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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没良心的
回到家已经半夜,云凇走到沙发边,突然全身卸力,瘫上去。
新家还乱糟糟的,墙角边是几个刚到的纸箱,装着搬家带来的行李。物随主人,通通瘫在地上。
他抓起手机,打开聊天框,在白霁的消息栏里输入:我到家了,点击发送。
盯了几秒钟,翻了翻前面的内容。半天没等到回复,又放下手机。
打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基本的洗漱用品、睡衣,和一盏长相幼稚的彩虹小灯。摆在茶几上,摁下开关,光亮比十三年前黯淡许多。
不过夜灯嘛,太亮伤眼,这样刚好。
盯着晦暗的灯光,脑中闪过下午在演播厅的事情,还是感觉尴尬,特别尴尬。毕竟在与生命长度相当的交情面前,瞒天过海、不告而来堪称不仁不义,还被逮个正着。
干脆抓起身边抱枕往脑袋上撞。杀伤力嘛,和用面条上吊不相上下。
他凌晨才到北京,录制是临时通知的,来得匆忙。本想着早上就给白霁发消息,又不知从何处开口。自己一向不是个擅长开启话题的人,更何况是在九个月的……冷战后。
他在手机上编辑了好几个版本。
礼貌寒暄版:“白博最近忙吗?”
白博?怪怪的称呼……
再续前话版:“既然没事了,不如聊点别的?”
太生硬。
开门见山,假装无事发生版:“我要搬来北京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太浮夸。
总之诸多不妥,输入框里停滞在“哈喽”二字。这才导致情急之中,图快摁下发送键。
其实九个月前那场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算一丢丢观念冲突,甚至也不是因此不聊天。
毕竟上大学后,时隔几周才发一两句消息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时间太不凑巧。
当时白霁在做一个烦人项目,每天和各种实验数据斗争,焦头烂额。
自己则在近年佳作频出的导演手下出演男二号,对他这种三十八线小演员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武侠片,打戏居多,虽然小时候学过一点武术,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于是白天拍戏,晚上找老师练武打内容,回到酒店沾床就睡。
两个缺乏睡眠的人,到了一天末尾,脑袋堪称一团浆糊。
不巧白霁刷到一则热搜。社会新闻,正常人看了姑且脑溢血,更别提精神状态正垂危的博士生。分享骂人一条龙,全身心淤积的不满全成为她怒火熊熊的燃料。
云凇结束一段在空中翻腾的戏,刚回复一句话,又被导演叫走。
他说,其实这个人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戏份结束已经半夜,打开手机是白霁洋洋洒洒的小作文,控诉他“黑白不分”、“共情能力过剩”。逻辑清晰、甚至不忘分点陈述。
停转的大脑闪烁电视雪花。
由于生存法则是极力回避一切争吵,他显然缺乏处理矛盾的经验。更何况这人是白霁——他们一次都没吵过架。
一时无措,呆站在三月春寒料峭的风里斟酌字句。等导演喊下当天最后一个“卡”,全场发出解脱的长吁时,僵硬的手指终于把比控诉还长一倍的解释发出。
第二天早上醒来,收到她的道歉。他回一句没事,昏着头赶去上工。
没想到,聊天框就此禁了言,白霁竟然不找他说话了。
忙得晕头转向的日子过去,再对着这两条信息,怎么开头都怕尴尬。甚至小气地想过,明明是她误会了自己,这个台阶理所应当该对方主动给嘛。
当然也心知肚明,这只是自我开脱。
一来二去,拖到今天演播室,更尴尬。
云凇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抱枕。
不过还好,一开口还是很自然,大概,她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只是当时太忙了。
真是太好了。
一直以来都一样。
不,他和以前是有些不一样了,自从高考结束的夏天。
*
“叮——”消息提示音,他从凹陷的枕头里抬起头,打开消息。
糕手霁:那就好
糕手霁:我刚洗好澡
糕手霁:准备睡了,困得头掉
他:确实很晚了,快睡吧!!明天给你送月饼
他:晚安晚安
糕手霁:晚安
他实在难以抑制快乐的心情,关上和白霁的对话框,又打开了另一个对话框。关于白霁的事情,也就只能和白霁的弟弟——白戍川,倾吐一下。
他:川,我今天,终于,见到白霁了!!
他:完全没有任何问题,非常丝滑,超乎想象
白戍川:早跟你说了,霁姐这人就这样
他:确实,是我纠结了
白戍川:……变天了,你这次怎么承认得这么快?我吐槽都无处下口
白戍川:喝多了?
他:没喝
白戍川:好的,那就是色令智昏
他:滚!
白戍川:保证滚得远远的,打听霁姐消息别找我
白戍川:等等,你在家吗?
他:在,就是你上次帮我租的房子
白戍川:抱歉,滚不了了,我现在就过来
他:??确实是变天了,你居然这么上赶着来见我
白戍川:停电了,就当付一下我帮你租房子的中介费吧
他:我就知道你是个小没良心的
五分钟后,一个寸头青年站在云凇家门口。
“真准时,不愧是你说距离大学步行距离五分钟的房子。”云淞开门
“以我的步速,p大是五分钟,t大是六分钟。”白戍川纠正。
“你的头发怎么剃成这样?是不是代码写多了快秃了?”他伸手去薅。
“男男授受不亲,这个发型方便点。”白戍川弯腰从他的手掌底下丝滑溜走,“借我旁边那个书房就行,我写完代码就回去睡了。”
“行。要是饿了那个抽屉有月饼。”他手指了指杂物柜。
“不吃,铁定是你给霁姐带的怪味月饼,只有你俩爱吃。”说完一股脑钻进了书房,比主人还熟。
云凇深知白戍川干起正事不会和任何人说话,准备洗洗睡。
吹完头,把小彩虹拿进房间,打开和经纪人的聊天框处理最近的工作,在脑海里做了些复盘和准备。
兴奋劲终于过去,困意上涌。想了想,还是搬出被子和枕头,到客厅打开沙发床,扔上去。
以防书房里的人干完就躺倒,第二天冻坏找他要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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