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本就不可攀

　　昨天睡得太晚，以至于第二天等白蒙从床上起来时，都已经是中午了。手里刷了一半的视频被无情的关掉，他单手一滑，就完成了退出的动作。

　　虽然醒了，但身体不太想动，而且家里这几天都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加之看到手机上有人给他发消息，他索性理所应当的又赖回了床上。

　　程度是早上八点发的消息。

　　看到消息时，白蒙的第一反应是，嚯！程度起得真早，还怪有自制力的。

　　虽然是程度发的消息，但本着看到了消息就要回复的礼貌态度，他最后还是打字回道：【不好意思啊，我刚醒，度哥有什么事情吗？】

　　程度回的很快，就像是专门守着他一样，【才醒啊，也是，是该吃午饭了。】

　　白蒙：……

　　白蒙觉得程度话里在嘲笑自己，但他没有证据，所以他回了个黄色笑脸。

　　程度：【别生气，我没有笑你的意思，我是说，中午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白蒙翻了个身，才不想和你吃饭呢，一看你就没安好心，【不好意思啊度哥，下午约好了要去给人拍照，可能来不及。】

　　【没事，我这几天都在你们T市，你什么时候有空？】

　　白蒙想都不想，【我这段时间都要去兼职赚钱。】

　　程度皱眉，不信，【你不是还没毕业，怎么这么着急兼职？】

　　白蒙伸了个懒腰，【没办法啊，我要凑研究生的学费，我家穷。】

　　【好吧，加油！】

　　程度等了半天，都没见白蒙回复，他眼里的笑意便淡了些，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来昨天晚上。
　　青年安静的坐在人群中，白白嫩嫩还漂亮，那么显眼，又那么的招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若是到了床上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里的对话，白蒙，F大研究生。
　　你现在尽管躲着我吧，等到了F市，蒙蒙啊蒙蒙，一切可就由不得你了。

　　白蒙没回复程度，而是因为他确实被程度说饿了。所以他果断的放下手机起床做饭去了，他还真的没有骗程度，他确实要赚学费。

　　研究生那边他还暂时没有接到需要提前进组的消息，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他想着多接点活攒些钱。

　　距离上次饭局过后没几天，白蒙便去了张照云的酒吧兼职，从她那赚了小两千块钱回来。

　　加上后面他又陆陆续续的接了不少跟拍的单子，以及还有之前他在大学的时候攒下的钱，这些林林总总的算起来，才终于是将研究生的学费给凑的七七八八了。

　　看了看手里的钱，白蒙长舒一口气，心里顿时安稳了，“可算是攒的差不多了。”

　　张刚此时正瘫在沙发上看白蒙算账，闻言，他疑惑道：“赵姨又出差了吗？”

　　白蒙点了点头。

　　“钱不够要不先办个助学贷款呢，这半年我感觉你都没有闲着的时候，本科毕业论文不是也得答辩吗，你都准备好了？”

　　白蒙朝张刚小小的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前面的话，“答辩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一边疯狂赚钱，一边同时准备着本科毕业答辩的事情，两手抓就有两手的收获。

　　等他的答辩刚一通过，研究生那边便发来消息，要他提前进课题组，精准的像是掐着时间一样。

　　白蒙看着手机里他未来的研究生导师王导给他发过来的消息，整个人有些微微的心塞，“这两天你和林水淼抓紧时间过来！”

　　冷漠的语气！生硬的态度！不容拒绝的命令！

　　白蒙长叹一口气。

　　感觉前途不好走啊。

　　……

　　白蒙他们提前进组后，课题组里倒是热热闹闹的给他们开了个欢迎聚餐，目的就是让大家能互相认识一下。

　　课题组的人不多，记起来便不费劲。

　　郑导——也就是课题组大老板，他看到白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和善道：“你本科是研究大豆的吧，我看到何老师发的消息了，正巧李然她也是做大豆的，你这段时间就先跟着她上上手。”

　　李然是郑导手里要毕业的博士师姐，郑导今年没收学生，他过两年就要退休了。

　　白蒙虽然是王导的学生，但课题组毕竟是郑导的，见郑导看重他还愿意带，王导心里自然乐得轻松。

　　王导他自己也在忙着评副教授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带学生。

　　而白蒙和林水淼还都是他的开门大弟子，他心里其实巴不得郑导的学生能帮他带呢，这样的话，等白蒙他们两人上手了后，还能接着帮他带后面的学生。

　　白蒙自己也很愿意，提前进组不就是为了早点接触接触相关的实验吗，要不然岂不是浪费了时间。

　　说到这次提前进组，他私下只和张刚说了，而且张刚还特意过来送他了一趟，至于程度，他自动忽略了。

　　手机里程度确实问过他，不过都被自己敷衍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程度知道他已经来了F市。

　　白蒙同李然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便开始了自己忙碌的科研生活。

　　虽然白蒙没和程度说，但程度却早就知道他到F市了，当他踏进F市的那一刻，程度就知道了他所有的动向。

　　程度看着手里张刚替白蒙搬行李的照片冷笑一声，张家老三确实碍眼，不过——程度想到了白蒙以后要在F市呆三年的事情，心情又忽然高兴了起来，三年里，张家老三他能来几次，程度随手点了删除，虽然碍眼，但并不值得自己费心。
　　我的好蒙蒙啊，你就先好好过一个暑假，咱们，开学见。

　　这一个暑假里，白蒙不是跟着李然下地，就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虽然新结果没有多少，但很多东西都验证了一遍，又送测了些数据回来，李然对于收获的数据还是挺满意的。

　　也因为在实验室里过于专注的原因，所以白蒙感觉时间过得额外的快。

　　转眼间就到了正式开学。

　　正式开学后，他的宿舍虽然是四人寝，但因为有两个舍友被送出去联培的缘故，四人寝秒变两人间。

　　然而，虽然是住得宽敞了，但上课却很是拥挤。
　　他们研究生这边的课时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学校将这些课极限压缩在了半年里，目的就是将更多的时间留出来让他们能进实验室。

　　目的是好的，但上起来是真累人，白蒙由衷的希望下次学校能不要一拍脑门就决定一些事情。

　　吐槽归吐槽，干事是干事。

　　他这段时间里是忙完实验忙开学，忙完开学忙上课，闲暇的时间被极大的缩短，甚至都有些大跳水！

　　所以他忙的都快忘记还有程度这号人了。

　　这也不能怪他嘛，两人虽然加了联系方式，却也就刚开始程度还在T市的时候他们说过些话。

　　可能是因为自己态度冷淡的缘故吧，慢慢的程度也就不找他了。

　　他就说嘛，他不过是一普通人，谁总记得他干啥，又不是香饽饽。

　　而且程度这种大少爷什么人没有过，又何必热脸凑到自己这。

　　白蒙好笑的摇摇头。

　　下课铃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电子音的“叮铃”声一出，对班里的人来讲简直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白蒙也放松了下来，和舍友余元打了声招呼，一会儿他准备去图书馆看书。

　　前些日子，郑导给他定了和基因编辑相关的研究方向，这个课题虽然有些难度，却是真能出好东西的。

　　白蒙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些好东西了。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他虽然在大学的时候有接触过基因编辑这方面的东西，但说实话，大学生嘛，就是再如何的上心，再如何的用功，也接触不了多少核心数据。

　　所以现在让他猛的上手基因编辑这个领域，就算有郑导在一旁指导，对此时的白蒙来说也不容易。

　　也是因为如此，他这几天才会天天泡图书馆看与这方面相关的书。

　　因为研一上半年大家都上课的缘故，所以院里还没有给他们分好工位，没有位置，白蒙他就只能去图书馆，而且图书馆还有免费的空调。

　　刚一进图书馆，白蒙便直奔三楼的科研阅读区，路过一排排的书架，他精准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本。

　　指尖慢慢掠过书页的边缘，他的动作却是快狠准的，一下子就将手里的书从书架上抽了下来并迅速的放到了身旁空着的座位上。

　　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多年抢座练出来的敏捷！

　　在看手上的书，挺好，还是那么的崭新，一看就很少有人借阅。

　　白蒙占上座后便悠哉悠哉的靠在了椅子背上，翻到昨天他没看完的地方，颇为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下午的阳光没那么刺眼，图书馆里人也不多，难得有几分闲适。

　　手上的书翻了没几张，笔记却已经整整写满四五页了，他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在桌上写着，笔尖点到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哒”声，直到——突然从衣兜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嗡”的一下，叫专注做笔记的白蒙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他有些嫌弃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程度的消息。

　　【蒙蒙，我来你们学校喽。】

　　看到消息后，他先是一愣，惊讶于程度居然没忘记他，后又有些震惊，震惊他居然就这么来了他们学校。

　　原想说自己没在学校，但程度的下一句话便让他打消了说谎的念头。

　　【你在图书馆几层，我去找你吧。】

　　这下装不在学校是不行了，白蒙只好打字，【度哥，麻烦你先等等，我这就下去找你。】

　　白蒙没问为什么程度会知道自己在图书馆，他人都到了，还有什么问的必要。

　　他直接起身去找程度。

　　等下去的时候，白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倚在卡宴车头的人，程度他身高腿长又配上一张俊脸，惹得路过的小姑娘们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

　　看到白蒙出来，程度笑着挥手，“蒙蒙，这里。”

　　白蒙走过去，程度替他拉开车门，温和的问道：“出去喝杯？”

　　白蒙下意识拒绝：“晚上得去实验室准备材料，不能喝酒。”

　　“噗嗤。”程度却是轻声笑了出来，“蒙蒙啊，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是想请你喝杯咖啡。”

　　从白蒙的角度看去，刚好看到程度的喉结在他说话时上下滚动，白蒙侧了下身子看向外面的景色，说道：“好哦度哥。”

　　“明天是周六，有时间出去玩吗，我带你去爬山怎么样。”程度随口问道。

　　白蒙面上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度哥，明天我接了约拍的单子。”

　　程度皱眉，“你怎么总在做兼职，学费还没攒完？”

　　“学费够了，但还有生活费啊。”

　　“我记得你们不是有补贴吗。”程度略微思索道：“是不够吗？”

　　“每个月六百的国家补贴确实有点勉强，食堂里一顿中午饭就要十五。”白蒙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导师补贴是跟着自己导师走的，我导师资历不够，没什么横向，手里的项目都是些省基金，每个月扣扣搜搜的给补贴两百。”

　　“你是做的农业方面的研究吧。”程度道：“我记得你说过。”

　　“是 。”白蒙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程度他会突然转移话题，“度哥你记性挺好。”

　　程度转头看了白蒙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具体是做什么的？”

　　程度说完这话，便接着看向前面，仿佛真的只是随口问一嘴。

　　“大豆。”

　　“挺有价值，经济作物呢。”程度笑着点头。

　　白蒙也跟着故作玩笑道：“再有价值也救不了现在贫穷的我呀。”

　　听到那话，程度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蒙，后便专心开车没在继续说话了。

　　直到到了咖啡店……

　　两人喝咖啡时，程度也没在提起这个话题，而是简单的聊了聊白蒙学校里的事情，聊完就将人送回了学校。

　　干脆的都有点出乎了白蒙的意料。

　　白蒙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了，程度走后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他总觉得被程度缠上不是什么好事，但他确实不知道程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晚上来实验室不过是个借口，他把书借出来了，想趁着晚上将剩下那些没看完的部分看完。

　　李然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了在实验室看书的白蒙，她说道：“师弟挺用功，基因编辑不好做，自从大师兄去了国外后，这个项目便停滞了，郑导也马上要退了，他那意思应该是想让王老师和你接手后面的项目。”

　　“其实我还挺感兴趣的，以前本科的时候跟着何老师，我有涉及过一些，如今郑导带我将以前的一些误区梳理开了，收获挺大。”

　　“那就好，可惜郑导要退了，不然你接着跟郑导读个博就好了。”

　　白蒙笑了笑没接这个话，他确实是冲着郑导才来N大读研的，但那是因为他英语不好，不能留在母校Z大，所以退而求其次罢了。
　　可到了博士的话就能用科研成果进行内推了，其实他还是想回他的本科学校。

　　更不用说F市还有个程度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呢。

　　“你先去我工位看书吧。”李然看了看手表，“现在都十一点了，他们有的去温室了，有的回宿舍了，这个点没啥人，我那比起实验室来还算清净，至少没有机器吵个不停的嗡嗡声。”

　　“谢谢师姐。”白蒙知道她是好意，也没有推辞，拿起书便去了李然的工位。

　　等白蒙感到有些累时，都已经是晚上一点了。

　　李然还在细胞间里没出来，白蒙便收拾了东西先走了，走前留了个纸条在桌上，李然的手机留在了工位，他就没发消息。

　　到了宿舍，舍友余元还没睡，他正在打游戏，见白蒙回来，余元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白蒙正要收拾洗漱用品，闻言说道：“去实验室了一趟。”

　　余元是培育那边的，刚开始知道白蒙的课题做得是基因编辑时还非常吃惊的竖了个大拇指，说他简直是个勇士。

　　白蒙收拾好躺到床上后，余元也贴心的关了电脑。

　　一夜无梦。

　　因为昨天回来的晚了，第二天他不出所料的就跟着起晚了。
　　余元已经起来了，正端着盆要去洗漱，见白蒙醒了，他笑道：“一会儿我去买饭，你要吃什么发我，我给你带回来。”

　　白蒙点了点头，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他赖了会儿床，也起来去洗漱，等他回来时，余元已经拿着饭回来了。

　　把钱转过去，白蒙匆匆的扒拉了两口便继续收拾。
　　见他收拾的匆忙，余元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有事？”

　　“下午约拍的姑娘说计划有变，想提前两个小时，十二点开始。”

　　余元看了眼时间，笑道：“那你得快点了，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整。”

　　“需要电动车吗。”话是这么说，但余元已经把桌上的钥匙扔给了白蒙。

　　余元是本校考研，本科就有电动车了，N大校园比较大，他们农科楼和宿舍直线距离需要走二十分钟。

　　还好食堂比较多，教学楼和宿舍楼附近都有，若是去食堂的距离等于从宿舍楼到大门口那种走着都至少半个多小时的情况似的，那大家还不如饿死算了。
　　不过也就食堂近些，其他的地方都挺远的，一远浪费的时间就长了，而因为时间太长，所以电动车慢慢的便成为了学生们必不可少的实用物品。

　　白蒙叹了口气，他是不是也该买个电动车了，可是他没钱啊，怪难过的。
　　哎！走路吧，他爱走！

　　和余元挥了挥手，他便匆匆的赶去了约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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