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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学舍与心魔
第二章
入学仪式结束后，众人跟随李督导来到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前。青瓦白墙的连排小屋掩映在翠竹之间，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在风中发出清越的声响。
“此处就是诸位今后的学舍了！”
李督导广袖轻扬，腰间玉珏微荡相击发出脆响，"甲子至癸子十列，壹号至陆号六排，共六十间，每间仅容一人栖身。"
这处学舍与周围其他几处学舍共处于一个大型的纳灵阵法中，只是靠近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灵气有多么浓郁。
众人眼巴巴望着他，但这位李督导并没有交代学舍的分配之法，只是告知了众人明日辰时的拜院事宜便飘然离去。
不少人当即明了他的意思，霎时间灵气翻涌，数道身影已掠向甲子列。谁都知道，甲子号房距离纳灵阵眼最近，灵气最为浓郁，自然要优先争抢。
只是，身着粉衣、手持鎏金扇的陈苗苗抢先一步立在了甲子四号居前。众人见了这位陈家族人一副唾手可得的模样，也是望而却步，纷纷相劝：
“陈师姐，您不是与我们说陈长老已为您单独准备了高级洞府？既如此何苦再与我们争抢这破烂房子，毕竟这陋室哪能配得上您尊贵的身份啊。”
“是啊，您又不住，倒不如让给我们，往后大家以您马首是瞻......”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
除去被前几届住在这里的前辈所占，唯一还空着的甲子居就剩下这四号了，这些人实在不忍放弃。
“哼，本小姐就爱守着阵眼看风景。"她忽而偏头睨向人群后方，"而且总比某些泥腿子浑水摸鱼污了灵气强。"
站在人群后的姜止秋一激灵，低下了头，厚重浓密的刘海堵着她的脸，看不到什么表情。
她本就不愿争抢，只想捡漏一间没人要的的中等房间便可。只是这陈苗苗不知什么原因在针对她，想必她不选那最差的一间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的目光如同利箭，纷纷刺向她所在的角落。
为避免麻烦，她选择“懂事”，转身向后排走去。
“这......”
姜止秋已然离去，然而陈苗苗却依旧没有让开的打算。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蓝衫少年的颈部青筋隐隐跳动，还是同乡拉了他一把才没有动手。
陈家这庞然大物，实在不可随意招惹。
众人只好不甘地散去，前往乙字房间进行争夺。
陈苗苗冷哼一声，尤其是看到姜止秋落寞的背影，愈发得意，欢快地扭着腰走进了甲子四号房间。
靠前的房屋门口都爆发了战斗，大家都不甘心输在起跑线上。
一时间灵力纷飞，各种招式五花缭乱，奇形怪状的灵器纷纷被祭出，竟然还有人下死手将同学打至重伤......
姜止秋轻轻扫过，默默记下了一些同学的招式。
布鞋踩过满地碎竹叶，姜止秋走至辛字列时，发现房檐已现出龟裂的痕迹。越往里走，空气中灵气的流动越显滞涩，仿佛有千斤重纱覆在口鼻之上。
当她在癸子列前驻足时，连蝉鸣都变得遥远。这里的房屋最是破旧，斑驳的木门上甚至积着经年雨痕，窗纸破洞中钻出几茎枯草。
为了不给陈苗苗找事的理由，她决定选择最后一间：
“癸子第六号房。”
停下脚步，姜止秋拿出在求仙台领取的墨绿玉简，上面刻着她的名字。这是她的弟子牌，是一种最低级的灵器，已与她有血契。
如今只需要她施展口诀，眼前的房子便会与她的玉简契约，这房子也就成为她的所有物了。
“呼！”姜止秋长呼一口气。
灵气的多寡对她来讲并无所谓，她要的是一个绝对安静无人侵扰的修炼空间。
什么也阻碍不了她追求长生的大道！
即使是那个人......
姜止秋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了那个站在求仙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女，那个骄傲天生的谷冷鸢。
姜止秋咬破指尖，殷红血珠滴在了玉牌上。咒诀出口的刹那，门扉浮现出蝌蚪状的暗金符文，如游蛇般蜿蜒钻入她的眉心。识海泛起涟漪，某种契约在灵魂深处烙下印记。
契约完成，墨绿色的令牌却开始有节奏地闪烁光芒，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姜止秋并没有在意。
......
云海翻涌的学宫之巅，青玉棋盘映着流霞。谷冷鸢指尖白子未落，眸中一道金纹流过，一赤一青的异色双瞳流转着琉璃般的光泽，宛若将夕照与极光封存在眼底。
“啊～上钩了。”
“什么上钩了？莫非你又布下了什么陷阱！”面前对弈的好友惊叫一声猛然站了起来，几乎是趴在桌子上一个棋子一个棋子看。
谷冷鸢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真的！这是第几手，一二三四五......棋局才刚开始你就已经开始着手布置！阴险，阴险啊！”镶金错银的翡翠棋子被她捏得咯吱作响，比她咬着的牙还要用力。
一旁粗壮的桃树枝干上，慵懒半躺着的美丽倩影发出“嗤”的一声嘲笑声，轻轻一跃落在了草地上。
轻纱委地如月华倾泻，金丝履尖点地时，腕间银铃竟未响动分毫。
这是一个风格不同于谷冷鸢但是可以与她争艳媲美的艳丽少女，她的一颦一笑皆是种魅意天成。
“你一辈子都下不过冷鸢的。”艳丽少女的话说的平淡，像是在叙述什么事实。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还有破局之法！”
谷冷鸢依旧笑而不语，残阳将她唇角的笑意染成蜜色，惊鸿一瞥间，恍若窥见布棋千里的神祇。
......
半个时辰后，这么一间一床一桌一椅一蒲团的简陋小房间，已经被姜止秋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人居住，这里的灰尘居然有半指头厚！
还好姜止秋是火水木三灵根，利用水灵力打扫起来非常方便。
房间有隔音阵法，在里面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外面自然也探听不到里面。
长呼一口气，姜止秋从胸口处掏出了一枚戒指。
竟然是一枚极为稀有的空间法器。
虽说品质不高，但已是价比千金。
这是她用命拼来的奖励，是她在擂台上获得学宫名额后的附属奖品，是她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亦是对她过去十年的认可。
将戒指戴在手上，灵力侵入，一处小小空间在姜止秋的识海中浮现。
被子被褥拿出来，洗漱品、锅碗瓢盆、打水的木桶，还有陪伴自己长大的年份只有五年的“仙灵草”，都拿出来。
这株只有两个叶瓣的仙灵草是筑基丹的核心材料，她也是“偶然”得了它的种子并种下，也不知到时筑基能不能派上用场。
小绿草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要吃它的打算，晃了晃，叶子有些收缩。
姜止秋又有些不忍心地叹了口气，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叶尖：“算了，还是养着吧，万一成精了，我也就算是有家人了。”
忙活一通，整个房间已经是她姜止秋的模样了。舒服地躺在床上，她感觉有一丝幸福。
现在先吐纳一会儿吧，晚些时候可以出去逛一逛，寻找有没有赚取灵晶的地方。
坐在蒲团上，她很快进入了修炼状态。
......
......
“聚气期、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暗哑的嗓音裹着腥甜血气，在姜止秋的颅腔内震颤回响，“啧啧啧，你与她骨龄不过隔了两岁，竟然差了两个大境界！这般鸿沟......是何等差距啊！”
“你说她要是欺辱你，你能反抗几分呢？”
这道声音忽如贴耳低语，仿佛如腐叶般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她除了思考一动也不能动。
“闭嘴......”
“以你现在的资质，待你筑基时她已元婴大成，待你金丹时她早化神登顶！她若愿意，动动手指你就得死。你连做她的一条狗都不配！”
“我说了，闭嘴！”
“兽丹终究劣质，需要人......”
“真是聒噪！”
姜止秋猛然睁眼，一身冷汗如噩梦惊醒，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衫。
重新打坐，姜止秋默念着清心咒。
三遍毕，她才平复了心情。
将已经湿透的衣服悉数脱下，她在手中凝结出了一个巨大滚圆的水球。
先将自己身体冲洗一遍，又将衣服丢进去。
水球开始剧烈滚动，纯白衣衫在水球中如同被烈风裹挟，肆意飞舞。
眼见衣服干净了，姜止秋一握拳，水球便消散了。
她换了另一只手再次一握，一团鲜红的火焰出现在她的掌心。
捏出指决，火焰便化作了火蛇，随着指尖的方向来回穿梭，烤干她的头发与衣服。
她在进入炼气期后就开始了将灵力应用在日常中，这不仅方便了生活，更加深了她对灵力的掌控。
穿好已经烤干的衣服后，姜止秋收功、纳气、恢复灵力。
好了，现在出门逛一逛吧！她都饿了，也不知学宫是否有膳堂，膳堂的饭菜又要多少金银。
门外，此时天空已经微微黑沉，太阳几乎要完全落下山去，几颗最亮的星星开始忽闪忽闪。
学舍静谧深沉，又高又直的列列房间像是齐整摆放的棺木，一点声音也传不出，一点声音也穿不进。
这里为何如此阴森？莫非是人员太少的缘故？
裹紧衣服，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姜止秋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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