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回声漫响

　　两人推开家门时，顾颜寒静静立在沙发旁，身形挺拔如松，周身的气息却带着几分未散的沉敛，那双平日里总含着暖意的眼眸，此刻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湖，唯有眼底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深沉，牢牢落在门口的身影上。

　　林忆舟的目光匆匆扫过他，像被滚烫的炭火烫到般猛地垂下，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布料在掌心揉出褶皱，胸腔里的心跳却像撞乱的鼓点，不受控地加快，连呼吸都跟着乱了半拍，带着几分无措的滞涩。

　　林昭远瞥了眼这沉默僵持的两人，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轻咳一声打破满室寂静，“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切水果。”话音落，他便转身走向厨房，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声声敲在心上，林忆舟和顾颜寒就那样站着，陷入一场无声的对峙。

　　顾颜寒的目光始终落在林忆舟低垂的发顶，喉结悄悄滚了滚，明显犹豫了几秒，才终于试探着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舟舟……”

　　林忆舟像被这声呼唤烫到似的，话音里裹着没来得及压下去的慌乱，还掺着浓得化不开的歉意，尾音都在轻轻发颤，“颜寒，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要逃避的，只是……”剩下的话像被什么堵在喉咙里，辗转几番也说不完整，最后只余下一声轻颤的气音，消散在空气里。

　　顾颜寒的目光落在他绷得僵直的肩头，那点单薄让人心疼。他手指下意识抬起，指尖轻轻碰了下林忆舟袖口柔软的布料，那点微凉的触感刚传至心底，又缓缓收回手，指腹还残留着布料的纹路，“没关系，我理解。”尾音落下时，那些没说出口的的话也一并咽回了心底，化作眼底更深的纵容。

　　林忆舟依旧低着头，双手在身侧紧紧绞缠，指节泛出淡淡的冷白，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颤抖，透着难以掩饰的无措。顾颜寒脚步放得极轻，缓缓走到他面前，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他瞥见林忆舟绷得僵直的脊背，指尖顿了顿，终究还是顺着空气慢慢落了下去。

　　直到林忆舟泛红的眼眶轻轻抬起，氤氲的水汽漫过眼尾，泪眼朦胧地撞进他的视线，顾颜寒的心猛地一揪，那点克制瞬间溃不成军。他忍不住伸手，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擦去他脸颊滑落的泪珠，动作轻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琉璃，生怕稍一用力，就碰碎了眼前人。

　　林忆舟再也绷不住那道防线，猛地扑进顾颜寒怀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顾颜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眼底闪过几分慌乱，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伸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背，将人牢牢圈在怀里。林忆舟抱得更紧，手臂用力圈着他的腰。

　　顾颜寒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林忆舟攥着自己衣角的指尖在微微发颤，连带着单薄的肩膀、轻颤的后背，他悄悄收紧手臂，将人更紧地拢在怀里，掌心贴着那片温热的后背，轻轻拍打的动作又放轻了几分，声音压得比往常更低，“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忆舟猛地抬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稍一眨眼就摇摇欲坠，湿软的眼尾泛着红，透着让人心疼的脆弱。他抬手攥住顾颜寒的袖口，原本白皙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冷白，带着哭腔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不安，“你不会离开我吧？”

　　顾颜寒指腹轻轻蹭过林忆舟脸颊未干的泪痕，湿润的触感传来时，心口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泛开密密麻麻的疼。他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里，下巴抵着对方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声音裹着化不开的认真与笃定，一字一句落在林忆舟耳边，“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忆舟埋在顾颜寒怀里，手臂圈得更紧，那些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泪水无声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一点点浸湿了顾颜寒胸前的衣服，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顾颜寒手掌贴着他温热的后背，一下下轻轻拍着，像小时候那样，陪着他将所有情绪慢慢发泄。

　　直到怀里的人哭声渐渐弱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连带着肩膀的颤抖都轻了许多，顾颜寒才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林忆舟就那样靠在他胸口，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垂落着，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林忆舟再睁开眼时，首先撞进视线的是熟悉的客厅天花板，暖黄的灯光落在眼底，带着几分朦胧的暖意。他动了动指尖，身上盖着一条带着阳光余温的薄毯，暖意顺着布料漫进四肢百骸。

　　他侧过头，正好看见顾颜寒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林忆舟撑着沙发慢慢坐起身，指尖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声音还裹着刚睡醒的沙哑，“我睡了多久？”

　　顾颜寒抬腕看了眼表，指尖在冰凉的表盘上轻轻顿了顿，才收回目光，“两个小时左右吧。”

　　林忆舟听到这话，耳尖瞬间泛起淡淡的红，像染上了薄霞，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薄毯边缘，把柔软的布料揉出褶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颜寒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声音又软了几分，带着细碎的宠溺，“没关系，你累了就好好休息。”

　　林忆舟沉默着站起身，脚步轻轻挪到窗边。心底那份潜藏的不安，又悄悄翻涌上来，搅得他心口发慌。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顾颜寒，“你真的喜欢我？”

　　顾颜寒起身走到林忆舟身边，与他并肩站在窗边，肩膀轻轻挨着肩膀，那份温热的触感顺着布料传过来，却丝毫没掩住那份笃定，他侧过头，目光牢牢锁住林忆舟的眼睛，声音清晰又郑重，“嗯，一直都喜欢。”

　　顾颜寒没再多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目光里的温柔像一层柔软的纱，轻轻裹住林忆舟慌乱的心。林忆舟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发慌，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自我怀疑，“我……我是不是很傻？”

　　顾颜寒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更深的浅笑，他轻轻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揉了揉林忆舟的发顶，动作自然又亲昵，“不，你只是需要时间去面对自己的感情。”

　　林忆舟猛地想起林忆辰，心头一跳，下意识从顾颜寒怀里轻轻挣脱出来，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怀抱的温热，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我哥现在在哪儿？”

　　顾颜寒顺着他的目光望了眼楼梯方向，抬手指了指楼上，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弧度，“在你房间里，他让我待会儿带你上去。”

　　林忆舟的目光下意识飘向二楼那扇熟悉的房门，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他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顾颜寒摊了摊手，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眼底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我也不知道，他只说有要紧事要跟你说，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带你上去找他。”

　　林忆舟心里揣着几分茫然，抬手轻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暖黄的台灯洒下柔和的光，林忆辰正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的纹路，周身的气息比平时沉静了许多。顾颜寒安静地跟在林忆舟身后，停在门框边，没有贸然上前，只是目光落在林忆舟的背影上。

　　林忆辰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林忆舟，目光沉静，像是藏着千言万语。空气里静了片刻，他才缓缓直起身，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舟舟，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清楚。”

　　林忆舟的心猛地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指尖不自觉蜷缩起来。他不知道林忆辰要说什么，他的呼吸都跟着慢了半拍。他抿了抿唇，一步步走到林忆辰面前，目光里带着几分紧张的期待，“哥，什么事？你说吧。”

　　林忆辰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温和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认真，目光牢牢落在林忆舟脸上，仿佛要透过他的神情，看透他心底所有的纠结与不安。“舟舟，哥哥希望你幸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林忆舟点了点头，鼻尖微微发酸，声音轻得像羽毛，“嗯，我知道，谢谢哥。”

　　顾颜寒轻轻迈步走了过来，站在林忆舟身侧，自然地挨着他的肩膀。林忆辰的目光缓缓转向顾颜寒，原本温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顾颜寒，舟舟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

　　顾颜寒迎上林忆辰的目光，眼底没有半分玩笑，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我会的。”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笃笃”两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静。林忆辰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一丝诧异，抬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早已过了十点，他轻声嘀咕：“这么晚了，谁啊？”

　　林忆舟转身快步走到房门口，轻轻拉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却让他愣了一下，是顾思哲，他脸上挂着惯常的笑意，“舟舟，你哥在吗？”

　　林忆舟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侧身让出位置，“在里面，快进来吧。”顾思哲笑着迈步走进房间，刚抬头，就瞥见了站在一旁的顾颜寒，眼底闪过几分惊讶，挑了挑眉问道：“颜寒，你怎么在这儿？”

　　顾颜寒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来看看舟舟。”

　　顾思哲没再追问，脚步一转就走到了林忆辰面前，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戏谑，声音也放软了不少，“宝贝，想你了。”

　　林忆辰的脸瞬间像被染上了一层胭脂，从耳尖红到了脖颈，他猛地扭过头，避开顾思哲的目光，“谁是你宝贝啊。”

　　顾思哲却不肯放过他，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搂住他的腰，指尖感受到对方腰腹的紧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你啊，你就是我的宝贝。”

　　林忆舟看着林忆辰泛红的耳尖和顾思哲那副得寸进尺的模样，憋了许久的笑意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连肩膀都跟着轻轻颤抖。

　　顾思哲闻声转头，佯装生气地看向他，语气里却没半分真恼意，“舟舟，你笑什么？”

　　林忆舟连忙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他脚步快走到顾颜寒身边，刚站定，就感觉腰间一暖。顾颜寒顺势伸手搂住他的腰，掌心贴着柔软的衣料，轻轻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动作自然又亲昵。

　　顾思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笑道：“哟，颜寒，你小子动作还挺快啊。”

　　顾颜寒抬眼瞥他，眉梢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淡淡回了一句，“哥，你不也很快吗。”一句话堵得顾思哲哑口无言，他低头捏了捏林忆辰泛红的耳垂。

　　临近假期的那两天，家里的气氛显得格外轻松。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给整个客厅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饭桌上， Scarlett正忙着准备晚饭，厨房里传来阵阵香味。

　　餐厅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碎声响，气氛安静得有些沉闷。林忆舟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犹豫了几秒才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打破这份宁静，“爸妈，我们这两天放假。”说完，他还下意识地放下筷子，指尖轻轻蹭了蹭桌布边缘，似乎在期待父母的反应。

　　Scarlett正端着马克杯小口抿着咖啡，闻言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她往前倾了倾身子，“你们几个打算去哪儿玩啊？”她还不自觉地放下了杯子，双手轻轻交叠在桌前。

　　林忆舟缓缓摇了摇头，视线在桌面轻轻扫过，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餐碟边缘，眼神里透着几分犹豫，“还没想好，哥你们要去哪玩？”

　　顾思哲闻言，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望向窗外明朗的天光，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随后抬眼看向几人，语气带着几分提议，“不如去海边吧，天气正好。”

　　林忆舟指尖攥了攥桌布，耳尖悄悄泛红——顾思哲的提议确实让他有些心动，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固执地将目光转向一旁静坐的林忆辰，“我没问你，我是问我哥。”林忆辰正在帮他挑去碗里的葱花，闻言缓缓抬起头，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温柔，目光落在林忆舟脸上时，连语调都放得极轻，“舟舟想去哪？”

　　林忆辰的这反问来得猝不及防，林忆舟像是被戳中了心思般猛地愣在原地，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慌乱的无措，“啊？我吗？”

　　餐桌上的白瓷盘还盛着半块没吃完的奶油蛋糕，银质刀叉斜斜搭在盘边，暖黄的灯光落在林忆辰微弯的唇角。他望着林忆舟慌乱的模样，眼底漾开浅淡的笑意，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得像浸了温水，“对啊，只要你说，我们就去哪。”

　　这话让林忆舟脸颊的热度又升了几分，他盯着面前盛着果汁的玻璃杯，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指尖轻轻绞着衣角，“我们四个一起去海边吧。”

　　坐在对面的顾思哲和顾颜寒早等着这话，顾思哲刚夹起一块水果的手顿了顿，顾颜寒则收起了面前的平板电脑，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眼底都藏着笑意，随即异口同声地应道：“好啊。”

　　敲定了同行的人，林忆舟才想起一旁的Scarlett和林昭远，他立刻转过头，目光落在正用纸巾擦手的林昭远和端着茶杯的Scarlett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的询问：“爸妈，你们去吗？”

　　Scarlett的眼神里满是包容，“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林昭远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眼底带着对他们的纵容。

　　林昭远放下手中的纸巾，目光扫过几个兴致勃勃的年轻人，语气里满是长辈的纵容，跟着附和道，“是啊，你们去玩吧。”

　　林忆舟眼睛瞬间亮了亮，嘴角扬着藏不住的笑意，“那好吧，那我们就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了。”话音刚落，他便率先起身，顾思哲、顾颜寒和林忆辰也跟着站起身，四个人一起离开了客厅，留下满室还未散去的温馨。

　　推开门，林忆舟径直走向衣柜，弯腰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拉链拉开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林忆辰则在一旁的沙发坐下，目光落在他来回走动的身影上，林忆舟正踮脚够着顶层的短袖，他起身走近，声音里满是关切，“舟舟，我来吧。”

　　林忆舟握着衣架的手一顿，肩膀轻轻晃了晃，回头时眼底还沾着点忙碌后的亮意，语气里带着点坚持，“不用了哥，我自己来就行。”边说边把敞开的行李箱往身前拢了拢，连垂在身侧的手指都悄悄攥紧了衣角。

　　林忆辰没再多说，只是上前一步，轻轻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指尖不经意蹭过他泛红的耳尖，“听话，别闹了。”林忆舟看着他熟练展开衣物的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退到一旁，双手抱臂倚着衣柜门，眼神却不自觉追随着他收拾东西的身影。

　　客厅的茶几前放着一个收拾妥当的行李箱，顾颜寒靠在沙发边刷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划过屏幕；顾思哲则斜倚着椅背，指尖转着车钥匙，他看顾颜寒半天没个声响，便挑眉调侃道：“哟，颜寒，怎么这么安静啊？”

　　顾颜寒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没什么起伏，带着点嫌他聒噪的冷淡，“要你管。”说完便又低头看向手机，只是耳尖悄悄红了一点。

　　顾思哲低笑一声，故意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地说：“我不管，反正有人管你。”话音刚落，就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林忆舟攥着行李箱拉杆走在前面，箱子上挂着的企鹅挂件晃来晃去；林忆辰跟在身后，目光落在他被风吹起的衣角上，顺手帮他把松开的行李箱拉链往上拉了拉。两人刚踏出房门，林忆舟就转头朝着客厅喊了声，“我收拾好了。”

　　顾思哲率先站直身子，把车钥匙往手心一拍；顾颜寒也收起手机，弯腰拎起脚边的行李箱，指尖轻轻扣着箱面，只淡淡吐出一句，“那我们走吧。”四人提着行李往门口走。

　　车子刚停稳，推开车门的瞬间，咸湿的海风就裹着阳光扑面而来。远处是连片的碧海蓝天，澄澈的海水与天空连在一起，分不清边界；近岸的浪花卷着细沙漫上来。四人拖着行李找了家靠海的酒店，放下东西后便先到沙滩上透气。

　　林忆舟脱了鞋踩在软乎乎的沙子里，海浪漫过脚踝时带着微凉的触感，他站在海边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海风轻轻拂起他额前的碎发。

　　林忆辰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留在沙滩上的浅印走近，目光落在他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的袖口上。他抬手轻轻拢了拢林忆舟耳边被吹乱的头发，指腹不经意蹭过他温热的耳廓，“冷吗？”

　　林忆舟转过头，鼻尖被风吹得泛着浅红，他摇了摇头，“不冷，这样刚好。”

　　顾思哲率先迈开长腿走过来，身后的顾颜寒脚步稍缓，目光始终落在林忆舟身上。见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指尖还透着点凉，顾颜寒没多说什么，默默抬手脱下自己的外套，上前一步轻轻披在林忆舟肩头。

　　衣服还带着顾颜寒身上淡淡的气息，林忆舟被猝不及防裹住，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眸看向顾颜寒，眉梢微微蹙起，“我不冷。”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抗拒。

　　顾颜寒指尖还残留着拎行李时沾上的凉意，闻言只是微微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软的浅影，细碎的光影落在他挺翘的鼻梁侧，将那份温柔衬得愈发清晰。“别感冒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抬了起来，指腹轻轻拂过林忆舟外套领口微翘的布料，想帮他把衣襟理得更整齐些，挡住灌进来的冷风。可指尖刚触到布料，就被林忆舟猛地抬手拍开。

　　“我说了不冷。”林忆舟的声音沉了些，原本还算平和的语调里多了几分冷硬，他垂着眼，避开顾颜寒的目光，手腕用力攥着外套领口的拉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动作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不耐烦，像是想把身上这件带着他温度的外套彻底扯下来。

　　顾颜寒没说话，也没松手，只是借着身高优势按住衣服下摆，另一只手绕到林忆舟身后，指尖勾住拉链缓缓往上拉。

　　金属拉链划过布料的声音在安静的露台上格外清晰，林忆舟挣了两下没挣脱，脸颊微微涨红，抬头瞪着他，语气里添了几分愠怒，“顾颜寒，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顾颜寒的动作骤然顿住，抬眼时眼底那份执拗未散，温柔却浓得快要溢出来，声音压得更低，像羽毛轻轻搔着人心，“我怕你感冒了，会难受。”

　　“我不难受！”林忆舟语气陡然加重，指尖已经勾住了外套拉链，正要往下扯，手腕却被顾颜寒抢先扣住，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顾颜寒突然俯身，温热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他泛红的脸颊，力道不重，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声音里掺了点不容拒绝的认真，“听话，把外套穿上。”

　　林忆舟的目光直直钉在面前的顾颜寒身上，迎来的是他片刻的沉默，才听见他带着几分急促的质问：“顾颜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颜寒闻言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眉峰微微一挑，那点弧度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他眼底却藏着丝没压下去的笑意，语气听着格外无辜，“我怎么了？”

　　林忆舟攥着那件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外套，指节都微微泛白，声音里裹着没散的怒意，“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因为穿你的外套而生气？”话落时，还忍不住瞪了顾颜寒一眼，像是在控诉对方故意看他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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