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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暴露
墨水的气味在密闭的地下室里格外浓烈。
Ink用玻璃笔尖轻轻搅动着瓷碗里的暗红色液体,观察着粘度变化。三天前从教堂带回的混合样本正在发生有趣的化学反应——血液中的铁质与他特制墨水结合,形成了一种在紫外线下会发光的独特化合物。
"再等七十二小时就完美了。"他自言自语道,小心地将瓷碗放入恒温箱。
楼上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Ink的手指顿在空中,缓缓从工作台抽屉里摸出一把解剖刀。他的公寓安保系统堪比小型银行,能无声突破的人不超过五个。
踩着几乎无声的脚步,Ink沿着楼梯向上移动。客厅里,月光透过破掉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碎片状的影子。一个宽肩窄腰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弯腰查看他放在画架上的半成品。
"吉姆?"Ink稍稍放松握刀的手,"你该提前打个电话。"
身影转过头,月光照亮了汉尼拔·莱克特轮廓分明的侧脸:"晚上好,Ink。你的安保系统很有创意——用墨水瓶做压力感应器。"
Ink的肌肉重新绷紧:"Doctor,这是非法入侵。"
"考虑到我们各自的...业余爱好,"汉尼拔从画架旁直起身,手里把玩着一个墨水瓶,"法律恐怕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事情。"
两人隔着五步距离对视,空气凝固得像冷却的蜡油。Ink注意到汉尼拔今天戴的领针很特别——银质底座上镶嵌着一颗牙齿,从形状判断是人类的牙。
"所以,"Ink慢慢移动脚步,确保自己站在武器架和汉尼拔之间,"心理咨询改在午夜进行了?"
汉尼拔微笑,那笑容让Ink想起博物馆里看到的埃及猫神雕像:"我很好奇你如何处理教堂的'颜料'。警方化验科至今无法确定那种蓝色物质的成分。"
一滴冷汗顺着Ink的脊椎滑下。那晚他确定周围没有任何目击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当然不明白。"汉尼拔突然向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片沾有蓝黑色物质的玻璃碎片,"就像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某位患者伤口里会出现这种特殊墨水。"
Ink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们俩背着我开派对?"
窗户方向传来一个夸张的伤心语调。莫里亚蒂像猫一样蹲在窗台上,手里晃荡着一瓶红酒,另一只手握着把还在滴血的手术刀。他的白衬衫领口沾着喷溅状血迹,在月光下呈现近乎黑色的深红。
"吉姆,你的衣服。"Ink下意识说。
莫里亚蒂低头看了看,露出孩童般的笑容:"啊,这个。刚才有个讨厌鬼非要检查我的歌剧票。"他轻盈地跳进房间,血滴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小小烟花,"猜猜我在他钱包里发现了什么?莱克特医生的名片!"
汉尼拔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威廉·科特斯。"
"Bingo!"莫里亚蒂打了个响指,"那个总爱在幕间休息时大声擤鼻涕的讨厌鬼。说真的,医生,你该更谨慎选择病人。"
三人站成一个不稳定的三角形,各自手中都握着武器。Ink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向汉尼拔:"你跟踪我?"
"互相的。"汉尼拔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是Ink在码头处理某个渔夫的身影,"我欣赏你的效率,但沉尸方式缺乏想象力。"
莫里亚蒂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太精彩了!我们三个互相监视了多久?"他掰着手指数,"我注意到Ink的墨水秘密有六个月,追踪医生的'特殊食谱'大概四个月..."
"九个月零十四天。"汉尼拔平静地说,"从莫里亚蒂先生开始试图证明黎曼猜想那天开始。"
Ink的解剖刀在指间转了个圈:"所以现在怎么办?互相灭口?"
一阵沉默。莫里亚蒂突然把手术刀插进茶几上的苹果,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不如组队?想象一下我们三个联手能创造什么!"
是艺术。
黎明前的光线像稀释的墨水般渗进客厅。
三人围坐在Ink的工作台旁,中间的瓷碗里盛着莫里亚蒂带来的"零食"——经过特殊处理的手指饼干,原料来自那位倒霉的讨厌鬼。
"所以基本原则是,"Ink用玻璃笔在笔记本上列出条款,"不干涉彼此的主要项目,共享资源,必要时刻提供支援。"
汉尼拔优雅地小口啜饮红酒:"不包括食物偏好。我对快餐没兴趣。"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莫里亚蒂带来的饼干。
莫里亚蒂翻了个白眼:"你那套'高级料理'太费时间。上次准备那道'琴弦炖肉'花了你三天吧?"
Ink挑眉:"琴弦?"
"大提琴手的跟腱。"汉尼拔微笑,"最有弹性的部位。"
莫里亚蒂突然拍手:"说到音乐家!我有个绝妙的主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节目单,"下周四皇家歌剧院《图兰朵》,主演是那个总跑调的胖女人..."
"太随意了。"汉尼拔皱眉,"杀戮应该像歌剧本身,有前奏、高潮和尾声。"
Ink若有所思地转动玻璃笔:"如果我们要合作第一个项目,需要找到共同美学。"
三人陷入沉思。晨光渐渐明亮,照出他们脸上相似的计算表情,就像三个棋手在审视同一盘棋局。
"福尔摩斯。"Ink突然说。
莫里亚蒂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哦!那个自恋的咨询侦探!"
"有趣的选择。"汉尼拔十指相对,"不过直接杀他太浪费了。这样的头脑应该...被适当引导。"
Ink在笔记本上快速勾勒出一个教堂尖顶的轮廓:"我有个想法。不是杀他,而是和他玩个游戏。"
莫里亚蒂凑过来看草图,兴奋得像个收到圣诞礼物的孩子:"谜题套谜题!我们可以用苏格兰场那个白痴法医做诱饵..."
"安德森?"汉尼拔若有所思,"他的解剖学知识确实漏洞百出。"
Ink的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关键在于,我们各自贡献什么元素?"
"谜题设计。"莫里亚蒂立刻说。
"解剖艺术。"汉尼拔微笑。
"化学魔术。"Ink举起玻璃笔,让晨光透过里面的深色液体。
三双手在染血的节目单上方交叠。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宛若教堂中喷洒的血液。
三天后的午夜,Ink站在泰晤士河南岸的废弃仓库里,调试着他的化学装置。十二个墨水瓶整齐排列在木箱上,每个都连接着精细的玻璃导管系统。
"你确定这个配比能延迟反应?"莫里亚蒂蹲在旁边,用手术刀削着一根人骨做搅拌棒。
"温度控制在18度时,可以精确延迟47分钟。"Ink调整着恒温器,"正好是苏格兰场接到匿名电话的时间。"
仓库门被推开,汉尼拔拎着一个冷藏箱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晚宴的燕尾服:"食材准备好了。左心室最厚实的部分,适合雕刻。"
莫里亚蒂探头看了眼冷藏箱:"哇哦,这是...?"
"心脏。"汉尼拔平静地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完美保存的器官,"一位志愿者今晚在回家的路上不幸...捐献了遗体。"
Ink接过心脏,放在准备好的模具里:"完美尺寸。墨水会在接触心肌蛋白后变色,形成血管纹路的效果。"
三人默契地开始各自的工作,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手术团队。汉尼拔负责器官处理,莫里亚蒂设计机关谜题,Ink调配化学试剂。偶尔他们会停下来讨论细节,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晚餐菜单。
"福尔摩斯会先注意到什么?"莫里亚蒂咬着笔帽问,他正在一张乐谱背面写密码。
"墨水的光泽度。"Ink头也不抬地回答,"普通墨水氧化后变暗,我的配方会越来越亮。"
汉尼拔正在用手术刀在心脏表面雕刻微型伦敦地图:"他会忽略音乐线索至少二十分钟,华生医生才是懂音乐的那个。"
凌晨三点,装置终于完成。安德森的心脏被放置在特制玻璃容器中央,周围环绕着十二个墨水瓶,通过精细的导管系统连接成一个钟表形状。一旦启动,不同颜色的墨水将沿着"血管"缓慢流向心脏,在表面形成一幅会随时间变化的伦敦地图。
"艺术与科学的完美结合。"汉尼拔欣赏着成品。
莫里亚蒂正在往容器底部刻字:"给夏洛克的小小挑战。他绝对会发疯!"
Ink最后检查了一遍计时装置:"48小时后启动。”
他们站在作品前沉默片刻,各自脸上浮现出不同风格的满意表情。三个截然不同的杀人美学,在这一刻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那么,"莫里亚蒂突然转身,手术刀在指间翻转,"谁去给亲爱的夏洛克送邀请函?"
汉尼拔从西装口袋取出一个烫金边的黑色信封:"我已经准备好了。用那位讨厌鬼的皮肤做的纸张,很有质感。"
Ink接过信封,用玻璃笔在上面滴了一个完美的墨水点:"让我们看看大侦探能不能读懂我们的...艺术语言。"
三人相视而笑,仓库里的阴影似乎也随之颤动。在这个潮湿的伦敦夜晚,一个危险的联盟正式诞生了——就像三种致命化学物质混合,产生的反应将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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