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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圆月
我在洞房中和一人相对而坐。
你问是谁?
没错…
是龙葵。
曾经的我打死也想不到,新婚夜上演的不是琴瑟和鸣,而是姑嫂情深。
距离亥时还差一刻,婚礼已算收场,大堂内只有零星几人哈欠连天地擦擦扫扫。必平劈劈啪啪打着算盘,不看我也知道在算今天收的礼金,一旁茂茂困的眼皮打架也不愿意放掉这个数钱的好机会,三个贪财鬼里只缺了那个景天。
那个混账景天!
竟敢抛下我去跟红毛喝酒!喝死你!!看你回来我不打得你眼冒金星!!让你把今晚喝的都吐出来!!
“嫂子?嫂子?你怎么了?”
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因为等我发完呆回过神来,龙葵都要把眉头拧成麻花了。
“啊?没事没事!”我连连摆手,指指面前的棋盘,“要不我们别下五子棋了吧,我还是没太有心情。”
对于今晚罹受的冷遇,说没有难过那是假的,怎么会有人成亲了还是这样不靠谱,我主动结束了已被龙葵三杀的棋局,内心哀叹。
我们很无聊,龙葵看着床前的钟摆滴答滴答,我听到的却是景天和红毛怪酒盅碰撞时的滴噔滴噔。老天啊,你究竟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我景天何许人也…”
他还有脸回来?“哟,这不是我们景大酒圣吗?欢迎您大驾光临!”我讥笑道,狠狠剜了他一眼,他却像没看见一样,毋自在榆木桌前趴下,两眼一闭就是睡。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扭着他的耳朵拎他起来,边叫骂边手上使劲。
“死菜牙,你还有脸睡,你当我死了吗?”
他吃痛,用力掰开我的手,气势道:“你你你!你干什么啊?”
“你?混蛋混蛋混蛋……”我快被他气死了,恨恨地拍打他,我好委屈,只想好好发泄。
“哥哥,你这次太过分了,怎么能抛下嫂子不管…”
“死菜牙你去死去死去死…”
“好—啦—!”
“哼!”他在嚣张什么?我背过身不想再看见他。
“妹妹…”他居然不来哄我,还使唤妹妹?
“好妹妹…你去告诉那红毛…今晚没喝够,我们改天再聚!让他别忘了带两坛魔界的好酒来,让我也尝尝鲜!嘿嘿嘿…”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对着菜牙的凳子掀起一脚,他防不胜防,连人带凳一并歪下去,结实地屁股着地,真是摧枯拉朽。龙葵一反常态不再向着哥哥,怨道:“哥哥,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和嫂子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你……”
“哎呀你先去就是了!我心里有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乍觉菜牙回话时定定地看了龙葵一眼,一瞬间醒酒了似的。
龙葵蹙眉,看看他又看看我,最终狐疑地挪步出门。
我又恶瞪景天一眼,他依旧没反应,自顾自拍拍衣摆站起身扶起圆凳,而后又趴在桌上死过去,真是没脸没皮。我放弃了挣扎,傻子也能看出来若是真遇上醉到如此程度的酒鬼,说什么也没用,这人明天只会把今晚的记忆连带着酒一起从胃里呕出去。床头玉蟾高悬,我忽然想起当年在酆都往生栈的那个晚上,也有高高的月亮,也是这样他趴着,我看着。
他那时到底睡熟了没有?他那时明白我吗?
不对不对!我晃晃脑袋。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了,花痴,小心媚眼抛给瞎子看。
“哥哥,重楼大哥已经走了。”妹妹堪称神速,告诉我们结果。
“你确定他走了?”
“是啊,我前院后院都找过了,院里的小厮也说他早就走了。”
菜牙砰地抬起头,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两圈,试探嚷说:“红毛怪?红毛怪?”
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回答他,声音倒有点儿像重楼拍打翅膀。
“红毛?重楼?“他又唤了两声,嘴角的弧度已快压不住,他当然是没收到回应,我再瞅他,眼中清明,思路明晰,哪儿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红毛终于走啦!他简直就是有病!谢谢你啊龙葵!天生我妹必有用!”
龙葵这次应该是真的对她哥很无语,只简单寒暄几句便回房安寝,其实在下棋的时候,她就已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我忽发觉这个空间里只剩下我俩了,按理说气氛也该有点暧昧了,可是面对眼前这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的相公,原谅我只盼早点归西。
二百五相公当然听不到我的吐槽,因为他自己就在吐槽:“那个该死的红毛,真是一点人情礼节都不懂,拿稀奇古怪的神器随份子就算了,说是找我喝酒,实际上还不是拿我挡枪!是谁说的爱就要放手?他手放了眼可没放,光盯着嫂子看了!幸亏没被白豆腐看见,不然搞不好又要人魔大战了!”他说着不禁打了个寒噤,直摆手,“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经过一番折腾,实话讲我的精力也耗的差不多了,我眯着眼打个呵欠,还是对他今晚的行为很不爽,讥讽道:“反正你可以陪他喝酒解闷嘛,怎么不喝过瘾了再回来?”
“这怎么能行呢,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他趁机朝我坐的地方挪挪,拉近我们彼此的距离,“我这边还有很~重要的事儿呢,可没功夫陪他玩!”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难缠!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脱身。”
油嘴滑舌。我一抬凳子,重新拉远了与他的距离,他便跟着我,我退一步,他进一步,跟着跟着又开始花言巧语:“不过费多大功夫都不是事儿!我娘子今晚受了委屈,我活该被红毛怪收拾!”
“谁是你娘子!”
“你!”
“我?我才不认!”
“看我让你不认也得认!”说着菜牙用胳膊圈住我,将我带到床上挠我痒痒,幼稚鬼!
我也挠他痒痒。
又笑又闹了半天,我是真的要精疲力尽了,不得不告饶投降。菜牙停下了捉弄的动作,手却无半点要离开我身体的意思,我一抬眸刚好对上他的眼,他眼睛弯弯的,像细长的桃花瓣儿,笑起来很好看,不笑也不难看,不过眼睛里装着我的时候最好看。
我猜他现在心里很懵,因为我很懵,我们之间近的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知为何红了脸,接着屏住了呼吸。
“你…你憋气干什么?”
不行,我还没准备好,这太奇怪了!
“你,你身上酒味太重了,难闻死了!”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这突如其来的理由也太草率了点,随便他怎么呛我吧!
可是菜牙竟没什么反应,他愣愣,眼睛眨了几眨,然后轻轻地笑出来了。
最后我俩背对着背睡觉,我脑海里又回想起初到酆都时那个更深人静的夜晚,像以往我很多次入睡之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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