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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审
翌日。
谢伊一大早就被人戳醒了。
就是面前这个人，沈玉。
她起身微笑的看着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谁准你穿小爷衣服的？”
谢伊平静的把衣服甩到他脸上，顺带不经意间把手也甩了上去。
沈玉被这一巴掌扇懵了，谢伊也因为手心结实的触碰脑袋清醒过来。
她刚刚打了谁？京城里最纨绔的公子沈玉？
不怪她，真的，她就是起床气严重了点。
“你！”沈玉刚要发作，一双柔荑忽然抚上他脸颊，少女的手掌微凉，让他不自觉的瞳孔放大。
那透着青色血管的白皙病态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揉捏：“哎呀，不小心碰到了，不痛不痛。”
“不痛不痛。”抱歉抱歉。
“呼——”谢伊跟哄小孩一样揉完之后又吹了吹：“没事了没事了。”
不关她的事啊，谁让他这么没礼貌把她戳醒的。
沈玉似乎是真的被她这一通操作唬住，连话也不说一句，只直愣愣的盯着她的脸看。
“咳。”谢伊眨眨眼：“沈公子昨晚醉酒把衣服脱给了我，可能是忘了。”
他还在愣着。
“沈公子？”
“沈公子？”
“沈玉？”
沈玉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后也慢半拍的烧成一片：“原……原来是这样。”
他眼神闪躲：“那衣服就送给你了。”
？谢伊奇怪的皱了下眉头，这人不是花中浪荡子吗？怎么感觉他在……害羞？
“不过，”沈玉又把外袍重新披在谢伊身上：“小爷既然给你了，你就给小爷好好穿着，不许脱！”
果然是错觉。
谢伊眼中的怀疑散去，她拢住身上的衣服：“多谢沈公子。”她身体虚也刚好需要多穿一些。
“对了。”谢伊轻问着试探：“沈公子是因为什么被捕的呢？”
沈玉听见这话脸色忽的就添上怒气：“对啊，小爷也想知道凭什么抓我？”
“小爷不过就是晚上喝了点花酒，怎么一觉醒来就到这里了？”
“大理寺现在抓人可以毫无根据了吗？！”
他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朝牢房外大喊：“快放小爷出去！”
无人回应他，外面空荡荡的只有他的回声。
停了一会儿，他又转向谢伊：“小美人，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我名唤谢伊。”谢伊反驳着他小美人的称呼，抬眼观察他听见这名字的反应。
原身谢伊虽然体弱不常出门，但毕竟也是丞安侯府家的嫡女，名讳在京城的贵族圈子算是有一席之地。
沈玉这种劣迹斑斑的人她不能确保自己不被欺负，搬出名讳他或许做事会忌惮一番。
“哦——”，对面的人眼中清澈：“谢伊小美人。”
谢伊：“……”很好，非常符合他不学无术的身份，他不认识她的名字。
“丞安侯府，谢伊”，她不再废话：“我是昨晚路过时因为偶然看见王老大被杀才被冤枉进来的。”
“他们现在认定我们两个是同伙犯案，如今想要自证清白，只有把这件事查清楚才行。”
“你还有印象你喝完酒之后的事吗？”
沈玉的眼睛轻眯一瞬又很快瞪大：“原来你是丞安侯府家的美人。”
“长得可真水灵。”
谢伊的额角变得不耐，这人轻浮如此，简直没法沟通。
沈玉暗自轻笑一声又很快隐下去，他道：“小爷我昨晚喝完酒后回家，就记得路上看见了个黑衣人影，我一路跟着他爬进了隧道，然后又爬上一面墙。”
“后来从墙上摔下来，再醒就到这里了。”
谢伊：“黑衣人？有多高？多重？体格如何？”
沈玉：“比你高半个头，是男子的体格，但是比平常人要壮些。”
谢伊：“王老大那样？”
沈玉：“对，跟他一样。”
谢伊：“你还记得是什么时辰吗？”
沈玉：“丑时初二刻。”
这个时候也就是凌晨的一点十五分，按照外卖系统上给她的提示，她到达王老大家是凌晨的一点二十三分，也就是说中间差了八分钟。
八分钟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布置机关了。
不过……若沈玉真是凶手，他的话也就不能全信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一个无法无天被宠坏的纨绔，会害怕自己杀人被发现吗？
谢伊低头沉思片刻，决定暂时相信他。
【恭喜宿主，确认此任务关键同伴：沈玉，总任务完成进度：10%】
系统的提示音让谢伊愣神一瞬，她咻的抬眸看向面前的人，眼睛微眯，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他不是凶手。
“谢姑娘，你盯着我做甚？莫不是瞧上我了？”
谢伊轻吐一口气，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是。”
“既如此……啊？”沈玉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谢伊又道：“也不是”
“沈公子，我是瞧上你了，不过此瞧非彼瞧，我们都清楚，王老大死亡这个事跟你没有关系，跟我也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的关键是他们认为跟我们有关系，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当今大理寺卿为天子直派，大理寺可以说是天子御下管辖，那么，在这里审的命案，一不看身份二不论官职，只要大理寺卿签字盖章，无论是谁，都得被罚。”
“所以，沈公子，我们现在面临着两种情况，第一种，等待大理寺着手查这件事，若是证明了我们无罪，那很好，但若是错判，那我们只能无辜受罚，第二种，你我合作，共同洗脱自己身上的冤屈。”
少女双颊瘦弱，脸色也苍白如雪，但她却微微笑着，语气坚定的询问他：“我不愿意等待别人审判，所以沈公子，我选第二种，那，你的意愿呢？”
那，你的意愿呢？
谢伊此前问他只是想找出来点有关这个任务的线索，但现在她通过系统确认了他的关键同伴身份，那她就要想办法绑住这个人了。
而且，谢伊其实还有一个私心，虽然她刚刚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但是丞安侯府如今稍显落败，比不得威武大将军的名头，若是到时候沈玉被将军在皇上面前吹吹风捞出去了，她可能真在牢房里孤立无援，无法查这件事了。
有沈玉站在她这边，她至少有资格跟大理寺卿谈判。
等了半晌，谢伊没听见他的回答，心中的底气稍懈半分：“沈公子？”
“你若是……”觉得不妥。
“哈哈哈哈哈。”沈玉肆意的笑起来，眼眸深处流传一抹光彩：“你要小爷跟你合作？真有眼光！”
“……”她多虑了。
他掩唇凑近：“怎么个合作法？”
谢伊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等了一会儿，由远及近传来三四个人的脚步声，今日的堂审到了。
公堂。
因为昨夜李麻子的大喊大叫，王老大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了他半夜被人杀了的事，又因为他为人老实谦和，和邻里关系也密切，所以今日的公堂外围满了许多人来给王老大报不平。
“就是这两个人？长得人模狗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那么黑！”
“呸！我看就是嫉妒王老大的豆腐买的好！”
“就是就是！可怜了王老大，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也没人给他收尸。”
“什么呀！你没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就价值千金了，估计是王老大得罪了什么贵人被报复了。”
“……”
堂外叽叽喳喳的讨伐并没有影响堂内的冷肃的氛围。
“谢伊、沈玉。”
“王老大死亡一事，你们可认罪？”
高堂上的大理寺卿高义一身红色的官府，他大概有三四十岁，脸颊一道贯穿伤疤，鹰眼如炬，只看着就让人感到畏惧。
谢伊的声音斩钉截铁：“不认。”
“哦？”大理寺卿面无波澜：“上证人。”
身着布衣的李麻子一骨碌从侧门滚过来，他第一次见这么威严的场面，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是她。”
“我亲眼看见她杀了王老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的他？”，谢伊凌厉的目光射过去：“我是用哪只手杀的？我是用什么东西杀的？我是如何杀的？”
“你能说出来吗？”
“你你你……”李麻子被她的质问吓了一个激灵，一个病弱小女娃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仔细搜寻了自己的记忆，李麻子硬着头皮回复过去：“右……右手，你右手拿了个机关，用机关把他杀了。”
“什么机关？”
“是……是个……射箭机关？”
谢伊冷笑一声，抬眸看向大理寺卿：“大人相想必已经找仵作验过尸了，王老大死于飞镖而不是袖箭，这个证人，根本就没看见我杀人。”
“他在诬陷我。”
李麻子一听这慌了，公堂上做假证也是要受罚的，他赶忙反驳回去：“我就是看见了！”
“我看见你拿着机关从王老大的屋里走出来，不是你还能是谁？”
谢伊嘴角笑意加大：“大人，您也听到了，只这点根本不足以证明是我杀的人。”
高义掀了掀眼皮：“带另一个证人。”
那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似乎是个乞丐。
他指着谢伊：“我……我晚上看见她鬼鬼祟祟的，手里拿了个圆形食盒，因为闻着很香，所以我就追了上去，然后就看见她进了王老大家。”
“之后王老大就死了。”
高义问：“食盒呢？”
他摇摇头：“不，不知道。”
谢伊暗道糟糕，她竟不知道身后还跟了人，而且这个根本没办法解释，食盒已经被系统回收了，要等她完成任务一才能还给她。
“那你看见我杀人了吗？”
乞丐又摇头：“没有。”
“大人，这也不能证明人是我杀的，我推开王老大家门时刚好看见他被杀，所以才造成了这个误会。”谢伊故意不提食盒的事想要掩盖过去。
高义看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但他也没再追问什么食盒，而是说：“再上证人。”
谢伊眉头紧皱，还有？
“那天晚上沈公子在我们这里喝了酒，我依照妈妈的命令去送他被他拒绝，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只能在身后紧跟着。”
“然后我看见，沈公子一路走到了暗巷里，跟一个黑衣人影说了句话，因为害怕，我不敢走的太近，只能隐约看到那人的身型……跟谢、谢姑娘一模一样。”
“之后，我就看不到沈公子了。绕着周围找了一路，才发现他正在爬王老大家的墙。”
“我想让他下来，他却摔倒了墙里面，我没办法只能回去找人，再之后，就是王老大死亡的消息了。”
谢伊沉了眉眼：“你可确定了那是我，在公堂上说谎严重是要被处死的。”
“我，”小厮咬牙坚持：“我确实看见了，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谢姑娘。”
不对，沈玉告诉他的黑衣人影是跟王老大身形一样，而这个人却说跟她的身形一致。
这两个人必定有一人说谎，要不然，那黑衣人难不成还会缩骨术？
【叮！】
系统突然上线：【恭喜宿主解锁一条线索：会缩骨术的黑衣人。】
【任务进度20%】
！！！竟然真的会。
谢伊紧着问他：“你看见他的时候是在什么时间？”
“大约王老大死亡一刻钟前。”
“那你呢？”，谢伊转向刚刚的小乞丐。
“也是在一刻钟前。”
很显然，这两个人里必定有一个不是她。而且，新引出来的黑衣人反而帮她洗清了很大的嫌疑，但是，这么一来，就解释不清沈玉出现的原因了。
谢伊看一眼旁边沉默的沈玉，心中稍讶，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这么遵守约定，她来之前悄声给他说的便是让他上了公堂后就保持安静，直到她发出暗号才能开始说话。
她没发暗号，就算是如今脏水泼到他身上了，他也没为自己辩解。
思虑片刻，谢伊弯腰作了个辑：“大人，昨夜抓沈玉时，他已醉酒神智不清，可能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如此状态下，又怎么能确定他是否是有意为之？”
她悄悄向后比个手势。
沈玉的声音响起：“小爷我喝醉了，看见个黑衣人有意思就跟了过去，怎么，你们还要管小爷的行动？”
证人已到齐，但没有一个人能板上钉钉的证明两人有罪。
高义叫了声身旁的捕快：“宋书，把人压回去，接着查。”
“等等。”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谢伊吐出一口浊气。
“大人，既然我们是无辜的，那大理寺总不能无故扣着丞安侯府和将军府的人，我要求放我们回家！”
她故意提起两家的名讳压人，尤其加重了将军府这三个字。
“对啊，凭什么压着小爷？赶快把我俩都放了！”
“大人，不可！”宋书就是昨晚的捕快，他在谢伊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立马反驳出声：“即使无法说明是凶手，但她们仍旧有嫌疑，不能放走。”
“既如此，那我要求和沈玉在大理寺内一起参与查案直到洗脱冤屈，这样大人能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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