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仙人为何就我是凡人

　　夏尔嘉悄悄掀起帐篷角，看见篝火旁的少年们正传看她的钥匙串，有人对着挂件上的二维码皱眉，有人把手机挂件当成了传讯玉简。她突然好想回家，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陌生的处境带来的不适如潮水般涌来，她蹲下身，一阵酸涩感漫上心头，哥哥和爸爸妈妈会不会发现她消失了？会不会报警？她已经好久没回去了他们会不会很伤心？

　　“姑娘可是想家了？” 暮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慌忙转身站起来，不小心撞上气质出尘的少年修士，鼻尖蹭到对方衣摆上的星纹刺绣。“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暮云慌忙退后半步，一枚月牙形玉坠在胸前晃出细碎的光，“我观姑娘好像心中有郁，若有难处，不妨直说。”

　　夏尔嘉盯着对方诚恳的眼睛，突然很想把实话全盘托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来时没带攻略，现在没手机没网络，更不知道怎么帮你们封印魔龙。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 我想见见你们的长老。” 或许能帮上忙，毕竟在小说里，衡岳宗长老都有洞察天机的本事，说不定这昆仑山的长老就能看出她的特殊来历，然后送她回去。

　　暮云的话还卡在喉咙里，远处突然炸起一声巨响。大地像是被巨锤夯过，脚下的泥土都在颤，夏尔嘉踉跄着扑到帐篷杆上，指节攥得发白。天边腾起的黑烟跟活了似的往上蹿，魔龙的嘶吼裹着癫狂砸过来：“三百年了！封印松了 ——！”

　　篝火 “噼啪” 炸出火星，弟子们的剑 “噌噌” 出鞘，寒光映得脸煞白。闻七抱着剑冲过来，袍角扫过火堆带起一串火星：“大师兄！魔龙在撞封印！”

　　暮云脸色瞬间沉得像浸了墨，指尖飞快掐出个剑诀，银辉在指缝里炸开：“方师姐，带夏姑娘去安全地！其他人跟我上飞舟！” 话音还飘在风里，几道剑光已劈开夜空。夏尔嘉被方橙善拽着往山坳跑，回头时正看见飞舟在火光里拔地而起，暮云那身月白长袍，不知何时已被黑色的雾气浸得发暗。

　　山坳里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脸，方橙善的短剑在掌心转得飞快，剑刃磨出火星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夏尔嘉不知哪来的劲，一把攥住她的衣袖 —— 脑子里突然撞进小说里的结局：魔龙最后被沉水悠剥了七片鳞，永封不周山下。可现在，它怎么就破了封印？

　　“魔龙不是刚被加固过封印吗？” 她拽着人不放，声音都发颤。

　　方橙善脸上掠过一层哀色，叹气声被风撕得碎碎的：“前几日，三长老带弟子去加固封印。谁料那魔龙突然发狂，一声吼就震裂了封印。三长老为了拦它，耗了元神重新封上…… 只是三长老他……现在不知又为何突然暴动……” 话到末尾，声音被风刮得细得快听不见。

　　夏尔嘉心里咯噔一下。元神是修道人的根，没了元神，就算活着也成了活死人。她虽没见过三长老，可看方橙善眼眶发红，也知道这痛有多沉。抬手拍了拍方橙善的胳膊，声音放软：“师姐本就耗了心神，再去拼杀，身子哪扛得住？不如歇会儿，有事我喊你。”

　　方橙善拨开她的手，指尖在剑柄上捏出红痕：“你没有灵力，待在这儿别乱动。” 话音落，人已掠出丈远，衣袂翻卷着没入夜色，只留道剑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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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嘉缩在山坳里，听话的手脚都不敢多动一下。远处龙坑方向炸起连片光团，赤橙黄绿的灵力撞在黑气上，把半边天都染得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这山坳倒是选得巧，正对着战场最激烈处，像个天然的观景台——可谁要这种要命的景致？

　　她眼睁睁看着黑龙身上翻涌的浊气，那东西黑得发黏，落在岩壁上能蚀出白烟。仙家弟子们穿的仙缕玉衣看着流光溢彩，碰上那黑气却跟纸糊的似的，护罩滋滋冒响着就淡了。没等她喊出声，就见几个身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往下坠，惨叫声混着风声砸进龙坑，连个回响都没剩多少。

　　正看得心口发紧，天边突然炸开道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夏尔嘉条件反射地捂紧眼，指缝里都漏进些碎光。四周猛地静下来，连风都停了，灵力撞击的轰鸣、龙啸、哭喊，全跟被掐断了似的。

　　“结束了？”她咬着嘴唇，悄悄松开手。

　　话音刚落，一声哀嚎撕破寂静，那声音尖得像淬了冰，刮过空旷的山谷时打着旋儿，从她耳边擦过去，带着股子撕心裂肺的悲恸。夏尔嘉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脸上冰凉一片，抬手一摸，满手湿黏——竟是眼泪。

　　她愣了愣，抬手胡乱抹着脸。哭什么？那些弟子她都认不全，魔龙更是只在书里见过。可那声哀嚎像根针，扎进心里最软的地方，搅得她鼻子发酸，眼泪掉得更凶了。山坳里的风突然冷起来，卷着远处的血腥味，把这场仗的惨烈，狠狠摁进了她骨子里。

　　山坳里的风渐渐歇了，夏尔嘉缩在石头后，眼皮子越来越沉，差点就伴着远处隐约的灵力碰撞声睡过去。迷迷糊糊间，终于听见脚步声踩碎枯枝，她猛地惊醒，见是个面生的弟子，手里还提着盏灯笼，光晕在他脸上晃出好奇的纹路。

　　“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巫祝？” 弟子把灯笼往她跟前凑了凑，眼睛瞪得溜圆，上下打量个不停。

　　夏尔嘉揉了揉发麻的腿，心里叹气 —— 反正说破嘴也没人信她不是巫祝，索性顺着话头点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对呀对呀，我就是。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吧？”

　　那弟子却跟揣了满肚子问题似的，往前凑了半步，指着她腰间挂着的钥匙扣追问：“那你这挂坠到底是啥宝物？龙坑的黑气连仙衣都能蚀，怎么偏偏绕着它走？”

　　夏尔嘉被问得头疼，拽着他的袖子往山外拖：“回头回去了我再跟你细说，这破地方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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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跌跌撞撞回到帐篷，那弟子刚要掀帘出去，夏尔嘉一把拽住他，指尖都在抖：“方橙善师姐呢？暮云师兄呢？”

　　弟子被拽得一个踉跄，看她急得脸都白了，忙回：“我也正想去寻他们呢！”

　　“寻他们？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山坳里？” 夏尔嘉皱紧眉，心头那点刚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是方师姐早前传了音，让我得空了就去那处找你。” 弟子拍了拍腰间的传讯符，符纸还泛着淡淡的灵光。

　　能传音就好…… 能传音就说明还活着…… 夏尔嘉松开手，指尖在帐篷布上掐出浅浅的印子，嘴里喃喃着 “活着就好”，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她定了定神，又想起个人：“对了，闻七呢？” 虽说那小子总爱背地里嘀咕她，可也算是在这里认识的头几个 “熟人”，总得问问。

　　弟子摇了摇头，语气发沉：“没见到。”

　　“哦。” 夏尔嘉应了声，往帐篷角落缩了缩，灯笼的光在地上投出她孤零零的影子，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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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清晨，夏尔嘉揉着发沉的眼皮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下去，将两只手臂砰地砸向床板，又为自己开启新的一天。她翻身下床穿上鞋踩在毡毯上，心里头正盘算着去外面打水洗漱，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挥了挥 —— 这才想起自己没那本事，不由得撇撇嘴。要是能像仙门子弟那样，小手轻轻一扬就有水来，哪用得着她颠颠儿地去扛水桶？

　　掀开帐篷门帘时，冷风 “呼” 地灌进来，掀得她鬓角碎发乱飞。外面静悄悄的，没了往日弟子们练剑的吆喝声，连晨露滴落的声响都听得真切。也是，昨天刚打完那么一场恶仗，估计是元气大伤，是该好好歇着养养气力。

　　可这气氛怎么瞧着不对劲？

　　弟子们低着头来来往往，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了什么，脸上个个挂着霜似的，连眼神都蔫蔫的，半点往日的鲜活气都没了。夏尔嘉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拽住个路过的弟子：“哎兄弟，这是咋了？怎么大伙儿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莫非是在为昨天战死的弟子悼念？

　　那被称作 “兄弟” 的弟子转过身，先是皱着眉瞥了她一眼，随即嘴角往下垮，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悲戚：“几日前，三长老没了元神，再也没醒过来。昨天夜里，五长老…… 仙陨了。”

　　“仙陨” 两个字像冰锥子，“咔哒” 砸在夏尔嘉心上。她自认为来这地界满打满算才三天，就已经没了两位长老。虽说连面都没见过，可看弟子们这副模样，定是两位极受敬重的长辈。

　　只是…… 方橙善和暮云，还有闻七，怎么到现在还没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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