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寄不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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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墨推开天文台穹顶时，青铜铰链的锈蚀声惊醒了林栀夏藏在水箱里的星轨标本。月光从十二世纪波斯星图的裂隙渗进来，在她手背灼出北斗七星的投影。这是第七次试图破解江序留下的钇铝石榴石基板，那些被编码在晶体缺陷里的星光，总会在午夜显影出母亲病房的心电监护编码。
　　"你果然在这里。"许墨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子午仪基座，胸牌上「时间校准员」的烫金字反射着冷光，"上周四18:42分，射电望远镜阵列出现0.3角秒的观测误差。"
　　林栀夏将基板藏进画板夹层，碳粉盒的阴影里躺着江序赔偿的银杏叶。叶脉荧光此刻正规律脉动，与天文台原子钟的秒针震颤完美同步。
　　"我在临摹梅西耶天体图谱。"她掀开画布，昴星团的蓝色星云里藏着江序侧影的十七种色相，"需要向时间委员会报备？"
　　许墨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猫科动物的竖线，激光测距仪的红点锁定她颈动脉："误差坐标指向2003年4月3日，正是令堂生命体征消失的..."他的话被突然倾斜的赤道仪打断，青铜齿轮咬合处迸溅出公元1123年的星光碎屑。
　　林栀夏的素描纸被气浪掀起，飘落在黄道经纬仪表面。石墨线条突然立体化，江序留在画中的侧影竟伸手抓住旋转的青铜龙首。当机械龙瞳亮起红光，整座天文台的铜制星图开始逆向旋转。
　　"别碰星晷！"许墨的警告迟了半拍。林栀夏指尖的碳粉混着钇铝石榴石碎屑，在玑衡抚辰仪表面烧蚀出焦黑的函数式：
　　t'=γ(t－vx/c?)
　　"洛伦兹变换..."许墨的声线突然失真，如同穿过电离层的短波信号，"你在伪造时间原点？"
　　地震般的轰鸣从地底传来，林栀夏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铜制浑天仪表面分裂成十二个年份的影像。最年幼的那个影子正在1999年的病房窗边作画，而最年长的影子——她惊恐地发现——竟穿着江教授的白大褂。
　　"小心因果链崩塌！"许墨拽着她滚下汉白玉台阶，怀表链缠住林栀夏的银杏叶标本。当叶片被扯碎的刹那，所有青铜仪器突然静默，穹顶裂隙渗入的月光凝成固态光锥。
　　江序的身影在光锥顶点显形，他手中的铯原子钟表面布满冰裂："你激活了父亲的时光信标。"实验服第三颗纽扣的缺口中，露出皮下组织的量子云纹路，"现在整个北纬32°02'区域都处于态叠加..."
　　许墨的激光笔突然调至最大功率，灼烧着江序脚边的时空坐标："果然是江教授的量子犬子！"他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的植入体，六枚铱金齿轮咬合出1984年的日历，"时间委员会七年前就监测到你的非法观测！"
　　林栀夏的耳膜被次声波冲击，恍惚看见江序撕下手臂皮肤，露出机械骨骼表面刻蚀的银河系悬臂图。当他将食指插入浑天仪核心，青铜锈斑突然退去，暴露出内部流转的暗物质云团。
　　"父亲用超流体氦在锦屏地下模拟了137亿年宇宙史。"江序的声带振动频率突破人耳极限，林栀夏视网膜上自动翻译出光影文字："真正的实验对象从来不是我们。"
　　许墨的植入体齿轮卡住，公元1123年的星光突然实体化成剑刃。在他劈向江序的瞬间，林栀夏将画板挡在两人之间。丙烯颜料里的钇铝石榴石突然激发，在时空曲率中撕开虫洞。
　　当光芒消散，三人站在满目疮痍的实验室。培养舱里的胚胎睁着林栀夏的眼睛，而监控屏幕显示着江序的脑波图谱——日期是1968年冬，江教授在莫斯科大学读博期间。
　　"这才是原初观测点..."许墨的植入体溢出冷冻保护液，"你们都是他记忆的投射！"
　　江序突然咳出量子比特碎片，机械手指插入主控终端。当林栀夏的血滴落在1968年的实验日志上，所有显示屏突然闪现母亲年轻时的面容——她穿着克格勃制服，正将某种药剂注入江教授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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