水灵灵的抱上了?
“我们这样不合适。”
沈斐趁着台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又有着血缘关系,没叫人把沈渚渊撕开,但语气还是变得极冷,挣扎两下趁沈渚渊听见慌神的一闪从怀里逃开。
而沈渚渊怀里一空,眨巴两下眼睛,看着面前冷脸的沈婓,脑袋就又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发出一连串哼哼唧唧的声音,“现在那个皇帝又不在,阿婓不用跟我装不认识了,我知道阿斐受了不少罪,我当上少将了,阿斐就不用跟在那皇帝后头了!”
真情实感,这是沈婓的第一反应,又在下瞬明白过来沈渚渊今天特意搞这一出的原因,脊背一凉,没想到真和自己有关。
悲惨的爱情故事,被迫分开的有情人终于等到逆袭之日,听着很好,但沈婓不觉得自己应该是主角啊。
虽然文森特追求完美又生性多疑,但就只皇帝放过沈家这一件事,他将文森特视为反派,反而是他忠诚于文森特,只不过要保命。
沈婓安静下来让他肩膀上的沈渚渊感觉到一丝不对,带着疑惑看向沈婓。
“七年前我出了一些事,对于之前的记忆,不太清楚。跟您的过往,如何您坚持存在的,我也确实、肯定不记得了。”
说清楚了好。
沈渚渊的身躯一下子僵硬起来,像被盆冷水兜头浇下,肌肉痉挛着抽动,甚至止不住细小的颤抖。
状态是不是不太好?沈婓看向沈渚渊,原本为着之后的关联想要说点场面话,又咽下去了。
原本带着眷恋、幸福的美丽面孔仿佛被汹涌的情绪从中撕裂了碎片,龟裂成诧异、悲伤和绝望的东西,雾蒙蒙的眼里全是希求,像提线木偶被剪断了跟世界的联系,成为躺在旧纸箱的可怜玩偶。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原本覆盖的止咬器早被取下,沈婓甚至能看见沈渚渊咬住了褪去血色的唇瓣,试图在他脸上寻找到开玩笑的微薄可能。
沈婓嗯了一声。
沈渚渊张了张口,唇瓣内侧留下见血的齿印,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副场景。
“我有接到你的消息。”半晌,他喃喃道,脸上显露出无措,“你不愿意认我了?”
“并没有。我会找人求证你入伍前我们的关系,但我的记忆中我们并非是能如此亲密的人,所以…”
沈渚渊一言不发,只留给沈婓冷淡的侧脸。
台下的轻柔的圆舞曲不间断的浮上来,舞池中慢舞的人逐渐靠近了上方,沈婓看见其中最前方的一对恰是第一分队的士兵。
沈渚渊也正看着舞池,沈婓思索着把他带走的办法,就看见人不知道想了什么,似是无法再忍耐下去,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沈婓见势不对,因为沈渚渊与其说是走了,更不如说是跑了。脚步匆匆,背影看着凄凄惨惨,防佛他并不身处皇庭的大厅,而是斜风骤雨加身,全场独一份的狼狈。
更重要的是,沈渚渊不记得皇宫的路,这个方向明显走错了。
靠。沈婓在心底暗骂一声,也赶忙跟随着起身,哪怕皮鞋、西装的搭配不适合大阔步和奔跑,还是想着追上沈渚渊。
上首的文森特扫了眼快速离场的沈婓,笑了笑。
七拐八绕的走廊,小跑了一路,沈婓也愣是没看见沈渚渊的丝毫踪迹。
喝醉了还能跑这么快。沈婓想,他记得这部分的走廊都是通向停车场的,就直接顺着走出皇宫碰碰运气。
首都星此刻九点刚过,是难见星月的昏沉天色,仅依靠昏黄的路灯照明。从室内离开,冷风一吹,沈婓控制不住的打个颤,眯着眼绕着车道转了两圈。
就在他马上要不耐烦之际,在一个阴暗转角跟沈渚渊不期而遇。
巨大一只人抱着膝盖,蹲坐在停车场的拐角,低着头让人看不见表情,但依旧能发现其愁云惨淡之意,身上的军装也有点脏了。
这就显得足够可怜和狼狈了。
沈斐走近,先喊了两声沈少将,见人没反应又上去推了推,没什么动静。
下意识探了探鼻息,很好,就是睡着了。
沈斐站在沈渚渊前,一阵头大。
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沈渚渊烦的他头疼。叼在嘴里掏终端给人打电话派车,原本板正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在烟雾弥漫中看着像忧郁的酒吧歌手。
他瞅着天色,又转而给沈宅的管家打电话,“李叔,这边宴会刚散,我回趟家,记得留门。对了,我还带着我那个表哥,就是第一分队的少校沈渚渊,收拾一间客房。”
这个情况也着急不了。风声阵阵,是停车场也刮风了,沈婓习惯性的等着对方确实,李叔却沉默下来。
李叔跟着父亲有二十多个年头,沈婓也多加尊重给这位管家。此刻也只是“嗯?”了一声。
“怎么,我跟这个表哥之前真的很熟,又大吵一架老死不相往来了?”沈婓语带调笑,面上却没什么笑意,盯着睡的蛮安详的沈渚渊,觉得不像。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是两边没有好的完蛋开局了。
“没有的,我还记得你们之前关系很好的,他入伍你还很难受呢。别的问题你回来问问老爷,我就没法解释了。”
李叔说的真诚,沈斐无意为难,挂了电话。
车辆划破夜色,稳稳停在沈婓旁边,从驾驶位上下来个生面孔,姿态恭敬。沈婓挥挥手赶紧让人把沈渚渊弄上车去。
过程中沈渚渊身体动了下,还差点没抱住给摔地上,沈婓手疾眼快的搭上手,推了一把,成功送上后座。
首都星的夜晚并不好玩,还有对于店铺的宵禁,因此哪怕是车流最多的主道,路上的车也不多,迅速的开到了沈宅。
沈婓一早就瞧见了李叔,领着两个佣人守在大门口,看见环山道上开上来的车就赶忙迎上来。
“把沈渚渊安顿好了送客房吧,小心点。”他等着侍从把沈渚渊从车里搀出来才放心的直奔书房而去。
沈宅位于首都星市中心边上小山的山顶,有相当长的历史,光盘山路就得开十分钟。沈婓这些年不常来,进来瞧见图纹精美繁杂的棕色调地毯和不搭的红木桌椅,就知道是自己父亲倒腾的杰作。
不做评价。
“父亲开心就好,改天我让人送来定制的屏风,让他随便搭吧。”楼梯上,沈婓说,李叔识趣离开。
“咚咚”沈婓抬手敲门。
“进。”里头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传了出来,沈斐低头扭开门把手,抬眼就正对上桌子后面带笑容的脸。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