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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国书内容泄露,被有心人利用,六皇子中计,皇帝大怒
“阿显!”太子才被苏蔷扶着坐下,看见元显的模样大惊。
他猛地站起,撕心裂肺的咳了一阵,边咳边跌跌撞撞的跑到躺椅边上。
血沿着垂下的手,滴落在地毯上,姬少胥一把抄起元显,一路进了东侧殿。
此刻他也顾不得礼法了,叫人夜叩宫门去请太医,顺便让自己身边的另一位女官裴俞去找皇帝身边的林朔,叫她早朝前将此事告知陛下。
松开手,他的袍子也早就被血浸湿,却也来不及更衣。
将元显安置在榻上,除去繁复的外袍,就知道她为何昏迷了。
伤口贯穿整张脊背,自左肩而起,一直到腰间终止,冬衣厚实温暖,此刻也都被血浸透了。
太医剪开她的衣裳,饶是姬少胥自认为多次赈灾,见过不少难民间的恐怖情形,这会也乱了心神。
伤口是明显的刀伤,且大概翻了刃,虽不至于见骨,但伤口异常可怖,黑红的血混着碎肉粘连在一起,谁来了都得吓一跳。
“苏蔷,给侧殿安排几个侍奉的女官。”太子对着门口值守的女官吩咐道,“给郡主备些好消化的吃食,叫人随时候着。”
“诺。”女官领了命令,立刻出门准备。
太医嘱咐怕夜里发烧,元显身边不能离人,姬少胥放心不下,干脆在窗下的软榻上小憩,也能时时看顾。
大半夜过去,值夜的侍女提着灯过来,轻轻敲了敲窗棂。
“殿下,该准备上朝了。”
“知道了。”
姬少胥在贵妃榻上对付了一夜,这会困的厉害,他按了按眉心,缓步走到床前,轻轻拍了拍元显的手。
“阿显,醒醒。”
元显猛地睁眼,下意识就要起身,又被背上的伤处撕扯的倒吸凉气。
姬少胥眉心带着几分忧虑,一边轻轻把她按回被子里:“到早朝的时候了,可要我替你告假,太医说你伤的凶险,应当静养。”
“不必。”元显显得毫不在意,却在听见后半句话时变了脸色,“太医?”
“朝中文官武将众多,少你一个卫国也不会立刻国破。没事了,这里是大兴宫,我在这里,你很安全。”姬少胥坐在她床边,抬手探她额头的温度,“退烧了,药在厨房温着,一会用些早膳垫一垫再喝,不管是否上朝,也总要吃饱。”
元显利落的翻身下床,压根看不出身受重伤:“自然还是要去的,昨夜走的急还未向大娘娘请安,得补上,昨夜的刺客来路还没查清,还没找陛下回禀……”
没等她说完,姬少胥就干脆利落的捂上了她的嘴。
“听的孤头疼,昨夜孤已经叫人送了密令给云笙,她已经快马回来了。宫外的公务就让她替你去,云征一直负责打探消息,刺客的事让他先查着,你先好好养伤。”
元显点点头,对他的安排并无异议。
“想吃什么,苏蔷在安排人备膳。”
“都好,昨天早上一进城就入宫,到这会也就晌午吃了顿饱饭,晚膳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元显披着一件素袍,几步走到妆台边上翻出胭脂,“嘴都白了……昨日的宫宴是谁操办的,饭菜难吃的紧。”
元显的小声嘟囔自然逃不过姬少胥的耳朵,他撑着胳膊坐在暖炕上,看着她的方向笑出声来:“你倒是好得快,已经有力气嫌弃宫宴了。”
姬少胥想了想,宫宴上的菜式似乎都是些中规中矩的,只是看在元显常住在北方怕她口味改变,似乎上了笼羊肉烧卖。
元显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朝服早就送来,她便就着一方小小梳妆镜正好了衣冠。
朝堂之上,皇帝自然要提起元显奇袭契丹一事。
“臣无能,辜负陛下厚爱,没能活捉新奥敦。”
元显跪下请罪。
“何苦妄自菲薄?你大伤契丹元气,可是我卫国功臣。”皇帝的心情不错,看着元显的方向,只觉得这孩子越看越顺眼,“昨夜未央殿的事太子一早差人来报过,你做的很好。”
“谢陛下赞赏。”
元显磕了三个实诚的头,然后混进人群里。
“陛下,大皇子殿下和二公主殿下如今已经将至而立之年,三皇子殿下早驻守并州数年,他们却还长居京中,是否不妥?”
苏丞相一句话将元显的注意力吸引,她抬起头,看向端坐于皇帝下首的储君,却见那人看着她笑的满面春风。
十分没心没肺。
苏丞相是皇后兄长,姬少胥的舅舅,备受宠爱的皇长子迟迟不离京,苏家当然着急。
“不急,少明与少欢顽劣,且留在贤妃宫里在养两年吧。”
对于苏丞相的提议皇帝并没上心,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不是第一次提。
卫国皇储一贯立嫡立长,太子身为嫡长子,该有的体面都有。
但是皇帝偏爱长子,只是因为留他在京中,众臣反对,一直不能给实权,皇城里的诸多皇子公主中间,现在只有姬少胥参政,且因为他冠礼还没举行,一直都只是旁听,还没真正掺和过什么公务。
“贤妃娘娘的一双儿女成年许久都未之藩,臣以为陛下疼爱两位殿下,亲情深厚,留在身边也是情理之中。但储君殿下早过二十,冠礼是否该提上日程?”
元显想起昨夜梅园中与姬少胥的交谈,打算试探一下皇帝的意思。
“准了。”
元显正想着皇帝反对该怎么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啊?”
就这么答应了?
“头一回上朝就打盹?”皇帝的声音夹着几分笑意,“那就罚你去礼部操办储君冠礼,做的若是不好,定仪便只管找你麻烦。”
元显尴尬的扯扯嘴角,也不知道皇帝是否看见了:“臣遵旨。”
“京南神武营之前由云征暂时统领,论起来他品级是不够的,做事难免放不开手脚,你一并接过去吧。”
“……”
“臣遵旨。”
又说了些雪灾善后的事宜,这早朝便算是迎来尾声了。
“诸卿退朝吧,太子和元显,跟寡人去武英殿。”
伴着声声山呼万岁,皇帝拂袖出了大殿。
元显和几个武将寒暄了几句,等群臣退去,她从太极殿小门拐出去。
皇帝的仪仗早就看不到影子,只剩下太子的马车和一群内侍女官等在那。
元显松放了下来,朝着马车的方向过去。
路面的积雪被扫清,堆在道路两边,元显走过,发出“嘎吱”的声音。
太子听到声音,伸手掀起帘子,看着她的模样笑。
早起带来的倦意散了些,元显在车里一边吃点心一边打盹。
太极宫离武英殿不远,不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元显刚有点睡意,便被冷风吹的散了个干净。
她和姬少胥一起下了马车,站在车边整理衣衫,余光瞥见树下跪了个人。
那人跪的倒是挺拔,正好边上是一棵梅树,只差几片雪,就能成就一幅雪中的美人图了。
“那是谁?”
太子原本正笑着看元显,听到这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少康?我记得今天不是父皇考校他功课的日子。”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空出手牵起元显,“一会问问林女官就知道了,先走吧。”
姬少康是诸皇子间容貌最俊美,一头乌发顺滑如瀑,姬少胥一眼就认出了。
其母明昭仪母家隋氏一向爱出美人,早亡的睿王妃便是昭仪的亲姐姐,以军功闻名,容貌出众。
“殿下和将军在外头稍等等吧,皇后娘娘现下已经在里头了。”值守的小丫头上前两步,恭敬的垂着头。
“应该的。”太子走到廊下站定,一边叫随侍的内侍回马车上取手炉。
“少康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跪在雪里,只怕伤身。”太子皱眉看向姬少康的方向,又见天上飘起了雪。
“四殿下一大早来请安,没说几个字就叫赶出来了,是他自己要跪着的。”
小丫头福了福身,恭敬答道。
“为何?”
姬少胥和元显几乎同时开口。
“回太子殿下、郡主,四殿下要求娶景阳公主,惹了陛下不高兴,说要效仿殿下您的行为,自己在雪地里跪着。”
“他疯了?”元显气极反笑,但很快捕捉到林朔话里的关键,转而看向姬少胥,“效仿殿下?殿下是想要求娶谁,竟然不惜跪在雪地里自伤。”
“少康一向心思简单,只怕是被人当枪使了。”姬少胥将手炉递给门口守着的一个内侍,不理元显的问题,“给他送过去。孤一会同父皇为他说点好话,年纪轻轻的跪坏身子可怎么好。”
他想起大殿内的皇后,猜到皇后也许也是为这事而来。
“孤当年,跪的是冰。”姬少胥淡淡道,将她的疑问敷衍了过去。
“那你好厉害哦。”元显打算回头自己去查。
没一会有人来请,叫储君去侧殿暖阁稍坐。
皇帝还是惦记他身体的。
…
崔璟中毒不深,前夜入睡时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瑾夫人看她自幼体弱,就叫她起的晚些,又命人替她向师傅告了假。
谁知一睁眼,便得了帝王传召的旨意,要她进宫觐见。
一早又飘起雪来,好在并不算大,倒赶得上骑马进宫城。
进了内宫里,除了帝后和太子外便都不许都再用马车与辇轿,即使位居四夫人九嫔也只能乘小轿,她们的孩子可以沾她们的光。
崔璟与其他生母位份低的皇子公主一样,连小轿都无。
走的人都快冻僵了,梅园的门才终于映入眼帘,隔着重重枝桠,崔璟看到了熟悉的烟紫色大氅。
那衣裳还是去年她和姬少康打赌输了给她做的,没人比她更熟了。
姬少康在书房外的树下跪的笔直,肩上落了一层雪,却没人替他拂去。
他身边的积雪无人敢扫,内侍宫女都远远的站着,显得他堂堂皇子有些可怜。
崔璟被女官指引着穿过园子,一直到了正殿。
崔璟心中疑惑,皇帝连自己的孩子们都少见,除了每旬按规矩的查问功课只传召大皇子和储君,突然传她干什么。
书房门是敞开的,一眼便能瞧见里面的情形。
皇帝坐在内室,正端坐于案前练字,边上除了一个研墨的女子再无人侍奉。
外间则是用过午饭后被传召来的太子和元显,两人身上都是一身朝服,捧了茶水在桌边坐着小声说话。
太子身上披着件厚实的玄色大氅,脚边是一个烧的正旺的炭盆。
“请陛下安,愿陛下圣体康泰。请储君殿下安。”
听见她的动静,元显也站起来福了一礼。
姬少胥摆摆手,示意她起来。
崔璟垂首站在廊下,等着皇帝传召。
元显探头看了皇帝一眼,又坐回了椅子上,自顾自剥核桃。
她手劲大,都用不着器件,空手就能捏碎核桃壳。
“这山核桃皮厚,陛下您怕臣偷吃也不用换这玩意来吧。”
元显没了耐心,把没扒完的丢回了盘子里。
拢共三五颗,她给太子手里塞了点,让女官送到了御前。
“这是贤妃兄长送来的,只为尝个鲜,你爱吃核桃,有膳房送来的,壳脆,一敲就碎。”
皇帝五年前就偏疼元显一点,自然不会为她的抱怨动怒。
崔璟被叫来后就被搁置在一边,显然,皇帝的好心情仅限元显。
“阿显,你过来。定仪说给你想了个字,想由寡人下旨给你个恩典,你觉得如何?”皇帝提笔写下两个字,抬头看向元显。
“都好。”元显兴致不算高。
皇帝笑着看向了太子,然后拍了拍元显的头。
“阿显这是不满意呢。”
说着,他又另写了两个字,然后抬起头来,露出慈爱的笑意。
“如何?”
看见那字,元显一瞬回过神来,立刻跪下叩头:“臣怎敢与储君殿下同论。”
“即便寡人今日不给你这样的恩典,寡人百年之后,他也会给你。”皇帝毫无忌讳,大剌剌的摆摆手,“就这么定了,封赏几个皇子公主的旨意翰林院已经在拟,寡人一会叫人把你的字添上。”
“谢陛下恩典。”
元显利落的磕头,被叫起后又抱着皇帝说了不少好听话,引得皇帝开怀。
余光瞥见太子,皇帝忍不住皱眉:“昨夜未央殿遇刺,怎么不派人来报,一直等到早上,来人请太医也只说了为阿显诊治?大兴宫的官员就这么玩忽职守?”
元显还没站直,立马就要再跪,被姬少胥抬手扶起来,她抬头,却只能看到太子苍白的侧脸。
“阿显带着云影卫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刺客抓住了,儿与少希少康连刺客的影子都没见着,只有稚安中了毒,也已经叫大夫解过毒了。”
他有心给崔璟说情,皇帝也给了这个面子。
皇帝的脸色略微缓和:“既然病了,就赐一盏姜茶给她,廊下风大,免得受了风寒,进来吧。”
这说得便是仍在风口等着被传召的崔璟了。
立刻就有侍女应声出去,不多时就传来外头谢恩的声音。
皇帝这才将视线转回:“主使可查出来了?”
姬少胥仍旧先一步开口:“是周孺人,儿怀疑背后另有人指使,没叫人结案。”
皇帝皱眉:“问不出来就送去刑部走一遍大刑,不必留情。”
刑部大牢的东西齐全的很,便是钢筋铁骨进去都要脱一层皮,更何况这些大家出身的女子仆妇。
元显总算找着了说话的机会:“陛下,昨夜来的刺客尽是死士,非寻常人家能豢养。为免胡乱攀扯,污了贤妃或大皇子二公主两位的声明,臣想请陛下能准臣暗中查问,以免惊动各家。”
皇帝按了按眉心:“罢了,你且慢慢查吧,未央殿朕派一队亲兵去加强防卫。”
“是。”
“一会寡人叫人把太医院制的金疮药往未央殿送些,你好好养伤,云影卫做事很得体,不用太操劳。”
说罢,皇帝起身去了另一侧的偏殿,挥手示意两人离开:“去给皇后请安吧。”
“儿告退。”
姬少胥躬身拜别,拉着元显朝大明宫过去。
太后早在皇帝登基前便过身,除去殉葬的妃嫔也只前朝的一个昭仪和一个修媛还活着,册了太妃挪去了乐寿堂,余下位份低的妃子都被一股脑送去庵里了。
大明宫现下只有皇后住在椒房殿,长寿殿被空置。
椒房殿中内侍女官都是一片忙碌,皇后闲来无事,叫了贵妃和淑妃一道闲聊,隔着重重院落,都能听见贵妃的笑声。
“储君殿下到,明昭郡主到——”
通报的人前脚过去,里头的声音立刻便停了下来。
“阿显来了?”
皇后朝着两人招手,姬少胥感受到掌心温度被抽离,身边人如同一支利箭一般,撞进了皇后怀里。
“娘娘!”
她踮起脚,朝着皇后身后的两人弯了弯眼睛:“衍贵妃安,姑母安。”
太子躬身行礼,顺便叫起一旁跪着的宫人。
“母后一把年纪了,你这一下,也不怕叫人给你冠个刺杀皇后的罪名。”
皇后不悦的看他:“本宫好着呢,倒是你,入冬了还到处乱跑,不怕受了寒。”
“阿显才送了一个披风,倒是暖和的很。”
姬少胥笑着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吩咐桌边侍候的内侍:“叫人送一壶奶茶来,我瞧着郡主年纪小不爱喝苦的。”
太子入座,内侍立刻搬了两个炭盆到太子边上,又送了个新的手炉来。
姬少胥点头,示意他们放下东西离开,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下。
即便室内温暖如春,他也没解开披风。
等着元显抱着皇后说完一大堆黏糊的话,他才终于开口。
“上午父皇叫您过去,是为了少康的事?”
“那混小子身边的人我已经全都审过了,有个紫宸殿过去的小宫女,没少帮着他哄景阳开心,在他府上颇为得脸。这馊主意八成是她出的。”衍贵妃面露嫌恶,“谁人不知道这几年隋氏被重新起用,明昭仪眼看着要册入四夫人跟她平起平坐,偏偏这时候来恶心人。”
“害了那么多皇子公主还不够吗?宫里头有哪个孩子没被她周锦下过毒手,她也不看看自己那两个孩子都是什么脑子,有多不堪大用。”
淑妃气得不轻,元显的注意力却被姬少胥手里头的铃铛引了过去,没听到淑妃的话。
“回去别在衣裳上,你走哪孤都听得见了。”
姬少胥笑着把银铃放到她手心。
元显将那一对兔子铃铛塞到腰间荷包里,笑得高兴。
“陛下的意思是,燕国已经送了为公主请婚的国书来,两人若是有意,也能成就一番好姻缘。”皇后抿一口茶水,脸色却不好。
姬少胥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笑容僵住,停下了逗元显的动作:“我在武英殿旁听,国书连我都不曾见过,少康他……”
皇后笑笑:“明昭仪那本宫会叫人开解,少康才十七,受人蛊惑犯了错,你身为兄长也该好好教导。陛下动气,是以为少康干政,私底下悄悄联络了礼部的人,本宫已经说和过了。”
淑妃摇摇头:“这时候实在太巧了。”
大兴宫,太子车驾停下。
元显率先跳下车,随后扶着太子下来。
云笙叩首行礼,被叫起后就开始一板一眼的汇报神武营诸事。
“神武营一直都是云征在训,只是这些年他一直没实权,里头混了周氏的人。”
“不齐心的能弄走就弄走,弄不走的找个理由杀了就是,不必来禀。”元显淡淡道。
云笙前几年一直跟着她在契丹,算是元显的心腹了。
太子惊讶的看向元显,旋即笑出声来,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朝廷命官就这么杀了,也不怕父皇撸了你的官?刚到手就不稀罕了?”
元显的脚步顿了一下,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姬少胥的话,然后重新组织语言。
“能调走的都调走,余下的——”元显的声音一顿,一个点子涌上心头,“找几个软柿子捏,各家旁系都有蠢的,家主不重视还要四处惹人烦,抓几个好欺负的弹劾,吓唬一下其他人,剩下的不用操持也会自己请旨的。”
“诺。”
冠礼的日子还没选定,皇帝先下旨大行封赏,给大皇子、二公主和三皇子和五公主都封了王给了封号。
姬少明封定王,赐字定襄;姬少欢封平姜王,赐字定慧;姬少博封宁王,赐字定奚;姬少希封宣德王,赐字定允。
云麾将军元显,赐字定懿。
姬少康封安郡王,赐字定安,他母亲也升入四夫人,封了德妃。
姬少康正苦着脸向刚下朝的太子倒苦水,闻听圣旨惊得没了后话。
“连我都得了郡王了封号,虽说皇储冠礼定下,但也不至于封这样多人吧?”
“阿显带着战功回来,城南连着半个多月的雪灾一下子停了,父皇这几天在兴头上。”姬少胥点了点姬少明和姬少博的名字,“父皇真正想封的是大哥和三哥,你们几个,都是捎带的而已。”
定王为皇帝最爱,宁王则是战功赫赫,自然都该封王。
崔璟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姬少康发疯,陛下只了罚他抄书。”
姬少康又羞又恼:“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崔璟掩口笑道:“自己犯蠢找罚还怕我笑话?正逢大朝会,你闹这么一出,换成我舅舅那样的昏君,你脑袋都要搬家了。”
太子这回也回过神来:“你怎么突然起了这样的馊主意,即便你们真的有情,也不该突然昏了头,大朝会在即,景阳的身份正是敏感的时候。”
姬少康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太子不打算责问,顺水推舟让他好好在府里消停两天。
福阳宫里侍奉他的人,自有明昭仪亲自去清理。
“行了,皇后懿旨,你也不必回宫了,就在孤的书房抄书吧,横竖我每日都去御书房,未央殿书房白日里一直空着。”
“除了父皇留下的一遍《周礼》,把《孟子》第一卷也写一遍,年后阿显会在京中留大半年,我请上一科的状元郎来讲经,你正好和她一起来我这读书。”
崔璟正要开口嘲笑,却发现太子的视线已经转到了她的方向。
“你到时候也一起,这几年没个正经师傅,你们几个都懈怠了。”
说完太子便进了内室换衣裳,留下姬少康和崔璟两人欲哭无泪的对坐窗前。
未央殿里一片祥和,二公主的平姜王府却是一片狼藉,圣旨被丢在堂屋地上,门口跪着三四个年轻男孩,衣着单薄,在外头瑟瑟发抖。
“凭什么?别人就算了,父皇一向偏爱我和大哥,怎么会把宣德王的封号给姬少希。”
说着,屋里的美貌女子就将一个花瓶丢在外头一个男孩身上。那孩子看着不过十三四,这一下打到身上他立刻蓄了满眼的泪,却不敢哭出声,只能低声抽噎。
太祖时端奉太子病危,无其余嫡子女,就册了他的庶弟,也就是今上为宣德王。
端奉太子暴毙,未册新储君,但太祖驾崩后,宣德王继立为新帝。
贤妃曾私下透露过,太子数年前在雪地里跪伤了身子,指不定哪年冬日就病死了,姬少希是个死心眼,手里头又没有实权,皇位到时候便是他们周家的。
可如今姬少希册了宣德王,自然是当预备储君养的,这必是太子的意思,但陛下也同意了。
“殿下莫恼。”外头院子进来个年长些的男子,与姬少欢年纪相仿。他笑着穿过人群进屋,一边揽着二公主的肩膀,一边示意外头几个小孩出去,“他们年纪还小呢,哪里懂得这些?殿下何必和几个孩子撒火。”
姬少欢靠在他肩上:“云安,父皇偏心。”
陆孝,字云安,是二公主府上唯一在宗庙里有名字的侍君,出身不算高,但年少时就与公主相伴,很受公主信任。
“何必与旁人纠结那几个字眼,明正太子活不了几年,他就这一个同胞的妹妹,陛下膝下也就这一个嫡公主,她早晚都要登基不是?”陆云安顺着姬少欢的脊背安抚她,她渐渐镇定下来。
“可母后说过,皇后的两个孩子都……”
她的话没说完,嘴就被陆云安捂了个严实。
他朝她摇头:“长幼嫡庶轮个遍都轮不到咱们头上,公主莫要被人蒙骗。贤妃偏爱大皇子,便由得他们斗,横竖谁登基都伤不到您不是。”
明正太子以贤德敦厚著名,一向不苛待弟妹。
宣德王心思简单,也不会私底下使绊子。
定王自视甚高,自然不会难为一个自己眼里的蠢货,更何况两人是一母同胞。
姬少欢被陆云安这话说的一愣,满脸的迷茫:“可我不争,母后和大哥恐怕容不下我。”
“公主,今上身子康健,您是今上亲笔写旨册的平姜王,贤妃娘娘怎么会容不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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